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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全球年轻人打起了零工

2023-06-27 13:58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在这个以创意和自由为核心的数字时代，年轻人开始重新审视工作的本质和意义。他们不再满足于传统朝九晚五的工作模式，而是追求更多的自由和灵活性，以实现个人价值和多样化的生活体验。

善金局TAKEAWAY

• 中国经济的快速转型正在导致工作价值观发生“巨大变化”——年轻人开始拒绝过度劳累的工作，更加关注自我，不在拘泥于传统所定义的成功。

• 不少日本年轻人以临时签证或者工作假期的身份赴海外寻求生活方式的改变，尤其是寻求比在日本更好的工作与生活的平衡。

• 截至2022年7月，美国年龄在16至24岁之间的员工人数达到2100万，就业率同比增长54.4%。随着他们逐渐成长，副业很可能越来越受到欢迎和接受。

中国年轻人的

“轻体力活”风潮

在过去的一年里，中国各地的年轻人纷纷放弃白领职位，转而从事咖啡师和收银员等“轻体力活”的职业。他们在小红书上大规模分享自己新工作的笔记。截至6月12日，标签“#我的体力活初体验”已经有超过3000万次浏览。

标签的描述中写道：“从快餐店老板、保洁、服务员，到宠物美容，年轻人们试图通过这些‘不费脑子’的体力活，重新夺回对生活的掌控和内心的秩序。”

其中许多人在照片说明中写下了放弃白领工作的决定，他们之间有一个明显的共同点：尽管已经获得了备受追捧的写字楼白领工作，他们却选择放弃，转而追求“不费脑子”的琐碎劳动和更好的成就感。

小红书话题#我的体力活初体验

“我放弃了高薪的咨询工作，逃离没完没了的邮件、面试和PPT，白手起家做咖啡师，工资只有原来的零头，”来自辽宁的Eunice Wang这样说。

Eunice Wang在北京的一家制药公司如愿找到一份战略顾问的工作。这个梦想曾经酝酿了六年——大学毕业于生物工程专业，在美国完成了商业分析硕士学位。但这位25岁的年轻人只用了三个月就退出了。

她无法从这份工作中获得成就感。“这种空虚来自于我如何将我的生命奉献给一个与我并没有太大关系的结果，我只是一个可以更换的螺丝钉，”帖子中写道，“我以为我可以待上整整一年。但我想，我宁愿自杀。我真的很绝望。”

在放弃咨询全职工作后所做的咖啡创意

六个月前，Eunice回到了自己的家乡，成为一名咖啡师。“我发现这种有参与感的体力活，其实是在为创作提供养料。因为做这些事情很有趣，所以我的精神总是能得到提升。”

“但我不会鼓励每个人都辞掉工作来做这件事……我有时会反思我能追求这种生活的特权，因为我的父母是中产阶级，我不用担心经济问题，”Eunice补充道。

她的办公室工作每月收入约12,000元人民币。作为一名咖啡师，她只有原来四分之一的收入，并从父母那里得到了“一点”经济支持。但对她来说无价的可能是她在离开白领工作后能够体验到的自我发现。

武汉的一个招聘会，摄于今年2月

使用“轻体力活”标签的中国的年轻人常常提到，在放弃他们的"孔乙己长袍"后变得更加快乐了。在中国年轻人失业率创下历史新高、一代人拥有过度学历的背景下，脱下"孔乙己长袍"也被转化为一个梗，说明了中国高度受教育人口正在放弃追求"光鲜"的白领工作。同时，据英国广播公司报道，也体现了数百万大学毕业生对于他们黯淡未来的怨愤。

“很多年轻人可能会对他们的工作感到失望，因为公司雇用他们不是为了工作，而是雇用你在办公桌上操作电脑”，上海纽约大学社会学助理教授缪佳说：“鉴于激烈的竞争和令人筋疲力尽的996文化，对于年轻的专业人士来说，工作已经变得身心俱疲。”

中国经济的快速转型正在导致工作价值观发生“巨大变化”——年轻人开始拒绝过度劳累的工作，更加关注自我，不在拘泥于传统所定义的成功。“轻体力工作”对年轻人的诱惑在于工作时间安排“更加自由和灵活”——而代价则有可能是工作保障和收入的下降。

日本青年热衷到

海外打零工

随着国际疫情限制措施逐步解除，全球经济逐渐进入一个新的“与COVID共存”的阶段，一些年轻的日本劳动者发现，在他们展现一点冒险精神和辛勤努力的情况下，可以在国外找到赚钱和发展的新机会。

以静冈本地人Takaya Kenjo也为例，他在澳大利亚参加了为期两年的工作假期计划，在那里积累了可观的存款。工作假期签证是一种旨在促进18至30岁年轻人间的跨文化交流的形式。在澳大利亚，国家最低时薪为21.38澳元（约合日元1,990元），超过了日本961日元的两倍以上。

“我在一家酒店工作，平日时薪29澳元，如果周六工作，时薪为32澳元，周日为38澳元，公共假日为54澳元，”现年24岁的Takaya Kenjo也在离开澳大利亚后前往加拿大，在视频通话中，他的声音仍然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的情绪。

在澳大利亚的第二年，他厌倦了在国内旅行，选择在澳洲玛格丽特河地区的一个安静小镇安定下来，该地区因COVID-19导致的移民工人流失而受到重创。

Takaya Kenjo在澳大利亚度过了两年的

打工假期，享受了一段闲暇时光

他早上担任酒店接待员的工作与晚上的外卖司机工作相结合，同时他还在寄宿地的旅馆做清洁工作，以换取食宿。在十个月的时间里，他成功存下了25,000澳元。其中一半的存款他用于回日本旅行，并在之后继续在北美和中美洲旅行。

至于剩下的钱，Takaya也表示，他的大部分存款仍在澳大利亚银行账户中，因为他相信日元最近的疲软是长期趋势的一部分，并且相信未来还可能有进一步的汇率收益。

“就凭我的直觉，我认为澳元将比日元强势得多，”他说道。他指出日本目前的人口问题——即低生育率和老龄化人口——是他对长线观望日本经济下行的核心判断。

他说：“在我这个年龄，没有人愿意要孩子，因为我们没有时间照顾他们，而且在经济上也非常困难。”他说：“我不是金融方面的专家，但是如果我们不生孩子，日本怎么发展经济呢？”

《海外日本人统计年报 2021》

通过思考这些问题，他看到了出国发展这一解决方案，Takaya也加入了越来越多离开日本的人的行列。这一“移民”大军从1989年的58.7万人，在三十年后的2019年，即新冠疫情爆发前的时期，上升到了141万人，留在其他国家的日本移民人数不断增加。

墨尔本大学移民专家Nana Oishi进行的研究发现，日本未来的经济前景对许多选择移民的人来说是一个重要因素。她在澳大利亚采访的日本移民中，87.5%的人表示这些担忧是他们离开的原因之一。

Nana Oishi表示，她的许多日本受访者是高技能的年轻人和中职阶段的工人，他们以临时签证或工作假期的身份来寻求生活方式的改变，尤其是寻求比在日本更好的工作与生活的平衡。

“过劳死”在日本非常普遍。到了2015年

“过劳死”的人数已上升至创纪录的2,310人

这批人意识到在海外获得的工资要高得多。“他们中的一些人渴望在澳大利亚安家，并开始学习以获得适合申请长期技术签证（最终获得永久居民身份）的合适资格。”根据最新的政府数据，这让澳大利亚成为了日本移民工人数量排名第三的地区。

“由于工资非常高，现在澳大利亚成为了人们前往工作、赚钱并带着积蓄回国的热门地方，”日本打工度假协会的公关职员Kotaro Sanada说道。

英美Z世代兴起“激情副业”

22岁的Shola West在广告公司的媒体合作团队工作。她将全职工作与兼职业务相结合：通过自由咨询工作为Z世代提供职业建议。

居住在伦敦的West表示，她的雇主意识到并支持她的副业。“在面试时，他们明确表示我可以同时拥有个人品牌。我的首席执行官最近在我的LinkedIn帖子下评论说，尽管这与我的全职工作无关，但我所做的工作很棒，”她说，“他们的开放态度意味着它不像是一份朝九晚五的工作：它是一份与我的激情相适应的工作。”

灵活的工作安排还使Shola West有机会追求其他的创新项目。在工作时间内，她为自己的TikTok账号创建内容，提供媒体行业的见解。“混合工作方式与我的副业相辅相成，”她说，“当我在家中，在会议空档的时候，我可以拍摄视频或处理我的业务。”

22岁的Shola West 在一家广告公司工作

同时也是一名自由职业者提供咨询服务

West是众多年轻员工中的一员，他们相信仅有一份全职工作还不足以构建一个充实的职业生涯。世代转变、不确定的经济和动态的工作环境使得如今的年轻员工的典型职业生涯与疫情前的情况截然不同。

据美国劳工统计局（BLS）的数据显示，截至2022年7月，美国年龄在16至24岁之间的员工人数达到2100万，就业率同比增长54.4%。随着他们的逐渐成长，副业很可能越来越受到欢迎和接受。随着时间的推移，追求激情项目和多个收入来源可能成为年轻一代在职场中最显著的差异化因素之一。

即使在高薪全职工作中，第二个收入来源也变得令人向往。“在疫情之后，副业吸引了不同层次的工作者和专业人士，”美国匹兹堡卡内基梅隆大学的创业辅导教授Meyer Grelli说，“这些工作者在职业价值链上更高：他们现在可以想办法将自己的角色和副业结合起来，以最大程度地发挥他们的技能并增加收入。”

Shopify和Etsy等在线平台的兴起使得人们可以轻松地将兴趣变现，个性化的社交媒体账号则有助于个人品牌塑造，这是主要的推动力。

公司越来越多地允许Z世代在工作中

做好自己的工作并承担其他项目

虽然越来越多的人开展了副业，但这种趋势是由那些刚刚开始职业生涯的人引领的。Kantar于2023年2月对10,000名员工进行的一项全球调查显示，40%的Z世代员工同时兼任至少两个角色。

“年轻工人正在进入一个动荡的工作环境：他们希望为长期就业做好准备，保持灵活性并能够在工作场所之间流动，而不是必须长期从事一份工作。”Meyer Grelli说，“副业也分散了风险。年轻的员工意识到，角色和行业可能会以惊人的速度波动。他们往往转向同龄人，通过实验性的副业创新新途径，并在数字平台上得到放大。”

“对许多人来说，工作是身份的来源，”Meyer Grelli说,“以热爱为主导的项目意味着那些处于职业生涯初期的人可以探索和测试他们职业轨迹的主要路径之外的兴趣和想法——它们是年轻人寻找价值的一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