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往开来的东南学术：程千帆先生诞辰110周年纪念会纪要

2023年10月15日，“程千帆先生诞辰110周年纪念会”在南京大学鼓楼校区举行。程门弟子后学与海内外专家学者百馀人齐聚一堂，以追述学行事迹、商量旧学新知的方式深切缅怀千帆先生，并共同见证了皇皇12卷本的《程千帆文集》新版发布。

上午九时，程千帆先生诞辰110周年纪念会在知行楼祖焜厅隆重开幕。

开幕式的嘉宾致辞环节，由南京大学文学院党委书记倪蛟主持。他首先回顾了程先生一生与南大的缘分，并表示在程先生成长、工作、终老的鼓楼校园纪念先生诞辰，具有特别的意义。

南京大学党委副书记陈云松首先致辞，他向各位嘉宾及关心南大发展的师生、校友致以欢迎与敬意，并指出南京大学是具有深美闳约人文底蕴的百廿学府，千帆先生在此打下学术根基、收获人生伴侣、振兴百年学脉，同样具有学问经纶之深、辞彩情感之美、道德意志之闳、人格性情之约。我们应学习程先生的治学、育人精神，为在“第一个南大”建设中率先建成“第一个文学院”而努力做出新的重大贡献。

南京大学文学院院长董晓讲述了自己与程先生两次见面的经历，他认为程先生的一生给了后学太多的启迪，他从中体会到一个学者应该永葆学术的热情，应该全身心地投入到学术的传承与发展中，应该永远保有开放的学术目光，继承学术传统，又不限于传统，永远保持着对当下世界的敏锐感知与批判。

南京大学人文社科资深教授、《程千帆全集》学术委员会主席莫砺锋认为，程先生在学者最宝贵的黄金年龄经历了命运的磨难，但在晚年仍能取得学术与教育上的辉煌成就，正是凭借一种“不服”的精神，无论处境如何困难，都要努力奋斗。程先生是一位真正的“人师”，用整个生命扑在教学事业上，并在遗训中评价自己的一生，将教学置于学术研究之上。莫砺锋教授希望年轻的程门弟子们可以从中汲取前进的力量，永远努力，“恪守敬业、乐群、勤奋、谦虚之教，不坠宗风！”

西北大学中国文化研究中心主任、中国唐代文学学会会长李浩，从研读程千帆先生著作的体会出发，提出程先生四项重要的学术贡献：一是探索未知，增加人类知识的总量；二是示人轨辙，为学术规范立界；三是滋兰树惠，为国家培养栋梁之才；四是汲古开新，推动建设古代文学研究的南大学派。

早稻田大学名誉教授、南京大学文学院客座教授稻畑耕一郎，分享了对程先生治学方法与理念的体会，尤其是重视文学创作经验在古代文学研究中的作用。他介绍了程先生代表作《唐代进士行卷与文学》《校雠广义·目录编》在日本学界的广泛影响。

凤凰出版社社长倪培翔，盛赞程先生具有“一代宗师”的风范，出版《程千帆全集》就是对他弘扬学术、传道育人的一生的最好纪念。他介绍道，凤凰出版社的《全集》编纂，不仅收录内容更为齐全，还对部分著作进行了增补、修订和整合，力求做到后出转全、后出转精，形成一部名符其实的新版《程千帆全集》。

程先生之女程丽则，回顾了凤凰出版社协商增订再版《程千帆全集》的经过，向该书的学术委员会、编辑委员会以及南京大学文学院的全体同仁表示感谢。她感到《全集》的出版与纪念会的召开，正是“薪尽火传，后继有人”的最佳写照。

随后，纪念会现场举行《程千帆全集》新书发布会。南京大学党委副书记陈云松，南京大学社科处处长陈冬华，南京大学人文社科资深教授莫砺锋，西北大学中国文化研究中心主任、中国唐代文学学会会长李浩，早稻田大学名誉教授、南京大学文学院客座教授稻畑耕一郎，凤凰出版社总编辑吴葆勤，凤凰出版社编审姜小青，南京大学图书馆兼博物馆副馆长史梅，程千帆先生之女程丽则，南京大学文学院教授徐有富，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国学院副院长张三夕，南京大学文学院党委书记倪蛟登台剪彩。南京大学文学院院长董晓主持了新书发布会。

开幕式结束，纪念会进入主旨演讲环节，由南京大学文学院教授、人文社会科学高级研究院院长徐兴无主持。

南京大学文学院教授、域外汉籍研究所所长张伯伟首先发表演讲，他认为，程先生属于学术史上极为少数的不朽人物，仍然活在其学术精神的永不熄灭的辉光里，而赞美他、致敬他的最好方式，或许是思考其思考、探索其探索。经由对程先生《詹詹录》前两条的析论，张伯伟教授阐发道，即便是从事古代文学研究的学者，他的关怀也应该首先是当下的和现实的。古典研究针对的是当代的文化危机以及扭转危机、重建传统的需要，而对当代生活的关心，也能够引导我们从古典发现、激活一切有价值、有意义的东西。这些思考，是程先生留给我们的宝贵遗产，将会激发我们对一切的“美好”继续作不倦的探索。

新竹清华大学中文系所教授朱晓海，选择以具体的个案研究来表达对程先生“文献学与文艺学相结合”理念的体会。他通过《文选》所收若干作品及其李善注的考索，揭示萧、李二人认为《文学》值得作为学习写作的指南，后学应将钻研此书的重点放在作品的文学造诣本身，同时他们又提醒了通变损益的必要，此则有赖于后进自身的琢磨感悟。

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国学院副院长张三夕，围绕《桑榆忆往》中《劳生志略》的记叙文字，结合自己的细致考证与实地调查，对程先生十八年右派生涯的部分重要问题进行了解说与阐发。张三夕教授指出，程先生对儒家文化的深厚感情，以及由此锻炼出来的坚强品格和贡献意识，产生了强大的精神力量，能够在极度艰难困苦的境遇中绝不沉沦。这代表了中国知识分子的精神传统，也体现着中华民族赖以维系的可贵品质，可以说，程千帆先生的一生正彰显了鲁迅曾经深沉赞颂的“中国的脊梁”。

南京大学文学院教授、古典文献研究所所长程章灿认为，纪念程先生最好的方式之一就是诵习其著作，而新版《程千帆全集》，既是对程先生著述最为全面、精善的整理，也为程先生的诞辰纪念立下了一块学术史的里程碑。新版《全集》中最引人注目的是首次出版的《闲堂日记》和增订出版的《闲堂书简》，程章灿教授通过朗读《闲堂书简》中谈及学界现状、读书治学、古代文学、当代文学的四处文字，指出程先生书信既是真实朴素的好文章，又启人深思，能为后学指明方向，可谓“闲堂碎金”。

当日下午，纪念会进行了三组学术讨论。闭幕式由南京大学文学院教授、副院长童岭主持，凤凰出版社编审、副总编辑林日波，暨南大学文学院副教授张春晓，浙江大学文学院教授、文学院院长冯国栋分别对三场讨论进行了总结。

林日波编审介绍，A组上半场8篇文章对程先生教学育人、学术成果、生平行迹等方面予以直接论述与考证，下半场8篇文章是对程先生治学的延伸与深化，以具体案例践行了程先生倡导的“文献学与文艺学相结合”的治学方法。他结合个人编辑工作，表彰了程门弟子授人金针的传统对于人才培养的巨大作用，认为这既体现了一种学脉赓续，也是构建中国特色学术话语体系的重要实践。

张春晓副教授将B组16篇论文划分为文献研究、文章学研究、域外汉籍与域外汉文学研究三个方面，予以分别总结。她指出本组论文内容跨度广泛，体现出文史贯通的学术特色、多领域观察的广阔视野。本组成员则多是中青年学者，下午的报告讨论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他们个人学业的“中期考核”，他们也以此表达对程先生的敬意。

冯国栋教授对C组15篇论文进行了“文献学”与“文艺学”的简要归类。其中文艺学论文的考察对象又包括：作为社会活动的文学，揭示社会与文学的关系；作为语言的文学，指明文体、文风和时代风格的嬗变、影响与接受；作为文艺品类的文学，将文学与艺术进行交叉研究。他表示，本组对文艺学与文献学问题的相关探讨，使人感受到“程先生仍然活在我们的学术世界之中”。

童岭教授总结指出：程先生出生于1913年，这一年的干支纪年是癸丑，而这一年的星岁纪年叫：赤奋若。《史记·天官书》下，司马贞引李巡云：“赤奋若，言阳气奋迅。”程先生的一生，正是充满能量的“阳气奋迅”，他的光芒，从1978年重返南大，到“人老建康城”，一直感召并影响了他周围的人与后代的人，在学术界重塑了“继往开来的东南学术”，形成了不坠宗风的著名“程门”。

摄影：陈天澍、蒲柏林、虞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