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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天“快闪书店”思南书局开业了,60位作家轮流驻店

澎湃新闻记者 徐明徽 实习生 李娇
2017-11-06 09:17
来源:澎湃新闻
文化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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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5日下午,“摩登思南第二季”在上海思南公馆拉开帷幕,作为其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快闪书店”思南书局·概念店正式向读者开放。
在60天内,思南书局邀请60位作家每天驻店与读者面对面。60天后,概念店将全部拆除,作别市民。

思南书局·概念店由上海永业集团、上海市作家协会、上海世纪出版集团三方共同发起,在上海市新闻出版局指导下,依托人文思南底蕴,集聚优质文化资源联手打造,旨在推广全民阅读、推动城市公共文化空间内容建设。

思南书局外景。

第一天的开幕嘉宾是著名作家李欧梵教授,他的著作《上海摩登》绘制了一张80年前的上海文化地图,将城市文化与文学艺术联系起来,为近代上海史的研究提供了一个重要参照和新的研究角度。他用沙龙的形式,与大家分享他心目中的“摩登上海”,并为读者朗读《上海摩登》中的精彩片段。

此后,金宇澄、潘向黎、吴清缘、小白、蔡骏、张定浩、毛尖、周嘉宁、路内等作家也将在每天16点至20点陆续现身此处。每位作者将带来自己的代表作,推荐自己喜爱的图书,或准备个人的书房物件或收藏品,与读者一起分享。

俯瞰思南书局·概念店,它呈现了钻石形样貌,它其实是以构建晶莹剔透的人文心脏为造型设计创意,邀请著名建筑设计师、同济大学教授袁烽和屡次获得“中国最美的书”荣誉的书籍设计师陆智昌联手,打造温馨又梦幻、环保又现代的建筑空间。

外场排队等候的读者们。

思南书局不大,仅有30平米,但这30平米却功能完备。1046个书籍品种,3000余本书,100多个文创品种,30余张1970年代的经典唱片,在思南书局呈现。

可以推开的书墙。

小小的书店,几面书墙另有玄妙,可以各自推开,思南书局变成半开放的空间,将内部的文学世界与外部的摩登上海巧妙连接。书店内的背景墙上,陆智昌为书店特别设计的logo,像一只知识之鸟栖息在看书、看世界的观点之上。

世纪文景的编辑沈宇负责为思南书局选书,他告诉澎湃新闻记者:“我们不在意是否畅销,只在意品种是否优质。”

思南书局内景。

图书选品则以文学为主轴,兼陈人文、历史、生活、艺术、外文,还为小朋友们准备了童书绘本区。沈宇还介绍:“书店还很多细节充满巧思,期盼你进店来翻阅、购书,发现这些小小的惊喜,比如书店每天的收银条都是限定版,印有当天作家店长的签名,每天都不同。”

书店中心位置扇形展示柜定期推出富有作家个人风格和气质的小型展览。

书店中心位置,6个扇形展示柜组成一组环形展示柜,定期推出富有作家个人风格和气质的小型展览。作为思南公馆“摩登思南季”系列活动的重要组成部分,首展特别推出“上海的《繁花》:金宇澄手绘《繁花》插画展”。

开幕当天,思南书局就迎来了大批读者,排队等候的读者们不时交流着彼此对思南书局的预期和看法。一位复旦大学的在校学生告诉澎湃新闻记者:“以往经常来参加思南文学读书会,这次看到建成了一个实体快闪店,觉得一定要来‘打卡’。每天邀请不同作家驻店,这个想法也太棒了,将文学呈现得如此与众不同,不愧是上海的人文心脏。”

文化沙龙现场,左起:毛尖、李欧梵、陈建华
【嘉宾】

李欧梵:今日上海的摩登重在对文化的传承

何谓上海摩登?它是汽车、洋房、雪茄、回力球馆等一系列物质及各色娱乐形式所传递出的直观印象,还是李欧梵在二十年前所描绘的勾连都市文化与现代文学的国际化文化空间?

11月5日下午,作为“快闪书店”思南书局•概念店的开幕嘉宾,文化研究学者李欧梵来到沪上思南公馆,与学者陈建华、作家毛尖再论上海“摩登”的意义与变革,拉开了思南城市空间为期两个月的“上海摩登”之旅。

如今的都市文化是科幻想象的产物

李欧梵以英文写成《上海摩登:一种新都市文化在中国1930—1945》,后于2000年由在港研读博士学位的毛尖翻译。此书从上海都市的建筑物和场景逐渐描绘至这个风华绝代的都市在大时代中的生活,并由物质所象征的现代性再引申至现代意识如何存在于上海的命题。在书中,李欧梵认为上海是国际化的文化空间,是联络中国与世界其他文化的斡旋者。

《上海摩登》一书是严肃的文学批评专著,但有时候更像一本书写上海的颓废放荡的小说,或者一篇妖艳华丽的散文,它通过对新感觉派的诠释,施蛰存、张爱玲的深挖,带领读者看见都市文化与现代文学标志出的文化地理。是故此书一经出版便盛为流行,掀起了关于上海怀旧的风潮。

李欧梵出生于河南太康,求学亦是在中国台湾和美国两地。缘何会对上海发生兴趣,进而研究上海摩登?李欧梵表示,“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我来到上海以游客的身份开始找资料,结交上海文化界、学术界的朋友,是因为我觉得上海不同于中国的其他城市。三十年代的上海并非五四传统一脉,它基本上是都市文化的初步模型。譬如曾朴以及鸳鸯蝴蝶派一批上海文化人,他们没到过英国,却对伦敦的地图了如指掌,可以写出中国的福尔摩斯。他们并不是不爱国,但租界文化赋予他们想象空间。他们希望把外面的知识带进来,丰富当时的上海文化。我认为三十年代的上海是唯一的世界性的大都市,它具有着鲜活的文化独创性。”

正在为读者朗读的李欧梵。

当初,李欧梵以学者的敏感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抓住了上海现代性的一面。然而,如今距离《上海摩登》英文稿的写就已有二十年。今日的上海在李欧梵眼中是何种模样?对于“上海摩登”,他是否又有不同看法?

李欧梵坦言,“白先勇说,每一本小说都是他的孩子。我正相反,时代的变迁使得我再反省,我承认有些东西已经时过境迁。承蒙读者厚爱,《上海摩登》似乎是三十年代的一个旅行者来到上海,从南京东路开始,看到百货公司、马场、咖啡店……当时这些全部都是新式的,但现在转头来看,大多都已陈旧。所以后来我所写的关于上海的文章都和物质生活都没有直接的关系。在这个过程中我不断反思,希望将来能够系统地写一本新上海的书。”

二十年中,《上海摩登》几经修订,相继于香港、北京、上海、浙江等地出版。而李欧梵每一次都不厌其烦,将其对时间和历史的思考加入新序,从全球化的夹缝中揣摩城市的前世今生。

“急剧的技术发展带动了都市文化,使得文化本身变成了一种科幻想象的产物,而不是现实本身的产物。现在的文化,反而和电子想象更近。譬如电影《蝙蝠侠》背后的都市是纽约,而浦东的摩天大楼背后则是向着二十一世纪末期乃至二十二世纪的跳跃。”

“上海摩登”在于对文化的传承而非物质的丰盛

“上海摩登”的意义是什么?陈建华认为,摩登和上海的过去、将来都有关系。“现代”、“摩登”一词在晚清时从日本引进。1927年,北京《顺天时报》举办中国首届旦角名伶评选,尚小云因出演时装戏《摩登伽女》名动一时。摩登一词由此慢慢在中国获得一种本土性的认同。当年,大家以为的摩登是指上海比较先进,有摩天大楼,是时髦的代名词。

然而,在现在这个“未来已来”的当下,李欧梵认为,“摩登”的文化意义和精神意义在今天更为重要。“我们现在生活在极度以科幻为主的神话世界中,电脑、机器人引领了我们的想象,它们是无穷尽的人类想象出来的怪物。上海因一半是浦西,一半是浦东,而变成了一个非常有意义的实验城市。面对正高速跃入将来完成时的上海,我们更加应该重视上海文化的传承性。”

李欧梵以思南公馆所坐落的思南路为例,袒露了他对于怀旧的看法。“思南路是翻译的名字,它来源于法国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的歌剧作家马斯南(Route Massenet)。晚清民初的小说家曾朴1928年时便住在这条路上。后来,由于担负不起昂贵的租金,几次想搬家迁徙,然而他在日记中酣畅淋漓地表示对这片土地的留恋——

“我现在住的法租界马斯南路寓宅(Route Massenet),依我经济状况论,实在有些担负不起它的赁金了。我早想搬家,结果还是舍不得搬。为什么呢?就为马斯南是法国近代的制曲家,我一出门,就要想他拉霍尔王(le Roi de Lahare)少年维特(Werther)的歌剧。再在夕阳西下时,散步在浓密的桐荫之下,左有高耐一街(Rue de Corneilla);不啻看见西特(Cid)和霍拉斯(Horoce)悲壮的布景,右有莫理爱街(Rue de Mohere),好像听见伪善者Tartub和厌世人Misunthrope的苦笑,前面横贯新拉斐德路(Areenue de La fayette)……我行在法国公园,就当她是鲁森堡(Luxembourg),我蹒跚在霞飞路,就当她是霜霰莉蕊(Chanyes—elyessee),这些近乎疯狂似的Exotisme,就决定了我的不搬家。”

李欧梵笑言,“曾孟朴(曾朴)知道的比我还多,他写《孽海花》的时候并没有去过法国。他只是住在法租界,开了一个‘真美善书店’。当时上海很多马路都是以有名的音乐家、画家和文学家来命名,除思南路外,还有以法国悲剧作家命名的高乃依路。”

由于对怀旧的坚守,不免有人称李欧梵为老式的人文主义者。因自1840年开埠以来,面对千变万化的上海,亦不乏怀旧的慨叹。但怀旧之人似未想到上海最重要的核心是包容性。怀旧是否具有虚幻性?李欧梵对此有着自己的立场。“现代新式文化研究学者不相信有怀旧这回事,认为怀旧是保守以及反动的,而且怀旧的东西都是假造出来的。但俄国有学者以解体之后新的俄国城市圣彼得堡的建筑风貌为例子,认为圣彼得堡全城在怀旧。学者不一定懂得,只有当地人,深入历史的人才懂得。我认为怀旧真实存在,因为人们要保留一座城市文化上的记忆,而这最明显的体现在建筑上。”

“曾经一度,我们对现代性是盲目崇拜的,认为现代性才能带动革命。但依上海来看,开埠并不是上海文化的唯一源头。上海本身的历史就很丰富,租界以前上海作为商埠已有很长的历史,且上海同苏州、杭州以及宁波所构成的江南文化对上海自身也影响甚深。”

对现代陈词滥调的描摹塑造,使得我们生活在一个没有时间感的生活中,因为我们都生活在现代,而遗忘是全世界人民的普遍现象。就此,李欧梵强调,“于当下而言,上海的宝贵在于留住文化的传承性。我很敬佩陈丹燕这样的上海作家,写过很多怀念上海的书,几乎是一个人单枪匹马带动上海的怀旧热。她告诉我们,生活中不只有创意工业,还有独创性。或许在如今由科技带动的魔幻都市中,消费主义的一个好处就是,你可在坊间找到几乎所有你想找到的东西。由此你便可以拼命挖你喜欢的东西,把它们的鬼魂拉回来。”

    校对:丁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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