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警方通过污水监测追踪毒品，多座城市将开始收集污水数据

中国正在运用一项罕见的法医技术监测几十座城市的毒品情况，该技术通过分析污水的化学成分或人体尿液中的代谢物进行毒源追溯。

中国警方销毁缴获的毒品。 新华社  图

北京大学的环境化学家李喜青教授协助各地警方开展缉毒工作，他表示毒品问题突出的中山市正运用污水监测技术评估缉毒行动效果。

李喜青教授表示，中山市警方已经通过污水监测技术成功追踪并逮捕了一名制毒分子；中国多座城市最早将于明年开始收集污水数据，帮助警方确定潜在吸毒人员。

虽然许多国家都已采用污水流行病学（WBE）技术监测毒品问题，包括比利时、荷兰、西班牙和德国，但采集的数据主要用于流行病学研究而非政策制定。美国普吉特湾大学的化学家Daniel Burgard说：“最值得注意的是中国把这项技术转化为实际应用。”

今年6月，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表示禁毒工作事关国家安危和人民福祉。李教授指出，截至今年底，中央和地方政府将投资至少1000万元人民币（约合150万美元）用于开发WBE监测技术，他预计未来几年每年的投资金额至少会翻番。

同时，李教授积极推动这项技术在国际上的应用，希望该技术能被纳入联合国毒品控制政策中。他认为“中国缉毒警察在日常应用WBE技术的过程中所吸取的经验和教训对其它国家具有很大的借鉴意义。”

然而，警方在何种程度上可以分析这些数据，如何防止数据被误用以及隐私等一系列问题不由让一些研究人员对他国能否成功复制中国的做法持怀疑态度。

毒品滥用

为了说明WBE如何反映整个社会的毒品情况，许多研究将污水中检测到的毒品含量与警方缴获的毒品数量和吸毒者调查等其它毒品使用的数据来源进行了对比。2016年在欧洲八大城市进行的一项研究表明，污水中检测到的可卡因含量与缉毒缴获的毒品数据具有很强的相关性。不过，甲基苯丙胺（俗称“冰毒”）的相关性稍弱。

澳大利亚刑事情报委员会高危新兴毒品鉴定部负责人Shane Neilson表示，全球研究人员都认为WBE能有效预估毒品等药物滥用状况，“全球范围内的科研成果具有一致性和可比性。”医疗行业的研究人员也在运用该技术检测人体排出的其它物质，如细菌和病毒等。

李喜青的合作者——中国人民大学的环境政策研究员张磊表示，WBE研究可以更客观地反映政府缉毒行动的成效。她指出单纯依赖传统的毒品监测方法，如统计被捕的吸毒人数或警方缴获的毒品数量等，不够直接、具有误导性；“而WBE是最直观的缉毒效果检验方式。”

李教授团队在中央和地方政府于2013年启动扫毒禁毒行动两年后，对全国污水中两大最常见的合成毒品冰毒和K粉的含量进行了检测。张磊团队发现，缉毒行动开展后，冰毒和K粉的使用分别下降了42%和 67%。李教授认为，毒品滥用的减少是缉毒行动产生了效果。

其他国家

挪威水研究机构研究员Jose Antonio Baz Lomba表示，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WBE是毒品问题的有效监测手段，其它国际缉毒组织不妨认真考虑使用该技术，并与研究人员进行合作。

不过，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环境健康研究员Carsten Prasse认为，不同国家的文化和政治差异对该研究的普及具有重大影响。他说：“中国人习惯了按政府的指令走，隐私问题似乎不是一个很大的考量，这与美国的情况截然不同。”

Prasse还表示，进一步应用废水毒品监测技术需要全民讨论，不能只限于科学家和执法人员之间的沟通。他说：“WBE是一项可以有效评估城市毒品问题的新兴技术，不过在大规模应用前仍有许多准备工作要做。”

原文以China Expands Surveillance of Sewage to Police Illegal Drug Use为标题

发布在2018年7月16日的《自然》新闻上

原文作者：David Cyranoski

（本文获“Nature自然科研”微信公众号授权转载，原题为：中国警方借助污水监测追击毒品。澎湃新闻获授权转载，禁止二次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