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资源部挂牌首日即点名兰州：向山要地用力过猛

4月10日，自然资源部在挂牌首日发了一份名为《自然资源部关于2017年国家土地督察工作情况的公告》（以下简称“公告”），“认真落实国家严格保护耕地决策部署，保障国家粮食安全和推动绿色发展”被摆在首位。

公告除了督促各地全面完成永久基本农田划定并加强监管和实现耕地保护责任目标全覆盖督察以外，还指出要严格督察违法占用耕地突出问题。正是在“严格督查违法占用耕地突出问题”中，兰州新区因“存在削山造城，大规模违法违规开发未利用地等突出问题”被点名。

4月11日，中国房地产报记者就此问题致电兰州新区国土局规划耕保和环境管理处获得的信息是，2017年被西安督查局督察以来，兰州新区针对超出规模开发的未利用地已经进行复耕复绿，“目前已经基本完成”。

向山要地用力过猛

削山造城在兰州全市，并非少见。在兰州新区，一家叫太平洋建设集团的公司就提出过宏伟计划，“要在这方圆25公里的范围里削平700个山头”。

在兰州老城，兰州碧桂园城关区20平方公里的项目，就是兰州市低丘缓坡荒山未利用地综合开发示范区。

兰州老城区地貌是“两山夹一河”，造成南北最长不过5公里的城市自然实况，兰州新区虽距离老城70公里，但被政府部门给予了厚望。

兰州缺地的现象一直存在，早在上个世纪90年代就开始向荒山沟壑要地，兰州九州和东部的榆中县率先实验，打破了用地缺口。

2010年5月，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国务院办公厅关于进一步支持甘肃经济社会发展的若干意见》，鼓励对沙地、荒山、荒滩、戈壁等未利用土地开发利用，支持适度开发兰州北山地区低山丘陵，拓展城市空间。

开发未利用地似乎成了兰州的唯一出路。2011年10月开始，兰州制定《兰州市低丘缓坡沟壑未利用地综合开发专项规划（2011至2020年）》和《兰州市低丘缓坡沟壑综合开发试验区总体规划》。

接下来的2012年对于兰州来说极具意义。2012年8月兰州正式获批国土资源部的未利用地综合开发试点城市，根据国土资源部批复函，兰州将在辖区范围内选择2至3个项目区开展试点，期限为2012年至2016年，年均建设开发规模控制在1.5万亩以内。

在实践方面，2012年对于兰州来说也是一个特殊的年份。这一年，兰州新区得到国务院批复，老城区也迎来了碧桂园500亿元投资的“航母大单”。

房价机会与削山造房

地产商潘石屹是甘肃人，但他看不上兰州这个城市，因为住宅和商业收益率远低于一线城市。

兰州群英策划顾问有限公司董事长、兰州交通大学房地产研究所所长刘义的办公室墙上，有一幅潘石屹的题字。刘义告诉中国房地产报记者，2004年潘石屹到访兰州时说过一句话：“你们（兰州）的房价2000元/平方米，还没我们的利润高。”

2010年态势瞬间转变，这一年是兰州房地产市场分水岭的元年，在此之前，外地大房企尚未打开兰州大门，2010年一开年，“撞门者”恒大就选择兰州布局三线城市，接着2012年碧桂园和中海进驻，2013年保利进驻，2017年万科进驻。

这么多房地产公司进入投资，第一最需要的就是土地。

当地某大型开发商土地投资负责人告诉中国房地产报记者，“保利地产、万科这两家房企都是削山造房，操盘土地一级整理是甘肃浩源投资有限公司，因此这两家房企均与浩源有土地合作。”

2014年保利地产在安宁区与皋兰县的交界处造了一座保利领秀山，2017年万科同样是在安宁区和皋兰县的交界处拿的地。

削山造房的企业还不止于此，毗邻碧桂园的银河国际也一样是削山造房。

中国房地产报记者今年1月份在调查兰州楼市时，不止一名学者和老百姓表达过对削山造房的担忧，“未来地面下陷怎么办？”这对于购房者来说，是房屋质量问题，对于整个兰州来说，却是黄土高原特殊地理环境下的隐患，开山埋下对地质稳定与自然灾害的隐患。

当地某大型开发商土地投资负责人表示，“山上的地很便宜。100多万元一亩，在兰州算是很便宜了，今年1月份七里河区出让的一宗地总价已经到了1700多万元。”

兰州有的时候速度确实很快，一个大学教授月薪不过4000元的城市，房价已经飙升过万元。

兰州有的时候速度也不太快，例如多年的未利用地开发，直到2016年1月28日，兰州市人民政府第129次常务会议才讨论通过《兰州市未利用地开发管理办法（试行）》，同年4月22日印发《兰州市低丘缓坡沟壑等未利用地综合开发利用试点项目管理办法（试行）》。

这意味着，未利用地开发逐渐步入规范。但无法忽视的是，5年多实践中也暴露出重重问题。

未利用地违规开发后患无穷

兰州的未利用地开发触及未利用指标与生态警戒。

自然资源部点名的兰州新区就是一例。根据了解，督查组2017年下半年进入兰州新区，下达意见。兰州新区国土局规划耕保和环境管理处工作人员告诉中国房地产报记者，“当时指出的问题主要是新区扩大了未利用地试点范围。”这与自然资源部指出的“兰州新区存在削山造城、大规模违法违规开发未利用地等突出问题”相吻合。

当时规划给予兰州新区的未利用地指标是20平方公里，被自然资源部点名，说明兰州新区超出了这一指标。

此后，兰州市国土局组织座谈会，开始相应部署。上述工作人员告诉中国房地产报记者，“我们陆续展开整改工作，一方面是针对超出一定范围的违征地区进行复绿和复耕。另一方面，从环境、地质灾害方面开展相应评价，比如针对地质灾害出具专项针对兰州新区未利用地开发试点项目的调查报告，综合考虑经济效益和环境保护，对新区未利用地开发进行全面系统的评价，现在工作已经基本完成。”

以兰州新区为鉴，兰州老城区诸如万科、保利地产、银河国际等项目削山造房的过程中，是否也会触及耕地红线与生态警戒？因为处在敏感时期，当地人士目前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北京京平律师事务所专职律师黄警卫向记者表示，如果是山地，首先要看是不是集体土地，首先要进行征收，其中如果涉及农用地，需要经过农用地转批为建设用地手续。国家对山林保护、退耕还林都有相应政策。“现在法律规定，如果某个地方建设用地少但又急需要搞建设，必须占用多少耕地就补多少耕地，要求占补平衡，补充方法也可以是通过土地整理，将其他土地规划为耕地，将山地恢复为耕地，或者不同区域用地指标可以相互调节补充。”

土地开发利用，现在是一个重大话题，而包括环境保护在内的三大战役，是国家的意志，谁都无法以发展的帽子置若罔闻、肆意妄为。

（原标题为《 调查丨土地之痛：自然资源部挂牌首日为何点名兰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