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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家” | “幼儿园”大班的生活: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2022-07-06 18:50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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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相栏目首发独家非虚构作品,如需转载,请至“湃客工坊”微信后台联系

采访并文:赖嘉柔 韩倩倩 陈雪映林嘉敏 许敏静 姜晓雪 陈婉雯

指导老师:尹连根 曾温娜

编辑:林子尧

编者按:

2021年5月,国家统计局公布的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显示,我国60岁及以上人口为26402万人,占18.70%,比2010年上升了5.44%。其中,65岁及以上人口为19064万人,占13.50%。这代表着我国已步入老龄化社会。人口老龄化是社会发展的重要趋势,也是今后较长一段时期我国的基本国情。

随着家庭的养老功能部分向社会转移,养老院成为许多老人的选择。

本文为深圳大学传播学院同学们的毕设作品,他们深入深圳的两家养老院,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与老人们共同生活。以解答心中的疑惑——养老院可以成为老人真正的“家”吗?

孙立荣陪着父母和老伴度过了他们生命的最后一程。

“整个住院期间,在中医科,也检查不出什么大病,就是老了。”孙立荣淡淡地回忆,“30年前,86岁算老了。”父亲临终前,医生一把脉,叮嘱孙立荣:“你得注点意了,老头儿不太好。”当天晚上10点,父亲离世。

母亲也一样,离世前在医院住了一个月,他在那陪了一个月。白天,孙立荣的老伴、兄弟和他们的媳妇照顾父母,“晚上我一个人,两个老人都是我陪一宿”。

“照顾老人相当辛苦,看到老人躺在那,心非常难受。”现今88岁的孙立荣感慨道,“我老伴2007年得了小细胞肺癌,直到2009年一直在医院。最后三个月她全卧床,我们要帮她处理大便小便……小孩小的时候好照顾,人老的时候不好伺候。”

2009年老伴去世后,孙立荣住进了养老院。深感照顾老人不易的他,为了减轻儿女的负担,选择将养老院作为自己最后的“家”。

家,是个体亲属网络的节点,也是个体融入社会的起点。个体从家开始习得基本生存技能,并逐渐探索外部世界,经历社会化的转变。从小小稚子环绕父母身旁,到雏鸟出巢、成家立业,亲代也逐渐步入老年,原本以自己为中心的家开始隐去。与此同时,随着身体机能的衰退,他们开始需要外界的照顾。83岁的何琴说:“住在这(养老院),这就是家。在这享受,在家不如在这好。”

正如衰老是每个人必须面临的生存问题一样,何处是我们期望的终老之家,这不仅是一个老年问题,也是全社会需要面对的养老问题。

2021年5月,国家统计局公布的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显示,我国60岁及以上人口为26402万人,占18.70%,比2010年上升了5.44%。其中,65岁及以上人口为19064万人,占13.50%。这代表着我国已步入老龄化社会。国家统计局局长宁吉喆在新闻发布会上表示,人口老龄化是社会发展的重要趋势,也是今后较长一段时期我国的基本国情。

随着老龄化程度的不断提高,养老问题成为了我国的重要挑战。国家卫健委称,我国养老现状呈现“9073”的格局,即90%的老年人居家养老,7%在社区养老,3%在机构养老。随着家庭的养老功能部分向社会转移,养老院成为许多老人的选择。

公元521年,梁武帝在建康(今江苏省南京市)设立“孤独园”。古代汉语中,“孤”“独”分别指代少儿无父者和老而无子者,“孤独园”收养孤寡老人的作用类似于现今养老院的基本职能。此后,官方创设救济赡养机构的做法得到延续,唐朝的“悲田园”、元代的“济众院”、宋代的“福田院”、明朝的“养济院”、清代的“普济堂”,都在不同程度上为老人提供兜底的社会保障。

2021年末我们探访了深圳的四家养老院,有长者向我们介绍住所时提到:“这就是我的家。”养老院也经常以“长者之家”自称。这些无一不冲击着我们的原有观念。

对于很多人而言,有家人在的地方才是真正的家。杨绛晚年在《人生没有单纯的快乐》一文中写到:“我清醒地看到以前当做‘我们家’的寓所,只是旅途上的客栈而已。家在哪里,我不知道,我还在寻觅归途。三里河寓所,曾是我的家,因为有我们仨。我们仨失散了,家就没有了。”家意味着团圆,要有“家人闲坐,灯火可亲”的亲人陪伴。

养老院能成为老年人真正意义上的家吗?

作为垂暮老人的归宿,养老院有着适宜于老人们的起居设施,有着专业化的医护人员,但也有着不同于外界的规则约束,有着迥异于昔日街区邻里的人际关系。现代养老院里面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子?老人们在里面过得还好吗?这里更像一个大集体,还是更像一个小社会?这里是老人们最后的家吗?如果是“家”,老人们如何赋予这个人生的最后之家以意义?如果不是“家”,那养老院对他们到底意味着什么?

带着这些疑惑, 我们兵分两路分别于1月7日和28日进入深圳两家养老院——位于盐田的长者之家和位于龙华的福寿园,直到2月18日和3月1日先后离开。在这三四十天的时间里,我们与老人们同吃同住,朝夕相处。我们想一探老人们的日常境况,解答我们起先的内心疑惑,当然,也想让院外的人们能够立体化、近距离地管窥院内的常态生活。

就在我们一行7人正窝在荔园抑或家里,一边分头敲击电脑、一边集体回忆毕设蹲点养老院的日子之时,我们感觉宛若进行了一场时光穿越,穿越到了60多年后的世界,和那时的自己进行了一场对话。

每个人都终有衰老的那一天,每个人都会有一个最后的“家”。

第一章 大集体

“人生的最后二十年交给养老院了。”四年前,王家珍打定主意将养老院作为人生最后一站,毅然离开子女的家,和老伴一起住进了养老院。

人至暮年,生活空间限缩在方圆之院,有何乐趣可言?

“一定要让自己忙起来,自己规划生活。”王家珍笃定,“人老了不能停下来,织毛衣织了拆、拆了织,我也得织下去。”

1月28日上午9点许,雾气蒙蒙,雨淅淅沥沥地落着。刚踏进养老院大门,我们跟着社工部邹主任走一圈熟悉环境,路上偶遇了几位老人家。

我们在C栋走廊处和护理部的工作人员打照面时,邱国明弥勒佛般笑着迎面朝我们走来。邹主任向养老院这位“活跃细胞”介绍:“邱叔,这是我们深大来的学生,在这陪你们过年。”他笑道:“我在别处的老人家那听到风声了。欢迎你们!为这个大家庭大集体注入新鲜血液!”疫情封院,养老院里任何风吹草动都能漾起老人内心的波澜。想象着他们凑到一块笑语不休、互通信息的场景,便觉得可爱极了。

养老院里的集体生活简单重复,看似乏善可陈,却也有它的盎然意趣。

在餐厅里唱着《夕阳红》的奶奶 赖嘉柔摄

时间停滞了

早上7点,深盐路上车流滚滚,响彻着焦躁不安的喇叭声。路口兀地亮起的红灯拦截下缓慢移动的车辆,行车人百无聊赖地等待着。西装革履的上班族夹着公文包,啃着流动摊贩处买来的早点,趁着几十秒的绿灯快速横穿马路。低头赶路的他们像无数攒动的沙丁鱼涌入地铁,经历着习以为常的早高峰,开启一天忙碌而紧张的生活。人们置身其中,对这座年轻城市蔓延的烦躁情绪早已熟视无睹。

初入养老院,封闭的环境、生活的慢节奏让人产生强烈的时空割裂感。

从沙头角地铁口出来,沿着盘山公路往西南走半公里路,便可望见依山而建的养老院。围墙隔挡开浮躁,四方院内是一番闲情逸致的景象。老人家备好“私藏”,悠闲地穿过走廊,陆续前往食堂吃早饭。4点起来做完操的孙立荣端着装有各色食补的碗,对养生他很有一套方法:“什么都有,大枣、倭瓜子、腰果、香蕉、苹果……”吃罢早饭,老人家拿起衣服或是抱着被褥晾在外面小广场上,坐着和它们一起晒太阳。

时间的流失在围墙垒起的小院里更加悄无声息。在这,生活像摇动的钟摆一样冗长地继续。

每天从宿舍出门,我们遇见坐在广场上晒太阳的爷爷奶奶,和他们挥挥手,嘻嘻哈哈打招呼。就像小时候住乡下,暖风微醺的傍晚出门散步,大家也总这么打招呼。我们走进范爷爷的房间时,他枕着胳膊,气定神闲地躺在床上,眯眼打起瞌睡,游离地哼着小曲,好不神气。孙立荣坐在过道的椅子上玩手机,看着今日头条上的文章。停下与他闲聊,他便从请教两个字到发散性地讲几个故事……去往办公室的路上,不过五分钟的路要花上一小时才能到达,这种“耽搁”却颇有恬淡快然之感,教人喜欢。

“向阳而生”是院里老人的生活方式。阳光普照的日子里,总有许多高楼层的失能老人被推到A栋楼下小花园晒太阳。小花园里种了棵鸡蛋花树,光秃秃的。趁着明媚阳光,老人往树上挂满清洗完的衣物,风一吹,紫的、粉的、白的一齐飘摇。“清禽百啭似迎客,正在有情无思间。”

小花园与院外公路仅有一墙之隔。9点一到,孙立荣踩着小碎步来到小花园背诗。他耳聋得厉害,为避免给别人添麻烦,平日里他少与人言语,选择独处。“跟我这个聋子说话,太费劲。这是我的问题,别烦人”。他身上有某种令人顿生恻隐之心的“自觉性”。为增强记忆、防止痴呆,他利用独处的时间背诗、唱歌。他告诉我们,最近他想通了,“我思想放开了,以前躲在那个小屋里读诗,现在我就在这花园里喊,有人经过还给我比大拇指。”孙立荣有些自豪。

同一时间,林月红到书法室里边练毛笔字边听书,赵丽蓉则到闲置的网络室里弹钢琴,她不看乐谱,全凭自己摸索,回忆歌曲的旋律。在这,许多老人家都有各自打发时间的方法,他们更关切生活本身,在养老院里延续过去的兴趣或是发展新的爱好,以一种复归于自然的自由状态度过“无聊”的时间。

养老院的集体活动一般安排在下午。长者之家的安排是周一放电影,周二周四唱歌,周三下午做手工,周五下午则是实用小课堂。而在福寿园,不同的只是活动内容。除去节日或是每月例行的长者生日会,这样的活动每天、每周重复着进行,几无变化,像在圈里打转。

坐在广场上晒太阳的奶奶 韩倩倩摄

幼儿园大班

陪老人家欢度春节是我们与老人拉近距离、彼此熟落的好契机,也因此更真切地体会到老人身上的生命力,以及陪伴对他们的意义。

90岁高龄、双眼视力只有0.1的张建明,手捧画板贴近厚厚的镜片、一点点仔细地用笔描着数字画。他是全场完成度最高的,但他却很不在乎这幅作品,我悄悄把它拿回家收藏。

画数字画的张建明 赖嘉柔摄

玩跳棋时,王家珍等四人戴着老花眼镜,身子微微往前倾,低头盯着棋盘,全然无视周围的动静。五颜六色的棋盘上摆着各色的玻璃珠。一个钟过去,见她们玩得尽兴,我试探性地说:“爷爷奶奶们,时间到了。如果还想接着玩……”没等我说完,四人齐刷刷抬起头望着我,眼睛发红,泪眼汪汪地说:“终于结束了,看得我眼花了。”她们像几个相互较劲的小学生,比着谁更认真更厉害。王家珍一如往常地总结道:“跳棋这游戏,就是损人利己的事,既要别人走不了,又要自己往前走。”

正月初六下午,阳春和煦,碧空如洗。养老院小广场上聚集了30多位老人家,他们排着队等待转大转盘,按要求回答问题或是做动作,以此赢得游戏券。

“哎呀转到动作类,黎奶奶,咱们来给大家表演喜怒哀乐四个表情。”

黎英华专注地听着口令。她头顶形状浑圆、细卷浓密的银灰色短发,微微歪着头,有些茫然地笑着,像只温煦的小羔羊。

“喜,做一个开心的表情。”听到提示,黎英华咧开嘴,粲然一笑。

“怒。”她撅起嘴以示生气,却惹得众人欢笑。

“哀。”她歪着头,有些苦恼,说:“哀是什么?”

“悲伤的。”

她眯着眼,嘴角的笑意藏不住:“不会哀呀。”

“奶奶都不会难过的,真好。”我在一旁大笑,“那来个乐。”

黎英华轻轻摆着手,咧开小嘴露出一口白牙:“哈哈哈哈哈。”

玩游戏时,老人铆足了一股认真劲。赵丽蓉被要求做鬼脸,她毫不怯场,伸出双手翘着兰花指,咧开嘴角,冲着我的镜头笑。在她身后排成一长队的爷爷奶奶原本和前后的玩伴聊得正起劲,见状,齐刷刷地看着赵丽蓉,忍俊不禁。

在这,快乐变成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傻笑成为日常。原本不断追问意义的年轻人,也会为这样“平庸的生活”着迷。

扎着长马尾的护理员手牵着吴文华下楼看热闹,她比吴文华矮小,两人看起来像母女一样亲密。护理员从背后抱着她,双手插在她深紫色珊瑚绒睡衣的兜里,趴在她身上。她看着十几米开外的队伍,站在我身旁撒娇:“我们这位不愿意排队,你就让我们玩玩嘛。”“得逞”后,她开心得像个小孩子。

玩了三轮游戏,郑桂芬给儿女们发去活动的照片,儿女们调侃:“这是幼儿园大班”。

护理员趴在吴文华身上 赖嘉柔摄

在养老院,最令老人犯难的就是手机问题。“小儿子俊伟怎么不见了,变成外孙女嘉钰了?”赵丽蓉指着微信列表,茫然无知,困惑地询问我们,“我原本没加外孙女的,想把她加上,但一加,怎么我小儿子不见了,这样的话,我就不加了。”几番查询、解释后,赵丽蓉才相信这还是她小儿子的微信,只是备注错改成了外孙女。

开展微信使用小课堂前,我提前做好19页的PPT,每个步骤都截图,用红色框标明,打印出来发给老人,满打满算一个钟内讲完。

下午三点,陆续来了十几位老人。抱着体验与学习的想法,他们跃跃欲试。在台上讲解操作步骤时,我瞥见好几张迷茫的脸。见底下没人回应,我只好给自己台阶下,“就是这些步骤,我们来操作看看。”

实操时,老人不停地呼唤我过去瞧瞧,场面一时嘈杂混乱。我帮赵丽蓉打视频通话给远在澳洲的女儿,还没将操作讲解完,另一位奶奶走过来拉着我的手,嚷着不会,要我示范给她看。视频接通后,赵丽蓉和女儿在课堂上大声闲谈起来。

练习视频通话的当儿,早对此了然于心的郑桂芬在一旁辅导黎英华。孙立荣像往常一样坐在教室最后一排,他听不清,手指着讲义自己一步步摸索。他尝试添加系列表情包,孜孜不倦地试了4、5遍,确认一步不落后,他抬起头笑着说:“你们这一来,我学了不少东西,比过去两三年学的还多。”四周嘈杂,坐第一排的一位奶奶静静坐着,显得有些无措。她用手比划着,苦笑道:“哎呦,这像天书一样,左耳进,右耳出。”

一小时后,白板上的PPT仍停留在第7页。

暗流

“得找个框把这画挂起来,放这林美人看到该伤心了。”社工部邹主任在办公室收拾东西时,突然看见桌上卷起来放着的十字绣。这幅长2米多、宽1米多的“国色天香花开富贵”十字绣出自林月红之手。几年前,患有严重骨髓炎的她住了一个多月的ICU病房。躺在病床上整整一年的时间里,她绣了这幅象征生命重生的十字绣,并赠予养老院。

“在生命有限的岁月里,我们要珍惜眼前所拥有的,用微笑面对余年……”在2022年院里的春节晚会上,林月红上台展示了书画作品,做了10多分钟的感言分享。她在养老院住得如鱼得水。平日里,林月红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满满当当,上午练书法,下午画画,晚上上网课学习。与其他老人不同,她从未显露出对家的渴望,好像自由独立得不需要家一样。

历经沧桑、精神生活丰富是林月红留给我们的初印象。但后来,我们陆续听到其他老人对她不乏“吐槽”:“这人爱出风头”“没有同情心”“不诚恳”,这与我们看到的她不太一样。

一次,林月红和室友闹矛盾,起因是林月红撞见室友私自翻她的东西,她跑到院长办公室去报告。当天,我们下楼去书画室找林月红。她谈起此事:“哎本来也是小事。今天我在外面坐着,回头一看,她就在翻我的箱子、橱柜,被我当场抓包。和她理论,她一激动拿她那四脚拐杖砸我的柜子,说:‘为什么要锁?为什么要锁?’像发疯一样的。我说:‘你这个人,贼性不改。’跟她吵显得我太没水平了,就出来了。”

我们安抚了她一会,她指着桌上的画:“今天心情不好,还没着色。这应该起个什么题目?考考你们两个的语文水平和幻想空间,有葱有白菜。”见我们答不上来,她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们,公布答案:“留得清白在人间!”

林月红的画《要留清白在人间》 赖嘉柔摄

本以为是非分明,但护理员冯小晴不这么看。她对林月红的说辞存疑,“这也只是她的一面之词。平日里林月红就很会跟我们告状。自己不占理的地方,她不会提,倒很会提别人没理的地方。经验总结,她说的话信一半就好了。”

北大教授钱理群在接受《GQ报道》采访时谈起在养老院的自由生活:“在这,你就处于一种自由状态了。真的,我跟你说,你们现在实际是不自由的,还有各种人与人的关系,到这儿人与人之间没有任何利害关系。”“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这也是我们对养老生活的最初预设。我们总期待着人老后,一切复杂的利害关系皆成空,一切纷扰皆成浮云。

但时间久了,我们在这也窥探到人际关系的复杂一面。

多位老人向我们透露,在养老院里,朝夕相处的同房老人基本避免不了有些摩擦。“没有几个同房是相处十分好的,都有小矛盾,一些生活小细节引起的。老人像小孩一样嘛,一不高兴说出来,有时候就斗气了。”赵丽蓉说。和老伴住夫妻房的郑桂芬有些庆幸:“哎呀,不是夫妻的俩人住一块儿,冷了热了,门窗开了关了,老有矛盾啦,相互较真,我看着太难受了。”

如周清说的一般:“表面上看上去好像没什么事,实际上这水下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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