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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治理的25枚“绣花针”》:民生话题做不完

澎湃新闻记者 沈河西
2017-11-27 15:20
来源:澎湃新闻
文化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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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年,一档叫《市民与社会》的广播栏目在上海开播,这档栏目把政府和市民联系到一起,就公众关心的社会热点话题展开讨论,为上海的社会经济发展建言献策。

今年,《市民与社会》已经走过第25个年头。为纪念创办25周年,由节目主持人秦畅主编的《城市治理的25枚“绣花针”》一书最近由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出版。这本书选取了该节目25个经典市民热议话题,如解决群租问题、拆除违章建筑、社区小景观设计等,体现如何在市民、政府管理者、企业、专家等各方面的努力下,将社会公共事务妥善解决,这本书与这个栏目本身也是上海市民集中参与、共同治理上海社会的一个缩影。多年来,这档节目获得过多项荣誉:首批中国新闻名专栏奖、中国新闻一等奖、首届上海市优秀媒体品牌等,并被誉为“对话的桥梁,意见的论坛”,在长三角广播市场始终保持着良好的收听率和广泛的影响力。

11月26日下午,《城市治理的25枚“绣花针”》编者秦畅做客上海书城,与众多听众、读者分享了本书和这个节目的点点滴滴。秦畅目前是上海广播电视台东方广播中心首席主持人,“全国金话筒奖”获得者。从2000年接手《市民与社会》以来,她就一直担任这档节目的主持人,澎湃新闻对秦畅进行了专访。

澎湃新闻:能不能简单讲讲这档节目诞生的背景?

秦畅:当年这个节目创办的时候,不光吸引了全国媒体的关注,还吸引了世界媒体的关注。这个节目开始在新闻类的专题节目中,让普通人可以发出自己的声音,颠覆了我们以往的制播模式,可以说其实这档节目就是最早的用户来生产内容的节目,听众可以打热线,到后来可以留言、短信参与,最后有微博、手机客户端的参与等等。所以这档节目最大的特征,就是让民众表达,这在当时来讲是超前的。

澎湃新闻:这个节目成功之后,后面全国各地有来模仿学习的吗?

秦畅:全国各地媒体都学过,我接待过的省级媒体就不下20家。但做成《市民与社会》这样的几乎没有。这就要说到上海这个城市的独特性,100多年前上海就是一个成熟的商业社会,商业要繁荣,必须讲规则,讲契约。上海是一个最具契约精神的城市。契约的背后是法律,法律的背后是人们对于公平交易的渴望。

我为什么做这本书呢,因为它也是跟这个城市的气质是相吻合的。谈到城市治理这个问题,治理不是管理,治理是一个共治的过程。无论是理念,还是具体的落地方案,最后能激发起市民的公共参与。

澎湃新闻:你刚才讲到共治,是不是特别强调市民参与?

秦畅:共治一定不是部门和组织的治理,最后这些部门和组织一定要内化成后台,而在前台的一定是一个一个的公众,个体的声音,参与到公共表达里,这才叫共治。

澎湃新闻:节目做了这么多年,素材哪里来?

秦畅:太多了,话题做不完。比如老公房装电梯这个话题,我讨论了十年。这个社会的变化是很有意思的,有些一开始你不认为是问题的后来会变成问题。比如说,你开始造楼房的时候,你不会想到住到六楼的人会出现什么问题,甚至你觉得挺好的,很清净、干净。但没有想到当时你是四十多岁的人拿到这个房子,但二三十年后,你就变成六七十岁的人了,上楼变成了一个麻烦事儿。你当时不会想到住在多层普通住宅顶层的那些人会变成悬空老人。如果这个问题早出现十年,也好解决,就是做置换,可是现在做置换的难度太大了。我们谈的心理价是五万,我们俩就可以谈成这桩买卖,但现在随着房地产升值,变成了五十万,甚至是一百万,那就不可能靠置换的方式来解决问题。那怎么办?提出过很多解决方案,比如加高,就是加多一层,加到7楼,可以装一个电梯等等。那从提出这个建议到走通,走过了十年时间。

在这个过程当中,基层扮演了一个很重要的角色。一栋楼要装电梯,一楼到六楼,至少要涉及到12户人家,一般都是18户人家。这18户人家里面,必须要90%以上的人同意,通常一楼二楼的人不会同意,因为跟我没关系,对我有什么好处?所以就变成了一个社会治理的问题,每个人都要参与公共决策的过程中,这十八户人能不能一起谈成这个事,其实就表达了最基本的民主,我当然可以反对,但是坚持的人怎么去和反对的人去谈?最早的时候都是居民们自己谈。后来第三方出现,比如居委会这样的社会组织加入进来。所以老公房加装电梯这个事情考验的是公民之间相互谈判,最后达成一个共同认可的目标。

秦畅

澎湃新闻:这个节目做了25年了,会不会有很多问题,谈了很多年,但一直都没有根治?

秦畅:一定是这样的,哪怕一个问题今天解决了,明天又会由于环境条件的变化,出现新的问题。比如群租,这个问题在《市民与社会》这个节目里1990年代就有了,那时是提出居改非啊什么的,这个问题到今天解决了吗?没有完全解决。所以说随着社会的变化,会不断衍生出新的问题。包括教育改革、医疗卫生改革,全部都在不断衍生演进中。

包括最近的幼儿园问题。在过去,初中毕业就可以去考幼儿师范专科,当时幼师是非常好的专业,分数不大会低于当地重点高中的分数。因为这个工作挺好的,收入也不低,还可以很早去工作。但后来随着大学进一步扩招,发现你没本科文凭根本找不到工作,幼师就取消了,一取消就全进入到大学里去了,一旦进入到大学了,你就不太想进幼儿园工作了。今天大家都想坐办公室,而幼师紧缺。现在大量非师范出身的人在做幼师,你说能不出问题吗?他们根本没有幼儿心理的专业训练,哪里管得了二三十个孩子?

澎湃新闻:在你的节目中,涉及到外来人口的议题多吗?

秦畅:说句实话,不是特别多。因为区域性的上海市民为主导的媒体,所以一定是选和绝大多数人口关系度最高的话题。但是只要这个问题有公共性,哪怕是少数群体,我们也会做。比如加装电梯这个问题,是个小众话题,整个上海有这个需要的可能不足十万人,但我们要照顾到少数群体的权利。

关于外来人口,我们做过外来人口教育、农二代社会融入等的问题。还有比如说群租问题,群租问题不是高端白领,而是劳动密集型服务业,绝大多数是饭店、美发厅、中介、快递小哥这些人群。今年,像快递小哥在我这个节目里就是一个主流问题,你怎么解决野蛮装运、丢失快递这样的问题?这就需要本地居民跟服务人员建立平等尊重的关系,比如许多单位发起了新年第一天给快递小哥送贺卡这样的活动,靠人情的温暖,来缓解阶层壁垒。而且从我们普通市民的角度,我们也得有妥协,比如双十一,你明明知道货物量这么大,但三天没收到你就投诉人家快递小哥,这合适吗?所以一个社会的好一定是一个共治的过程,大家都有妥协都有退让。

澎湃新闻:你刚才谈到人情,你认为在城市治理的过程中,人情是不是一个特别重要的维度?

秦畅:一个文明的城市,一定是一个包容的城市,一个多元的城市。但是对于上海、北京则这样的城市,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你的公共资源、管理等综合配给是不是能够做到足够有效率。比如上海一直以来都是教育、医疗的高地,人都想往高处走。所以上海有一段时间小学根本不够用。你去看看这两年的人口导入大区像闵行、宝山,一年要兴建几十所学校,今年你看嘉定,光招收教师要招收900多名。所以像北京、上海这样的城市,一定是在前期的资源配给均衡度不够,而导致了今天的问题。这么大的城市,我们其实没有太多的借鉴经验,这么多人口该怎么办,矛盾就出来。

还有就是我们把资源过多集中在大城市,但是你不能算老帐,以前的资源配置为什么是这样子的?因为其它地方交通不方便啊,所以资源全堆在这儿了。如果当初的时候我们就能按照今天长三角的概念、京津冀的概念、雄安新区的概念来分布配比的话,就不会出现这样的大城市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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