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挟于精致主义洪流当中的年轻女孩们

原创 Mathilda 人间故事铺

从精致的妆容穿搭，到精致的生活方式，“精致”一词在网红博主和商家们的营销下，成了困住无数年轻女儿的大网。这份“精致”渗透进女孩们生活的各个角落，影响着她们对外貌的要求和对内在的探索。

追求精致本不是一件坏事，但社交平台上那些过度包装的生活方式能否代表“精致”，还要打一个问号。

比起精致的生活，拥有精致的内心世界可能才是更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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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orytell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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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二点，成都的某大学，宿舍已经熄灯半小时了，嘉然躺在被窝里，拿着手机，紧紧盯着屏幕，精神高度集中，只是为了十二点那刻抢到淘宝直播间里的满减福利。

这样的女孩绝不止嘉然一个，而这种情形一个月也许就要上演两次。

许多网红店都会隔一段时间推出一个新活动，也许是满减，也许是换购，各种营销方式层出不穷。相同的是，活动一般都会选在深夜进行，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在这个时间段，忙碌了一天的上班族或是习惯性熬夜的学生都可以拥有绝对自由时间。

窗外的夜色浓稠，衬得每一块手机屏幕格外明亮。屏幕这一边是专注于直播间的女孩们，而屏幕另一端则是赚得盆满钵满的商家。

嘉然早在半个月前就看上了店里的新款套装，是现在流行的纯欲风，上衣虽然衣领很高，但下摆长度只能到腰，下身配有类似于前些年很火的JK制服裙，但是相较于前者要修身很多，遮胯显腰。

嘉然说：“其实这个款式的裙子我已经有过几件了，不过已经是去年或者更早的款式，再穿就有点过时了，这个是新款，配色也还不错。”因为是预售款，在此之前商家只接受定金，她等待这次活动已经有半个月了，就是为了抢在第一批买，不仅享受优惠满减，还能早早拿到衣服，不然只能等后续补货了。凭她抢货的经验来看，第二轮补货经常要等一两周。

嘉然购物的网红店 | 作者供图

这是过去两年里，发生在嘉然身上的常态事件。“原先买这些买的真的蛮疯狂的，其实很多时候已经感觉不到什么样的是好看的款式了，已经麻木了，只是觉得，好像自己穿这个发到网上的样子还不错，就会买下来。”

“我平时也会发发小红书，虽然粉丝不多，不过也算是积累经验，毕竟现在做博主真的很挣钱。我是艺术院校的，身边有很多学摄影的朋友可以免费给我拍照。”嘉然还找到了一个女孩的小红书账号，截图发给我，告诉我说那是她同级的一个女生，自己做了一年账号，现在粉丝已经几万了，也出过一个爆款笔记，她很羡慕对方，所以也想试试。

“因为这个其实也没什么成本，就是平时打扮好出去玩的时候拍几张照片发就行了，就算没什么人看，也不算损失。”

年轻的女孩们越来越关注穿搭，网上有关于“辣妹风”“纯欲风”“美式学院风”的笔记也越来越多，女孩们的消费欲望也越来越大，年轻女孩俨然已经成为了线上服装网红店的消费主力。

这些穿搭博主所展现的生活吸引了大批年轻女孩子们，穿漂亮的衣服、拍拍照片发到平台上，好像毫不费力就能拥有别人的关注和点赞，有了流量之后，就可以为网红店铺打广告了，平时接接广告赚钱，看着非常轻松。但做穿搭博主首先也要有足够多的衣服可供搭配，于是买衣服成了嘉然为代表的一系列女孩们的日常。

嘉然说，本来年轻女孩子就要爱美一些，自己也喜欢买好看的衣服，发穿搭笔记只是附带而已。不过嘉然自己也提到，2022年的春天，返校时，衣服多到两个行李箱都装不下，她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本末倒置了。总是在购物平台猎取新的衣物饰品，以此展示自己，这究竟是手段还是目的？

“我就是在整理衣服的时候，发现那些网红店的衣服质量根本就不好，很多都经不住穿，活得过一个季节的也不多。而且，就算是质量好一些的，到了第二年，款式也早就过时了，这些大网红店的粉丝都很多，要是穿着去年的款，很容易在路上被认出来，就会很尴尬。”嘉然给我拍了一些衣服的图片发过来，颜色亮丽的衬衫皱皱巴巴缩成一团，从某种角度看，像是一团干花，竟然还有别样的美感。

近年来，瞄准这些年轻女孩们的消费力，这样的网红店越来越多，衣服质量却还是没有提升。

质量不好，但还是会买，因为这些是“纯欲风”的，是辣妹款，都是当下热门，好像这成了一种魔法咒语，只要被贴上了这种标签，衣服都会变得时尚更多。标签能够为商品带来很多用户，购物平台纷纷借此当做宣传卖点，结合社交平台，不断强化这个认知，“纯欲风”“辣妹风”是业界流量密码这点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无数年轻女孩也愿意借此让自己也能得到展示。

“我也会在二手交易平台上卖出一些回回血，毕竟我也是学生，就算生活费相对其他人来说要多一点，也不可能天天买，况且那些店的定价还都不低。”嘉然语气很无奈。挂在二手交易平台上的衣服往往都要折三四折卖，有时候遇到一些不礼貌的买家，交易体验也会下降很多。卖掉旧衣服，再去购置新衣服，这成了一个循环。

嘉然的社交平台上，经常会发照片，衣服很少重样，都是当下热门的款式。不过也并不如她所想，能够靠这个赚到钱，事实上她账号的粉丝只有零散几十个。

意识到这种行为的无意义是今年的事，过年期间看到好朋友攒钱买了更实用的平板电脑，她却把钱都花在了打扮上，感觉很后悔，于是过年后她在刻意戒断这种购物瘾。疫情被封在学校后，她闲来无事便整理衣柜，翻出了很多陌生的衣物，将几十件衣服打包，大部分丢弃了，少部分还放在寝室，等有机会再捐出去。

除去被舍弃的那部分，嘉然留下了耐看和基础的款式，反而不再像以前那样焦虑。

嘉然的朋友，也是她之前艺考班的同学——晓涵，同样也患有购物瘾。

在晓涵口中，穿衣打扮更像是现在一部分年轻女孩们交友的通行证，比如从穿衣风格来看，偏爱小众设计的女孩们和偏爱热门大LOGO款的女孩们都会有自己的交友偏好或者生活方式。不过虽然偏爱风格不一致，共同的却是她们过分热衷于打扮自己，或是充斥着精修照和下午茶的朋友圈。

买手店和品牌设计店已经成为了聚集更多年轻人的大城市偏爱的一种服装店类型。这些店铺往往开在租金高昂的商场，装修高档，有些甚至会邀请有名的设计师对店铺进行主题设计或联名，店里的衣服一般会出自年轻的时尚设计师之手，也有一些轻奢品牌，它们的共同特点是服装设计感强，却价格不低。

通过穿衣风格来划分自己的交友圈子，听起来有点幼稚，不过通过晓涵的讲述，同样的审美偏好确实容易聚集类似性格的人，也像在年轻人圈子里很流行的MBTI人格测验一样，不同的人将自己打上不同的标签，标签相同的人更能找到一样的话题，也更玩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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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被精致主义裹挟的年轻女孩们来说，衣物也只是精致的一环而已。

回想疫情并不严重的2021年，晓涵常常会选在平时的周末出游，都不是太远的地方，飞机两小时就能到，去过一个周末，放松一趟再回学校，这也是她身边很多朋友的做法。零花钱充裕的他们似乎过得比很多大学生都要自在。

晓涵因为经常去广州某一家品牌集合店铺，也被升至会员，拿过会员礼，甚至还有专属导购。

对于商家来说，这其实是低成本维系客群的好办法，但却能让晓涵这样的年轻女孩获得巨大的心理满足，甘愿下次再来消费续费这份精致与特别。

晓涵提到，因为她所在的城市没有开这家集合店铺，于是她甚至会线上挑选，再让店里的员工为她寄送到自己的学校。有一年的时间，晓涵都在陆陆续续为这样的店铺消费，直到后来零花钱锐减，才发现自己买了很多压根不会穿第二次的衣服和首饰。

服饰也似乎像鲜花一般，再美却还是会有花期，花期一到，自然而然会逐渐枯萎凋零。晓涵将部分裙子挂上二手交易平台时，把它们撑起来，挂在客厅的秋千上，让光晕为它们镀上一层闪耀的金色光晕，从照片上看来，确实像是干花一般。

只是也如晓涵自己所说：“美则美矣，花期太短了。”

“我前两个月遇到些麻烦，倒霉事接踵而至，压得我那段时间每天都很焦虑，担心钱的事。某个节骨眼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些裙子可以卖掉，虽然发货的时候很不舍，拿到钱了却还是觉得踏实。”

20岁的晓涵说这些话的时候看上去很坦然，好像比起那些麻烦，过度消费才是让她最难过的。

事实上，晓涵在进入大学前，也只是个穿运动衫的小女孩，像所有的中学学生一样，从小便在大人的打压下穿不合身的宽松外套，梳着马尾，把自己藏在大框眼镜后，直到进入大学校园，见到更多审美的可能，才找到自己喜欢的定位，结交了合得来的朋友。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们，和那些闪闪发亮的衣裙、项链似乎应该是标配。拥有了这些，才能被这个城市所接纳，就像小红书里的女孩儿们一样。

这个世界的斑斓色彩远超出高中时教材课本里的文言文和数学公式，也不同于每天早上五点钟起床坐在校车上看到的窗外的晨晓。这个城市同样给予了另一面的东西——满街的奢侈品包包、当季的新衣、商业街永不停息的灯光、市中心的车水马龙，霓虹灯照耀下，漾出一个城市的欢声笑语，好像所有人永远不知疲倦。

这之后的那个问题，也如同千千万万个年轻男女所面对的那个字眼，聚焦了两个字：虚荣。

《世界奇妙物语——关注者》

今年四月份的一个周末，通过线上视频的方式，晓涵出现在了屏幕的另一侧。这是疫情时期，能够做到的最为稳妥的方式了。

晓涵并不习惯这样的采访，戴了一个白色的口罩，遮住大部分五官，也缓解了她的紧张情绪。

在开始正式访谈之前，我们先进行了一些对话。我关注到晓涵穿了一件宽松的白色短袖，头发自然散落在肩头，与她社交平台上精致到每一根发丝的打扮有些许差距。面前的晓涵则看着温和很多，显得平易近人。

闲聊并没有持续很久，但晓涵率先提起了我们上次聊天中断的部分：关于虚荣。

“刚来到这个城市的时候，自卑过一段时间。家里那时候给我的零花钱也不多，我家是在比较传统的省份，也只是个三四线小城，班上有的同学家里有上市公司，或者自己本身就是个网红，生活费都不需要家里出，背着昂贵的包。”

高中时期被刻意压制的有关美的部分又被唤醒了，晓涵想起当时的班主任会在早读时把她叫起来，让她把马尾辫拆了重新扎，对于长发的女孩，除了马尾，其他一切发型是不被允许的，不然就是臭美。

高中时，晓涵的衣柜里装着的夏装就只有一种样子：比身材要大一个码的宽松短袖。冬天，则换成大一个码的宽松卫衣。去拿毕业照的那天，老师看到她穿的bm风上衣，又无心说了句“不像个样子”。

2020年九月，晓涵大学入学时，看到周围那些穿着靓丽的女孩子们，感觉最近像只灰扑扑的土豆。在那之后，她始终自卑，陷入了不节制的购物中。

她可以每天只吃泡面，将生活费全部投入到包装自己中。

“穿搭对于我来说，比起需要，更像是一种爱好，我喜欢依靠自己的想象力将它们搭配好上身的样子，也喜欢别人夸我有个好身材，撑得起小众另类的衣品。也可以说我是因为过去经历感到自卑，所以格外需要一个方式让自己显得特别。”

只是裙子总要有合适风格的鞋子来配，包和首饰总归得是相同色系风格，其余外套、装饰都还要一一配套。这样的持续消费，算下来，即便是小钱，也都积少成多了。

去年寒假，晓涵也听从了嘉然的建议，决定学着做做账号运营来赚些钱。原因无他，因为门槛低，听上去也似乎比较赚钱。

她从微博私信里找到了一条招聘信息，应人之邀去了公司面试。

时值北方的冬天，天气很冷，晓涵打车定位在公司楼下，去的路上她看着沿途是一些老式住宅楼，周围的商铺看着不太干净，对公司起了疑心。

直到出租车司机将车停下，她看着周围，心里的期待顿时消散了一大半。

她接着在导航引领下在住宅小区内找寻公司，实在没有找到公司门牌，只好询问了旁边一家剧本杀店的员工，对方给指了路，晓涵这才找到了一个十分不起眼的门牌。

走进电梯，上楼后闻到一阵刺鼻的气息，发现是旁边的厕所卫生条件堪忧。即便如此，晓涵还是硬着头皮找到了办公室，并敲了敲门，老板开门迎接了她。

老板是个三十几岁的男人，梳着小辫，见到晓涵后，做了自我介绍，然后为她大体讲了下公司的状况：六间主播室，里面有话筒等，每天在房间里上班六小时，有底薪和播时奖励。

晓涵听了两句，发现这跟对方说的“自媒体运营”工作毫不相干，她抱着做公众号编辑的想法，到了却发现对方是招主播的。

这次失败的经历让晓涵受到了打击，意识到以自己目前的情况，可能并不适合去找这样的工作。焦虑过后，晓涵明白，物欲是无穷的，即便满足了一时，往后还是会为了其他想要的物质条件发愁，如果意志不坚定，还容易走上被骗的歪路。

“以前从来不觉得自己是虚荣心作祟，反而经过这次寒假，发现其实以前的注意力放在了很多不必要的事情上，总企图让自己保持精致，但人又不是活在朋友圈里，也不活在精修图里，然后觉得，是不是自己活得太虚荣了。”

访谈将要结束时，晓涵又补充说：“我觉得虚荣是它的底色吧，但奔向虚荣的前一步可能叫‘精致’，我身边很多女孩儿也一样，把精致看得过分重要，每精致的一分都是向虚荣心妥协的一步，可怕的是我们深陷其中时感觉不到被蚕食。”

《世界奇妙物语——关注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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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致几乎成为了当代青年的必修课，打开微博、小红书等平台，放眼望去都是精修过的自拍照，当季新款服饰，价格昂贵的首饰，这些常常是一股脑堆砌在Z时代的年轻男孩女孩身上，无不展示着丰盈的物质基础。

晓涵告诉了我一个微博账号，我点进去后发现博主持续分享的都是些整形圈拼团信息、帮粉丝看脸分析如何打扮，以及一些半真半假的故事。

这些博主统称为“小号圈”博主，意思是他们往往是由于自身身份原因，只能开小号聊些不方便明说的故事。这些人的微博内容，很多有关男女恋爱的话题，但都不外乎是些年轻女孩希望从伴侣那边获得更多利益，以此证明自己是被爱的。这些博主分享的故事动辄谈到钱，且数目不小，万是他们的基本单位。

这样的博主似乎成了一种时尚，引得许多女孩追随。

晓涵逛微博时发现了这些博主，那些漂亮的照片很难不让人注意到。在这些博主的照片中，皮肤白嫩，面容精致，背景高档。而他们的故事也写得足够梦幻，好像是在给女孩编织一个瑰丽的梦境，告诉她们只要够美，就会过得幸运，幸运到可以对别人伸手索取，还能冠以爱的名义。

晓涵感到有些后怕，这种生活与小红书博主们展示的如出一辙，而她们引导的方向似乎也重叠为一条路。这些博主卖打版大牌的衣服，没关系，因为人是有价码的，只有让自己看起来昂贵才满足展示的标准。

很多粉丝都像晓涵一样，是价值观尚未稳固的学生，被建议花钱做医美、买奢侈品，喝下午茶，因为精致才重要，只有精致才能让你活得像都市女孩的一员。

为了变成这些博主口中幸运美好的女孩，她们一步步跟随精致的向导，迈进这个漩涡里。

或许这样的例子并不够普遍，但精致主义对女孩儿们的蚕食早已渗透到很多方面。

晓涵回忆起，大概是五年前，关于防晒，自己所需要的还只是防晒霜，到了夏天，一瓶安耐晒足以让人度过一整季，直到全年防晒的概念铺开，一年里需要准备的防晒霜一下子多了几瓶，而且除了面部防晒，还有身体防晒。

三四年之前，流行的防晒产品又变成了防晒喷雾，而且许多网红大V宣传，身体防晒只是一个步骤，防晒力度有限，还是需要配合防晒霜和防晒伞使用，从物理和化学上双重保障，防止被紫外线照射时间过长导致皮肤老化。

高中时，晓涵班上女孩子比较多，第二节下课前十分钟，也就是跑操前，班里女孩儿们会拿出防晒喷雾狂喷，班里就弥漫起香的刺鼻的烟雾。

一眨眼已然身处2022年，现在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是贝壳帽、防晒冰袖、脸基尼、防晒服，更有甚者，也有防晒连体衣一步到位，将自己保护得如同新闻里的中东女性。

不仅是晓涵，包括她身边的很多朋友也都想过这个问题：在这些防晒单品出现之前，日晒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概念？

搜狗百科给予的回答是：日晒顾名思义就是在大太阳光下，没有任何保护措施地暴露皮肤。从长远来看，日晒会加速皮肤老化，适当的防护为了减少紫外线损害，是保护自己的有效方式，但也是因为这样，以及被品牌方、带货博主们美化过的说辞，女孩儿们一步步把防晒步骤变得更为繁琐，买入各种产品，以期达到更好的防晒效果。

的确，在目标人群里，女孩是远比男孩更有消费意愿的群体，像嘉然、晓涵这样的女孩子不在少数。

更好的防晒效果，就像是被打上“纯欲风”标签的时尚一样，成为了被社会定义的概念，而年轻女孩们也正是这样逐步迈入名为精致的陷阱。

晓涵从2020年接触穿搭以来，也同嘉然一起，青睐过网红店爆款，而后她追随了小众设计师的热潮。比起网红店来说，小众设计师品牌，似乎被社会打造得更为精致和高级。

就像晓涵在博主那里看到的，整形亦是如此，它同样是精致的牢笼下，社会打造的另一个陷阱。

如同今年上半年热度很高的一个话题是：容貌焦虑。这似乎也是近几年才有的一个说法。

女孩儿们为了流量，拍了符合话题的视频内容，平台为了流量，推动了这样的行为，商家为了获利，同样将外貌焦虑的标签做成海报，常见于医美行业从业者的线上宣传中。

晓涵打开微信，在医美咨询茜茜的朋友圈翻出一条广告：女人的悲剧不是男人出轨，而是当男人嫌弃你时你连反驳的资本都没有，所有的美都是“蓄谋已久”，“天生丽质”是说给小女孩听的，过了这个年纪就不要当真啦。

茜茜的朋友圈广告 | 作者供图

晓涵对于这些煽动性的言语感到担忧，这种价值观被无数人反复提及，引导众多女孩儿跟风，有关美的感知便在网络世界变得模糊。在全社会的评价机制之下，小众且昂贵的衣物，更标准的五官比例，更瘦的身材，更高档的料理，更繁琐的护肤方式都被冠以“精致”的头衔。Z时代的年轻女孩儿们，与外界的交互性更强，于是外界的呼声也更加刺耳。

如同嘉然和晓涵一般的女孩儿们，受困于社会评价，跟着这股浪潮所做的，就是把自己嵌套进相同的名为精致的模板中。

在这些标签下的女孩儿显得十分渺小，在她们关注的博主账号中，不难得出结论，通往精致的路上有数不清的防晒产品、身体乳、不同功效的洗面奶、涂抹面膜、臀膜、身体面膜、颈纹霜、眼霜、光子嫩肤、玻尿酸填充、奢侈品项链……许多年轻女孩们还是用这名为“精致”的网将自己套牢，逐渐裹挟于精致主义的洪流中。

真实世界被分割在另一面，那一面是晓涵在二手交易平台上代售的半价衣物，是嘉然月月要还的花呗账单。

晓涵主动谈起这份虚荣，赞同将其归纳为吃人的精致主义。

“我不确定以后是什么样的，那些买手店偶尔会逛吧，而且，我大概还是愿意买防晒贝壳帽、身体乳液，但也是在消费能力允许的情况下。毕竟，精致也要吃饱肚子。”

或许未来，“与精致和解”也会是一个热门话题，下一个热潮，主人公会不会是无数像晓涵、嘉然这样的女孩们，释然地写下自己的故事？

题图 | 图片来自《安娜》

配图 | 来源见图下标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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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裹挟于精致主义洪流当中的年轻女孩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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