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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奇幻旅程十七年

褚汉辰
2018-09-12 17:35
来源:澎湃新闻
有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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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S.H.E在17周年纪念音乐会

昨天(9月11日)是S.H.E成团十七周年的日子,三人久违地合体为歌迷献上了两个小时的金曲联唱,Ella宝贝儿子劲宝的惊喜登场更增添了几分温情。三人不仅用行动打破解散传言,更向歌迷力证“中国第一女团”之称的绝对归属。

当晚热搜第一——“Ella儿子抢Hebe话筒”

这不是S.H.E近来引爆的第一波回忆杀。几天前,S.H.E和其所在的唱片公司华研国际便为这个特别的纪念日发布了新曲《十七》。

《十七》MV引发网友回忆杀

除了华研唱片和三位成员各自的微博,《十七》在许多音乐博主那里的转发都达到了数万——更恐怖的是这是没有粉丝轮博、做数据而达到的数字。

十年前追过星、现在已经长大的人因为这首《十七》,开始怀念起自己的青春岁月,而现在饭圈的小朋友也惊讶:原来真的会有一个组合,团员是家人般的存在,三家粉丝也融洽地相处。

MV之所以会爆,在于这短短五分半钟的音乐录影带里埋藏了许多彩蛋,MV以三位成员踏上了离家列车开始,而S.H.E出道至今的经历,也都在这辆列车上展开。

很有意思的一个镜头,是她们发布第一张专辑《女生宿舍》的画面,这张专辑发行于2001年9月11日,那时全世界的媒体都聚焦着“911”事件,那时还是小女孩的任家萱(Selina)、田馥甄(Hebe)和陈嘉桦(Ella)也懵了,预想自己的专辑根本不会取得任何关注度。

所以MV里,《女生宿舍》的新闻发布会刚刚开始会有一个扫地阿姨经过,象征着出道当天预想的门可罗雀。↓↓↓

然而镜头一转,便是列车车门外疯狂的歌迷们,他们手举着《女生宿舍》专辑,冲进了签售会现场。↓↓↓

2001年,是华语乐坛大换血的交接点,曾经最畅销的张学友、许茹芸和王菲,在各大榜单上已经有被后来者赶超之势。而这些后来者也为华语乐坛带来了更多元化的曲风:周杰伦、陶喆和王力宏彼时开始转向R&B曲风,蔡依林、萧亚轩、梁静茹和孙燕姿也不再像以往的女歌手那样唱苦情歌,舞曲、说唱乃至摇滚,都让华语乐坛完成了时至今日最后一次良性的更新换代。

S.H.E是群雄崛起的2001年最成功的新人,也和香港的Twins在这一年,同时成为了华语乐坛第一代真正意义上取得商业成功的女团——之前大陆的青春美少女和台湾的忧欢派对,终究还是差了一口气。

2.

刚刚提到的镜头,还有一个很有趣的地方:冲进来的歌迷,基本都是女生。

现在可能已经很少有人知道,S.H.E这个组合的中文名是“女朋友”,在第一张专辑S.H.E名字的后面,紧随其后的就是“女朋友”三个字——还好中国大陆和台湾地区人民的英文水平,彼时已经可以直接接受到S.H.E这三个字母,从第二张专辑《青春株式会社》开始,女朋友这个中文名就很少被提及。

专辑《女生宿舍》
专辑《青春株式会社》
组合设定方面更是有趣,华研为S.H.E打造的形象是“男生的女朋友,女生的好朋友”——这里插播一个花絮,那时的华研国际还叫宇宙唱片,是一家台湾本土的唱片厂牌,后来粉丝们戏称的“宇宙大公司”就来源于此,而改名华研国际之后这一戏称也随之变成了“国际大公司”。

很多人回忆起S.H.E,都会说她们的创立借鉴了日本的女子团体——但其实,最大的不同早在出道之时便已见分晓,从2001到现在,S.H.E的歌迷中女性永远是占多数的。组合也从未把萝莉裙、泳装作为卖点。

甚至到第三张专辑《美丽新世界》,“男生的女朋友”这个设定已经被完全摒弃了,这张专辑让她们取得了巨大成功,专辑的同名曲在这里相信已经毫无介绍的必要了,我想重点提的,是《美丽新世界》中的一首冷门歌,叫作《你快乐我随意》。

专辑《美丽新世界》

歌词里,三个女生唱道:

我的脾气 你要当心 别只会说我爱你 

你的思考 到底停留在几世纪 

你的梦想 是不是能跟我比 

你的生活 会把女朋友排第几 

你的衣服 我不可能帮你洗 

what you gonna do 

what you gonna do 

爱不爱你别着急 

what you gonna do 

what you gonna do 

了解我几分之几 

在专辑推出的2002年,Selina和Ella不过21岁,Hebe更是只有19岁。几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用嘻哈曲风唱出这些歌词,既是这个组合的突破,更是时代的进步。千禧一代的女孩们,已经不会再用讨好的态度对待男性,而是有了不会依附于男生的独立人格。

相比于九十年代末、新千年初大热的保守情歌里“没有星星的夜里,我用泪光吸引你”,和“叹息着谁又被伤了心,却还不清醒”,S.H.E唱的是“爱存在 这美丽新世界 我喜欢 自信的感觉/我看见 你微笑像天使 这就是 爱的奇妙”。

中国的年轻人在那个时候,按照陈丹青的话来说,是终于有了一张“没受过欺负的脸”。

3.

出道之后的S.H.E,就凭借首专《女生宿舍》提名了最佳新人,不过在2002年的第十三届金曲奖上,三个人还是输给了孔令奇。

十六年之后的2018年,当年的最佳新人孔令奇又去参加了爱奇艺的选秀《中国新说唱》,而S.H.E的成员Ella却在腾讯的《创造101》里当了导师,歌迷们也感慨,金曲奖的“最佳新人魔咒”诚不欺我。

但在二十一世纪初,错失金曲奖对于S.H.E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如今的歌迷可能已经不知道这个奖对于歌手地位有多重要,在唱片公司的眼里,金曲奖甚至是比销量还宝贵的存在。

2003年7月29日,S.H.E参加了一个普通无比的通告——录制华视的《快乐星期天》。当天的节目内容是挑战消防员从三楼跳下气垫。三个姑娘在楼上犹豫了半个多小时,消防员示范了六次仍然不敢跳。

后来她们决定猜拳,Ella胜出本不用跳,另外两位成员开她玩笑,让她做示范,而Ella也是三个人中最大大咧咧的一位,在未作好准备时便一跃而下,摔伤了脊椎骨。

Ella受伤

Selina和Hebe被这一幕吓得发抖,眼泪直掉。Ella也因为受伤而不得不错过了接下来的活动——其中有一个,可能是她迄今为止最遗憾的。

Ella受伤之前,《美丽新世界》刚刚帮S.H.E拿下第十四届金曲奖的最佳重唱组合的提名,Selina和Hebe也只好以两个人的形式去参加颁奖典礼,谁曾想这一年她们拿到了对她们来说分量最重的最佳组合奖。Selina和Hebe激动得差点忘了拿奖座就下台,而Ella在医院里通过广播第一时间便收到这个消息,也通过电话连线致谢。

S.H.E获得第十四届金曲奖最佳重唱组合

而在这之后的15年,S.H.E再也没有拿到过这个奖项。这也让Ella的缺席成了一直以来的遗憾,在《十七》MV诸多“还原现场”的场面之中,惟独有一个是架空的——便是Selina和Hebe把金曲奖的奖杯交到Ella手中。↓↓↓

4.

Ella错过的不止是当晚的金曲奖,还有下一张专辑的宣传。

而这张专辑的名字,叫作《Super Star》。

《Super Star》的成功,并不需要我还原当年大街小巷的场景或是气势如虹的销量来佐证,我这里想说的,是《Super Star》在2003年面对的竞争对手。

2003年发行的专辑,有周杰伦的《叶惠美》,蔡依林的《看我72变》,潘玮柏的《我的麦克风》,朴树的《生如夏花》,王力宏的《不可思议》,林俊杰的《乐行者》,张惠妹的《勇敢》,陶喆的《乐之路》,五月天的《时光机》,以及孙燕姿的《未完成》和《The Moment》——原谅我罗列了这么多,因为以上的专辑每一张都无法忽略。

就是在这样星光熠熠的乐坛里,S.H.E的《Super Star》依然能够杀出重围,在2003年台湾本土的唱片市场排名第三,仅次于周杰伦和蔡依林,被称为“一王一后一团”。

专辑《Super Star》

Ella归队之后,S.H.E在2004年发行了《奇幻旅程》,并随着专辑开启了第一次同名世界巡回演唱会,接着又在《不想长大》发行后开启了移动城堡演唱会,再加上数不清的商演,凡有饮水处,皆能歌柳词。

专辑《奇幻旅程》

S.H.E的爆红除了大热金曲的加持,铺天盖地的广告词也功不可没。最广为人知的当属和周杰伦、潘玮柏一起代言的移动运营商旗下产品,对85后、90后的人来说,这五个人的广告海报在2005到2007年,就像是《实话实说》和《正大综艺》的月历之于九十年代中期的50后和60后。

除此之外,“那个不痛,月月轻松”,“我们的美丽,xx隐形眼镜”,“爱上S.H.E,爱上xx妮”——如果你也是那个年代过来的,相信一定会对这几句广告语非常熟悉。

5.

任何组合都避免不了新人的冲击,对S.H.E来说同样如此。

2007年,S.H.E的《Play》依旧是当年最热门的专辑之一,而主打歌《中国话》更是再次让组合统治了大街小巷的音像店,凭借这首歌,S.H.E在次年首度登上央视春晚的舞台。

不得不提的,还有Hebe田馥甄的Bobo头,在这一年被全球的华人女生所模仿,成了时尚icon。

《中国话》MV

但那一年的乐坛,是属于选秀的。

虽然在这之前的2005年,《超级女声》就取得了现象级的成功,但周笔畅和李宇春也顶多是在主流歌坛占到一席,离冲击周杰伦、陶喆和S.H.E的地位尚有一定距离。但到了2007年,大陆的《快乐男声》、《加油好男儿》和台湾的《超级星光大道》三档选秀节目竟然同时取得了成功。内地有陈楚生、苏醒、张杰以及李易峰为首的“倾城四少”,台湾那边则有杨宗纬、林宥嘉和萧敬腾一众唱将。2007年出道的选秀歌手无论是对主流音乐市场还是粉丝人气,都进行了疯狂收割。

而2001年开始统治乐坛的新人们,到了2007年也都多少有了些颓势:周杰伦的《我很忙》与前几张专辑风格明显有了区分,也是被骂“江郎才尽”最多的一年;陶喆在《太美丽》之后淡出乐坛;潘玮柏的人气更是出现明显下滑;距离蔡依林的《舞娘》问世也还有两年时间。

专辑《Play》

S.H.E凭借《Play》,总算是没有失去华语第一女团的颜面——只是不可避免的,当年追S.H.E的孩子们,即便依旧支持组合,在选秀最热的彼时,也几乎都“爬墙”到了新人那里。

专辑《我的电台 FM S.H.E》

但到了2008年,《我的电台 FM S.H.E》声势就有些不如以往了——不过不得不说,这张专辑是笔者的最爱,《沿海公路的出口》《我爱烦恼》《612星球》即便放在S.H.E的所有歌里质量也排得上前列。然而专辑里最红的《宇宙小姐》和《安静了》,传唱度也远不能与《Super Star》《波斯猫》和《中国话》相比。

而且此张专辑的主要企划,让三个人合开的电台节目《FM S.H.E》,在大陆并没有官方渠道收听。到了2010年的专辑《Shero》发布会上,三个人宣布将要单飞,田馥甄更是在专辑发布当月的月底举行了个人音乐生日会,为自己的首张个人专辑预热。

6.

2010年是每个S.H.E的歌迷值得骄傲、却又不愿回忆的一年。

骄傲,是因为田馥甄的个人成绩非常耀眼,即使把所有选秀歌手算进来,她也可以说是2007年之后出道的女歌手里最成功的一位。

《To Hebe》取得了乐评届和粉丝的双重认可,虽然《Shero》中没有“烂大街”的歌,但田馥甄的个人首专《To Hebe》却推出了《寂寞寂寞就好》这样的年度神曲。次年金曲奖,这张专辑独揽四项提名。

歌迷不愿回忆的,是在这一年的10月22日,Selina在上海拍摄《我和春天有个约会》时不幸遭到了爆破效果的灼伤,烧伤面积达到35%——原谅在这篇文章里,我并不想放出Selina当时的照片,而以《十七》的MV中她的灼伤造型代替。↓↓↓

原本打算在主持和戏剧方面努力的Selina被迫中止了演艺活动,而S.H.E已经签约的商演和广告,也不得不以双人形式呈现。

虽然彼时在演唱会上向Selina求婚的未婚夫张承中,在烧伤事件之后依旧履行了婚约——但如今的歌迷比较一致的观点,是张承中当时是迫于压力,以及自己的利益考量。在2016年年底,Selina走完了这段婚姻。

Selina婚礼

谁也没有想到,三个人里最先生子、回归家庭的是曾经的假小子Ella,2017年4月,她与老公赖斯翔的孩子“劲宝”出生,而Selina和Hebe自然而然成为了孩子的干妈,孩子出生时,另外两位成员都哭成泪人。

Ella产子

至于Hebe的个人感情,和她传过绯闻的只有很久之前的周杰伦,后来又乌龙般地转向了周杰伦女助理。至于林俊杰屡次单方面表达的好感,田馥甄并没有正面回应。

其实她在个人第三张专辑《渺小》里的一首《终身大事》,就说明了她的选择:

若爱简单 

不如我先把大事做完 

谈情能有多难 

补好青天我再试试看 

7.

有时我在想,S.H.E这个组合,其实也只不过是偶像团体,有什么本事能让这么多人喜欢了十七年呢?应该远远不止是《波斯猫》《恋人未满》和《Super Star》。 那些作品是让她们红极一时,但更加让人感动的,是三个女孩子的成长。

前期最公主、最需要人宠着的Selina,后来坚强地挺过火吻。在早期的访谈和综艺里,她是个完全恋爱脑的小姑娘。Selina自己也说过期待的生活是相夫教子。所以当她受伤、离婚,笔者真的担心她的精神状态。烧伤后的治疗、复健,尚且还有家人陪伴。曾经最把恋爱这件事放在心上的Selina,能挺过离婚的打击吗?

然而再看到新闻,便是Selina参加马拉松了。她穿着紧身运动衣,身上的伤疤清晰可见,展现令人心疼又钦佩的坚强。

再来说Hebe。最初组合参加综艺节目时,她要么话最多,要么话最少,还不止一次地讲错话——完全的小女生姿态,还好有组合的另外两位兜住场面。

如今更多人都认可她是歌手田馥甄。不管你觉得她的文艺是不是真的,田氏唱腔是不是有些不适合翻唱某些作品,但不得不承认,她是2008年之后以个人身份出唱片的女歌手里最成功的一位,没有之一。当初的bobo头小女生,也成长为了独当一面的小天后。

至于最大咧咧的Ella,居然成了S.H.E里最先回归家庭的一位。留起长发的她,在开玩笑时仍然能让你想起曾经的假小子,但提到儿子劲宝,语气再调侃你也能看出她眼睛里母爱的光。 

三人在巅峰期上综艺节目聊理想型,讲的都是特别具体的通告艺人,甚至Selina直言不讳说自己喜欢庹宗康。于是在和庹宗康同台的节目里,Hebe和Ella一直把Selina往康哥面前拱。Ella大聊自己如何相亲和恋爱,在小S和蔡康永追问下一步一步缩小的答案简直让人名呼之欲出。Hebe则把自己的家长里短都放到节目里——看她们上综艺,你根本完全感受不到她们的偶像身份。

或者,是“偶像”这个词,在这些年变了意思。如今大家都在说养成系,可如游戏角色和宠物般养成的那些偶像,却是渐渐失去“人”的一面,成了讨好粉丝的偶像机器。

而不是养成系、不是流量咖的S.H.E,却给了我们最好的青春。在越来越失去选择权的如今,她们用自己的人生,鼓励我们成为想要成为的人。 

S.H.E,出道十七年快乐!

    责任编辑:夏奕宁
    校对:栾梦
    澎湃新闻报料:021-9628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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