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亚·格林菲尔德谈民族主义全球传播①｜民族主义与现代性

2018年6月26日，波士顿大学教授里亚·格林菲尔德在中央民族大学知行堂做了题为“民族主义与现代性”的学术讲座。里亚·格林菲尔德是犹太裔美国学者，著名政治学家、社会学家，也是当代民主主义研究的代表学者。

该场讲座系中国民族理论与民族政策研究院“现代化进程：民族主义在全球的传播”系列的首场学术讲座，系列讲座主要阐释民族与民族主义的近代起源及演变过程，分析民族主义与现代性和资本主义经济增长的逻辑关系，以及民族主义在全球广泛传播的原因。该场讲座由中央民族大学民族学与社会学学院副院长王军教授主持，由严庆教授担任讲座评议人，参加者为来自各大高校的约150位专家学者、教师及学生。

在讲座“民族主义与现代性”中，里亚·格林菲尔德教授首先对现代性的相关概念和基本思想进行了界定和概括。他认为：

（1）现代性是一种特殊的社会形态，它有稳定的内核。

（2）现代性主要由三大原则构成：世俗化原则、基于超越阶级和社会阶层的身份认同的成员之间的根本上的平等、以及人民主权原则。

（3）民族主义不是现代性的结果，而是现代性内核，并引发了一系列关联后果；作为对现实的现代体验，民族主义使得每一个成员都产生民族认同，因获得尊重而享受尊严，民族意识出现后，民众都成为了平等的个体，也带来了两个符合逻辑的结果：社会流动和个人自由选择。个人首次成为历史上的自治主体，由此，神权被代替，人民成为创造者。

其次，格林菲尔德教授从历史的变化中分述了民族意识的众多产物。

（1）民族意识促发了三个重大结果：一是人民主权的确立与地位的提升，二是自我价值的认同与个人尊严的确证，三是民主国家的产生与代表制的建立。

（2）民族主义也催生了其他结果以及现代性的诸多特征：政治体制的变化、公民社会的产生、现代社会的分层、对于科学的高度重视、对于现世社会的切实关怀以及人类复杂的情感，诸如自我实现价值的满足感、自由选择爱情的幸福、失恋的挫败感等。

再次，在民族主义与民主的关系上，格林菲尔德教授认为，每个民族根本意义上都是民主的，但是民族主义并非一致性现象。结合英、美、法、德、俄五个民族国家的演进模式，她将西方的民族主义归纳为个体—公民主义、集体—公民主义和集体—族裔型三种类型。而一个国家的民族主义类型取决于两个条件：一是民族形成时人们把它看成个体组成的共同体，还是群体组成的共同体；另一个是成员资格是否为自愿，是否是基于血统或者出身。由此，格林菲尔德教授将民主划分为自由和威权两种类型。自由型民主注重保护个人的权益，威权型并不意味着不民主，而是注重保护作为整体的人民的利益。

最后，格林菲尔德教授指出，民族国家在很多方面具有相似性，因为在现代性和民族主义中，最重要的是尊严，尊严不仅是民族内部向上和竞争的驱动力，也是族际冲突、国际冲突的根本原因。也正是由于民族主义关注尊严，才使得其能够在全球范围内，包括在中国广泛传播。

在提问环节，王军教授提出“对比五个国家的民族主义演进，为什么在美国和英国，‘羡恨交织’的情绪不是显性的？”严庆教授则提出“如何理解安东尼·史密斯‘民族主义是当代一种重要的力量’？”杨须爱副教授从对民族主义界定的角度，提出“先有民族主义还是先有民族”这一经典问题，以及“如何解读英国脱欧之后，个体主义在英国发生的变化”等问题。

对此，格林菲尔德教授认为，英美的民族主义属个体—公民主义类型，不会像法、德、俄那样产生集体主义的怨恨，妄图取代其他民族的位置或者占有对方的东西；民族主义作为一种民族认同或者民族观念的意识形态，是现代性的基础和文化内核，是现代社会的创造力，因此赞同安东尼·史密斯的观点；民族主义先于民族产生，且界定民族主义的内涵是十分重要的，英国是个体主义的民族主义，所以大多数选民的意见代表整个国家的意见，英国脱欧公投的原因在于，多数公民认为既然欧盟不会赋予他们更多的尊严，他们完全可以依靠自己获得尊严。

之后，学生们也就“民族主义的分类”、“现代性中科学与技术的关系”、“后现代性”等问题与格林菲尔德教授交流。

格林菲尔德教授认为民族主义催生科学、真爱，赋予民主意义，是一种独特的理解视角，对突破原有结构主义的研究范式从而推动民族主义研究进程具有重大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