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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化进程中的身份认同:哈萨克语的拉丁化运动

庄沐杨
2017-12-26 15:21
来源:澎湃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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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萨克斯坦总统努尔苏丹·纳扎尔巴耶夫终于下令全面开展国语拉丁字母化运动,这意味着,这个国家将用拉丁字母来书写自己的语言,而不再是自苏联时代开始就一直在使用的西里尔字母。哈萨克语的拉丁字母化运动,让哈萨克斯坦这个中亚国家吸引了来自世界各地的目光,人们好奇,这个曾经的前苏联加盟共和国,如今却转而使用拉丁字母,是不是意味着和过去历史的诀别?又或者,这个和俄罗斯关系密切的国家,是不是在地缘政治问题上有别的打算?

事实上,哈萨克语的拉丁字母化运动开始得比想象的要早。上世纪90年代,当苏联解体之后,独立了的哈萨克斯坦共和国领导人就开始打起了字母的主意。从2006年开始,当局提出,要把语言文字拉丁字母化合法化,并推行到全国各地,相关议题一直出现在领导人议事日程上。此后,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提倡使用拉丁字母的官方宣传。

而从苏联时代后期开始,直到今天,哈萨克斯坦的最高领导人一直都是纳扎尔巴耶夫。某种程度上,我们可以把拉丁字母化运动看作是纳扎尔巴耶夫的政治意愿。这个政治强人在位这些年,在一定程度上为该国百姓带来较为稳定的社会环境,经济也在缓慢发展中。而伴随着这一次语言文字拉丁化运动,纳扎尔巴耶夫所展现的是带领这个国家走向现代化的野心。

纳扎尔巴耶夫想要通过语言文字的拉丁化运动,重塑哈萨克人的民族认同。然而,苏联解体后的作为一个国家的哈萨克,本就是当时的民族政策“发明”出来的。直到现在,依然有相当多哈萨克斯坦人在使用俄语;而哈萨克人自己的语言,也用西里尔字母拼写。如今,一切又要从头来过。

被苏联民族政策“发明”的哈萨克

国际公共电台在一篇报道中援引了哈萨克斯坦纳扎尔巴耶夫大学的教授Uli Schamiloglu的话,这位教授表示:“现在,他(纳扎尔巴耶夫)想要的是进行文化上的、精神上的现代化。”纳扎尔巴耶夫迫切地想要塑造哈萨克人的民族身份认同,甚至把这看成推动哈萨克斯坦现代化的基础。而在此前,俄罗斯总统普京曾对哈萨克斯坦“出言不逊”,称哈萨克斯坦是个缺乏民族认同的国家,哈萨克人没有自己的历史。在20世纪,哈萨克斯坦在民族认同方面出现的问题其实非常复杂。身处中亚的哈萨克斯坦在很大程度上受到了当时的民族政策的影响。

在沙俄时代,俄国人大力开拓疆土,并最终在19世纪后期征服中亚地区。当时,俄国人在中亚建立起了突厥斯坦行省,保留了布哈拉和希瓦两个汗国作为附属国。受到欧洲民族国家浪潮的影响,沙俄也在逐步调整自己的民族政策,开始采取民族同化措施,但这引起了沙俄境内乌克兰、白俄罗斯以及一些穆斯林群体的抵触。1917年二月革命后,临时政府修正了原先沙俄对非俄罗斯族裔的强硬政策,这使得大批非俄罗斯族裔精英得以在自己的地盘上占据权力真空,并趁着临时政府的无力,以及十月革命后布尔什维克刚掌权时的不稳局势,陆续掀起分离主义的浪潮。在中亚,突厥斯坦的精英人士也在寻求建立一个独立的突厥斯坦国家。为了保住沙俄帝国遗留下来的领土“基本盘”,避免四分五裂,布尔什维克开始对非俄罗斯族裔采取让步措施。

按照马克思的观点,“民族”这一概念最终是要被消灭的,但如果直接照着马克思的理论来制定政策,显然和当时苏维埃政权面临的实际情况不符。1913年,斯大林写过《马克思主义与民族问题》一文,这成为后来布尔什维克进行民族划分的一个基础。斯大林给出了“民族”的定义:“民族是人们在历史上形成的一个有共同语言、共同地域、共同经济生活以及表现在共同文化上的共同心理素质的稳定的共同体。”他在这篇文章中也提到,处理民族问题要考虑到当时俄国的现实条件,他主张“民族自决”,不赞成“民族自治”,提倡“区域自治”。针对民族问题,当局采取了“肯定性行动”(Affirmative Action),支持非俄罗斯民族自决,设立民族区域,给予他们相当大的权力,换取其对新政权的支持,虽然过程中遭受到了一些穆斯林、孟什维克和白军的抵抗,但总算避免了国土的分裂。

在中亚,布尔什维克开始进行民族识别工作,同时设立自治区域。在如今的中亚五国中,土库曼、吉尔吉斯、塔吉克和乌兹别克的大部分领土,在当时主要被划分为突厥斯坦自治共和国(1918年建立,1920年改称突厥斯坦苏维埃自治共和国)、布哈拉苏维埃人民共和国(1920年建立)和花剌子模苏维埃人民共和国(1920年建立);而除了这一部分以外的地区(主要是哈萨克地区),则建立起了吉尔吉斯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1920年建立,区别于今天的吉尔吉斯斯坦,因为当时哈萨克人被称为吉尔吉斯-哈萨克人)。这些地区在当时都是苏俄下属的自治区。

1922年,关于中亚民族的界定工作继续展开。此前在中亚发生的“巴斯马奇”叛乱一度耽搁了中亚民族进一步的界定工作,也让当局越发忌惮当地的穆斯林势力。从1924年开始,对中亚各民族的重新划界工作在一些突厥斯坦精英人士的反对中展开。布尔什维克当局根据“共同语言、共同地域、共同经济生活、共同文化”的标准,从中界定出了几个主要民族,并为他们划定了地域界限:1924年,突厥斯坦苏维埃社会主义自治共和国被划分为土库曼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和乌兹别克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两个加盟共和国,花喇子模和布哈拉被并入乌兹别克;今天所说的塔吉克斯坦,在当时是乌兹别克的一个民族自治区,后来在1929年,塔吉克脱离乌兹别克,成为一个独立的加盟共和国;今天所说的吉尔吉斯斯坦,在当时被称为卡拉-吉尔吉斯,最早是归属俄罗斯的一个自治州,最终在1936年独立成吉尔吉斯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成为和乌兹别克、土库曼、塔吉克同一级别的加盟共和国。在突厥斯坦北部,包括今天哈萨克斯坦大部的这片中亚地区,原先是1920年建立的吉尔吉斯苏维埃社会主义自治共和国。1925年,它又改称哈萨克苏维埃社会主义自治共和国。1936年,苏联在中亚地区的民族区域划分终于完成,哈萨克人的地方政权变成了哈萨克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就这样,布尔什维克当局一改过去中亚地区的政治格局,划分出了哈萨克、土库曼、乌兹别克、吉尔吉斯、塔吉克这五个民族,以及按这五个民族的名称,创造出了五个加盟共和国。

上世纪30年代,苏联国内的局势已渐趋稳定,但国际上,西方列强对苏联态度并不友好,加上纳粹德国的出现,让斯大林深感不安。而从十月革命以来,布尔什维克对非俄罗斯族裔所采用的宽松政策,让不少俄罗斯人感到了反向的歧视。俄罗斯人有自己的加盟共和国俄罗斯苏维埃联邦,但他们的权力和自由度并不如非俄族裔那么大,连本国领土的转让也不受他们控制,而是听从苏共中央的安排;生活在其他加盟共和国的俄罗斯人则在本土化政策的要求下,必须学习当地“命名民族”(titular nationality)的语言,民族之间的隔阂也在不断显现。为了应对日益紧张的国际局势,苏联政府决定修正之前的民族政策,缓和俄罗斯人的情绪。苏共在各加盟共和国都鼓励俄罗斯人在领导阶层里担任重要职务,而大清洗更是给各个加盟共和国带来一轮人事大洗牌。同时,当局把一些被认为亲德、亲日的少数族裔,比如日耳曼人、朝鲜人等强行迁往中亚,避免通敌情况出现;加上不少俄罗斯人也被鼓励迁往中亚生活和工作,这也使得中亚地区的民族成分更加复杂。中亚虽然划分出了五个主要民族,并以他们的民族命名了五个加盟共和国,但这五个民族在各自的命名国里都不是占绝对多数的族裔,这种情况甚至一直持续到今天。以哈萨克斯坦为例,1981年的统计数字显示,俄罗斯人有接近600万,而哈萨克人只有接近530万。

在语言方面,20年代,政府要求中亚各民族在书写自己的语言时不要再用阿拉伯字母,一方面是因为阿拉伯字母学习难度大,另一方面也是考虑到伊斯兰文明在这个地方长期以来的影响力,为了避免中亚各族以穆斯林民族身份参与到当地的政治中,当地的各个民族先是被要求用拉丁字母书写自己的语言文字。后来,又要求改拉丁字母为西里尔字母。1940年,哈萨克人被要求在书写本民族语言时,要像俄语一样,用西里尔字母书写。这是因为西里尔字母数量比拉丁字母要多,更容易标识哈萨克语和其他各族语言的语音。西里尔字母的使用便于当地的俄罗斯人学习加盟共和国的命名民族语言,也便于当地非俄族人学习俄语。

虽然当局在中亚划分出了五个主要民族,以它们命名了五个国家,但每个民族都面临着民族身份认同的麻烦。以哈萨克斯坦为例,这个名为“哈萨克”的国家,本身就是被创造出来的新国家;哈萨克斯坦的命名民族——哈萨克人,人口数量上却被“外来”的俄罗斯人压着一头;明明是自己的母语哈萨克语,但却又得用西里尔字母书写,这些都让哈萨克人的民族认同状况显得十分尴尬。

更麻烦的是,虽然苏联在中亚采取所谓“分而治之”的策略,避免了一个统一的中亚政治实体可能带来的挑战,中亚各国的多民族局面也看似促进了苏联境内各民族的交流,但不管当局是对俄罗斯族裔更友好,还是采用本土化这样对非俄族裔更有利的政策,民族间的隔阂一直都存在。这种民族间的隔阂也让赫鲁晓夫时代大力提倡的“苏维埃人”这一超民族概念更像是一纸空谈。戈尔巴乔夫时代,哈萨克当地的民族矛盾日趋激烈。1986年,苏联政府甚至在未同哈萨克族人商议的情况下,撤销了时任哈萨克共产党主席库纳耶夫的职务,转而扶持俄罗斯人科尔宾掌权。结果,哈萨克一些学生和群众开始游行示威,最终与军警爆发冲突,酿成悲剧,这就是“阿拉木图事件”。

前苏联的影响至今仍存留着,除了哈萨克人在民族认同问题上的尴尬之外,最为可怕的还包括当年在哈萨克斯坦境内所进行的核试验。如今,不少老人还记得当年他们所亲眼看到的蘑菇云,以及亲身体验到的人工地震。据统计,在苏联时代,哈萨克斯坦境内一共有456枚核武器被引爆。最后一次核试验则是在1989年。核试验让当地居民至今仍饱受辐射带来的病痛。尽管前苏联的统治让哈萨克斯坦更快地步入工业化,但却在一定程度上抹杀了该国的民族特性和民族文化。哈萨克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的最后一任领导人,同时也是哈萨克斯坦共和国首任领导人的纳扎尔巴耶夫就极具民族自尊心,他在苏联时代末期就敢于冲击业已僵化的体制。率领哈萨克独立之后,纳扎尔巴耶夫认为,哈萨克斯坦人不应该继续生活在前苏联的阴影之下,而应该向世界展示一个属于哈萨克斯坦人的哈萨克斯坦。

俄罗斯时代的地缘政治

似乎,前苏联在这个国家遗留下来的满是负面影响,但苏联官方所推动的西里尔字母却早已融入了哈萨克人的日常生活中。不仅是西里尔字母,俄语至今也仍然是这个国家的第二大语言,也是官方语言之一。

从前苏联独立出来之后,哈萨克斯坦和俄罗斯的关系一直还算不错,两国在政治、经济和地区安全上都有合作,但这层伙伴关系在近些年来似乎出现了一丝裂痕。随着亚美尼亚、爱沙尼亚和格鲁吉亚等原苏联加盟共和国越发拒斥俄罗斯当局的影响,哈萨克斯坦也在蠢蠢欲动。从2015年以来,哈萨克斯坦在俄罗斯所主导的欧亚经济联盟组织中,一直在给克里姆林宫当局添麻烦,观察者隐隐约约感受到了哈萨克斯坦方面所持有的反俄立场,这种立场也在不断强化。纳扎尔巴耶夫甚至还和乌克兰总统波罗申科会面,两国签署了在能源和农业方面的合作协议,同时,波罗申科还要求纳扎尔巴耶夫承认乌克兰相关领土主权的合法性。而在普京贬称哈萨克斯坦是一个缺乏民族认同的国家之后,纳扎尔巴耶夫憋着一肚子火,专门搞了一个庆祝哈萨克斯坦建国550周年国家庆典作为还击。

有了乌克兰的前车之鉴,哈萨克斯坦当局也越发警惕俄罗斯在哈国边境可能展开的分裂行动。位于哈萨克斯坦北部的库斯塔奈(Kostanay)是库斯塔奈州首府,当地矿产资源相对丰富,而且不同于哈萨克斯坦境内其他地方,这里的居民大多数是俄罗斯族,而非哈萨克族穆斯林。近年来,随着俄罗斯爱国主义情绪的复苏,库斯塔奈的俄罗斯族人也用行动呼应着这一趋势。在当地,你可以看到一些俄罗斯族人会把一种黑色和橙色相间的丝带系在汽车后视镜或其他地方,这是圣乔治丝带,也是俄罗斯族人的象征之一。分析人士认为,这些库斯塔奈俄罗斯人“身在哈萨克,但心属俄罗斯”。鉴于这个地方原本是沙俄帝国的领土,加上民族身份和克里米亚危机的教训,让纳扎尔巴耶夫不得不提防有可能出现的分裂危机。

纳扎尔巴耶夫所采取的措施包括下令严肃处理双重国籍问题,并且防止国民“非法持有他国护照”。另外,在宣传和娱乐上,纳扎尔巴耶夫也开始向俄国方面亮出拳头,他想限制俄国电视台在哈萨克境内的播放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官方对于电视宣传阵地所采取的策略和宣传话语,依然着眼于哈萨克斯坦本国的民族认同上,同时一再强调,想要实现现代化,就要重视哈萨克本民族的身份认同,这两者是不可分离的。

当然,之前也有分析认为,俄哈两国不太可能在长期合作的基础上突然撕破脸皮,尽管双方如今相处得并不算愉快。原因在于,哈萨克斯坦在经济上依然对于俄罗斯有所依赖,而且纳扎尔巴耶夫是政坛老手,他非常清楚一味违抗克里姆林宫会是什么下场,掌权接近三十年的他,不会拿自己的权力冒险。

但哈萨克斯坦的民族认同工作,依然在官方的推动下逐步展开。纳扎尔巴耶夫也不断强调,学俄语虽然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学哈萨克语。

在2017年4月,哈萨克斯坦总统官网上出现了一篇文章,题目为《通向未来之路:哈萨克斯坦的现代化》。文章表露了纳扎尔巴耶夫带领这个国家走向现代化的野心,他在这篇文章中说,哈萨克斯坦已经进入到了一个“全新的历史阶段”,现阶段,为了实现现代化,让哈萨克斯坦变得更加强大,最重要的两项工作就是政治改革和实现经济的现代化;而经过这些措施,所要达到的目标则是成为“世界上排名前三十位的发达国家”。此外,他还着重强调,所有这些都源自于哈萨克斯坦对于民族身份认同的加强。

展望新阶段的哈萨克斯坦,纳扎尔巴耶夫所确定的工作日程,明确了哈萨克语拉丁字母化的进度。纳扎尔巴耶夫要求全国在2025年之前全面开展语言文字的拉丁字母化运动。他说,过去千百年来,哈萨克人面对自己民族的语言,在书写方式上受到太多国家和民族的左右,先是突厥文,然后是阿拉伯文,再然后是拉丁字母,到了20世纪,身为苏联加盟共和国的哈萨克斯坦又推行西里尔字母——“这一切都是出于政治意图”。纳扎尔巴耶夫认为,在这个崭新的历史阶段,哈萨克斯坦人是时候掌握自己国家和民族文化的主动权了。

直到今年,全新的哈萨克语字母表被公布——但现在他似乎有点等不及了,西里尔字母不见踪影,而是被拉丁字母取代,这又让俄国人大吃一惊。

从头文字“K”到头文字“Q”?

在民族身份认同问题上,纳扎尔巴耶夫的举动其实非常多,他派专家考订本国本民族的历史,同时编纂出一套套大部头的历史文献,还亲力亲为写书为哈萨克人正名,并且多次在公开场合呼吁国民重视哈萨克语,多说哈萨克语。他说他担心这样下去,总有一天哈萨克人会遗忘自己的语言,那样还谈何哈萨克人呢?

就像上文提到的,哈萨克当局推行拉丁字母化的想法和举动其实很早之前就已经有了。在2013年,哈萨克斯坦的语言学家甚至开始和海外相关领域的专家接触,他们找到了美国堪萨斯大学的语言学家Allard Jongman。

据Jongman所说,当时找到他的是一个哈萨克语拉丁字母化项目中的一个研究生,而之所以不是更高级别的专家亲自跟他接触,是因为“教授们不懂英文”。当时,这名学生跟Jongman说,他们想改变哈萨克语的书写体系,但麻烦在于,他们并不知道哈萨克语的元音和辅音是哪些。

Jongman在采访中提到,为什么这些哈萨克人对于哈萨克语的发音有如此之多的困惑。第一个原因是长时间接受苏联当局统治之后,哈萨克语里有太多的俄语外来词,这给哈萨克语发音的确认带来了不小的麻烦;其二,过去哈萨克语的书写体系都是西里尔字母,而西里尔字母对应的则是俄语发音,这些年来哈萨克斯坦人已经习惯了说俄语和俄语发音,加上西里尔字母的使用,使得一些哈萨克语的发音也悄然改变了。

而麻烦就在于,改用拉丁字母,似乎也不一定就能满足纳扎尔巴耶夫和语言学家们的要求,因为拉丁字母也不一定能够完美地匹配哈萨克语的发音,甚至可能出现更大的麻烦,带来更大的困扰。但总体上,Jongman对拉丁字母化还是持积极态度的。不过,海外分析人士普遍认为,更麻烦还是要属政治问题。谁也不知道,普京会不会被哈萨克语的拉丁字母化运动所激怒,进而对邻国哈萨克斯坦采取什么动作。

而在哈萨克斯坦国内,拉丁字母化已经惹出了不少争议。不少持批评意见的人士就认为,全新的哈萨克语字母表,由于改成了拉丁字母,而且为了能更好地对应哈萨克语的发音,有些字母还附加了一些小符号,这让这套新的字母表总共会有43个字母之多。这无疑给本就不熟悉拉丁字母的哈萨克斯坦人带来极大的麻烦。

另外,一些哈萨克斯坦人还认为,拉丁字母化运动非常荒唐,因为年轻人和上了年纪的人对于拉丁字母的熟悉程度不同,所以这张拉丁字母表很有可能把这个国家的哈萨克人分裂为两大阵营。在他们看来,这简直就是犯罪,是对他们祖先的背叛。或许比起重新识字可能导致的困扰和大量资源投入,部分民族认同感本就很强的哈萨克人对此的抵触态度,更会对纳扎尔巴耶夫的这次改革带来挑战。毕竟,这场改革本就是属于纳扎尔巴耶夫所推行的,增强哈萨克人身份认同,并使哈萨克斯坦走向现代化的宏伟计划中的一部分。

今天,已经有哈萨克斯坦本国的报纸采用拉丁字母印刷。在一些分析人士看来,拉丁字母化带来的麻烦只会是“阵痛”。从长远来看,根据多伦多大学中亚研究专家Edward Schatz的看法,尽管现阶段拉丁字母化会进行得拖泥带水,但“只需要经过一代人的时间,该国的人们就会习惯拉丁字母,一同习惯的,还有总统的政治意愿。”

而现在,国际社会也得好好习惯一下“新”的哈萨克斯坦了,因为经过拉丁字母化改革,哈萨克斯坦这个国家的英文名称,也将从“Kazakhstan”变成“Qazaqstan”。

    校对:徐亦嘉
    澎湃新闻报料:021-9628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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