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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地方感:在导航地图上,成为“宇宙的中心”

2024-04-23 12:00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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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遇到过这样的情形吗?

“如果方向感很差,我就分不清上北下南左西右东到底是在哪,就得拿着导航,转几圈,再转几圈,看一下箭头指向哪里⋯⋯前进几百米,我完全没有概念⋯⋯上次找酒店,我在一个十字路口走了两三次就是找不到那个点。”

“有时候,它的反应会比较迟钝。转了好几圈,发现还是搞不清楚它到底指向哪里⋯⋯如果你看到有人拿着手机在那里转圈圈,很有可能就是在找方向。如果你很熟悉地图的话就不用转圈圈了。但像我这样的人,就看不太懂。”

“地铁在上面二十米,再也不相信重庆的导航了。”(微博网友,五个西红柿多少钱)

“有一次,我跟我同事去开封的医院看另一个同事,导航把我们导进了一条小巷⋯⋯前边还好,车还能过去,后来小巷越走越窄,最窄的地方只能过一个人。我们下来去问当地居民,人家都笑说,这里没路了,这路只能人走,不能过车。”

“比如网络很差,你走了一段路,箭头还是在那里不动,然后你走到这边刷新一下,才发现错了。”

谷歌地图、高德地图、百度地图、腾讯地图⋯⋯每个人的智能手机里大概都会有其中一个APP。

在城市化加速发展的当下,人们经常在不同的城市及其中不同的区位驻足与行走。即使是经常生活的城市,也会因为市政改造或者商店更新而显得陌生。

面对陌生的城市空间,置身其中的个体时常要借助数字地图进行空间导航,用一种确定性来对抗现代城市空间的流动性与陌生性。

在日常的移动实践中,出于种种原因,人们在接收导航界面的信息后,无法与实体空间形成对应,身体不知如何移动。或者在导航界面的指引下,身体在物理空间中的移动是错误的,无法到达目的地。

按照克莱默尔的说法,“保真的信息几乎使传媒变得不可见”,“只有当传媒崩溃的时候,传媒自身才被我们想起”。

远古至今导航史

借助地图认识地理空间并在地理空间中移动,是个“古老”又“新鲜”的故事。“古老”是因为人与地图的故事可以追溯至四万年之前。“新鲜”则是因为关于地图的制图术在不断进化,每种制图术都激发了人与地图、空间之间新的故事。

海华沙·布雷为我们勾勒出远古至今的导航史:

1

人类可能在文字出现之前就开始使用地图了。

四万年前的非洲岩画就出现了对游牧定居点和畜栏的描绘。

公元前2世纪,希腊数学家希帕克斯提出了经纬度的概念。

2世纪中期,制图师托勒密基于经纬度的原则创作了《地理学》,托勒密地图在随后的一千年中都未被超越。

2

地图制作技术一直在改进,然而并没有革命性的进展,直到20世纪。

先是古列尔莫·马可尼等人意识到无线电可以作为导航工具。

随后,埃尔默·斯佩里等人又开发出了基于陀螺仪的独立系统。该系统能够通过动作信息计算出船只或飞行器的准确位置。

子午仪卫星是世界上首个卫星导航系统。为了满足美国军方在冷战中能够对地球上任何地方进行毁灭性打击的要求,GPS应运而生。

随后,像互联网一样,GPS又经历了军用转民用的过程。20世纪90年代中期,手持GPS设备已经被众多徒步旅行者和背包客采用。

3

1995年,车载GPS导航系统首次出现。

1997年,FoneFinder这款手机做了最早的将GPS与移动电话融合在一起的尝试,但这款手机并没有热卖。之后,斯蒂芬·波兹纳及其创立的SnapTyack完善了这项技术,把完全成熟的GPS系统塞入了手机中。

2000年,日本大型手机运营商NTTDoCoMo成为全球第一家销售带GPS功能的手机企业,使用的就是SnapTrack技术。

2007年面世的一代iPhone并未内置GPS,而从那以后的iPhone都带有GPS功能。GPS成为一种新式的罗盘。

从四万年前的非洲岩画到智能手机时代的导航APP,地图导航技术一直在不断进步。美苏冷战期间诞生的GPS,自20世纪90年代起就开始民用化,在世纪之交成功地与移动电话等移动便携设备结为一体,成为当下一种新式罗盘。

“通过手机导航界面,世界的每一个点几乎都在我们的注视之下”,这是“一个无与伦比的技术奇迹”。

因为“在人类历史上,普通人首次拥有了一部可以给自己定位的廉价设备,告诉自己怎么到达想去的地方。我们可以即时知道自己的确切位置,并且定位还不会间断,这一事实不可逆转地改变了我们的生活、工作和出行方式”。

“在导航地图上,我永远是宇宙的中心”

纸质地图和移动地图依托的载体不同,分属不同的“媒介圈”。纸质地图的内容是固定的,与地图使用者查看地图时的位置关系不大,通常情况下只表征物理空间的某个面向。移动地图则是按需搜索的,是“千人千图”的。移动地图根据地图使用者当下的位置,以此为中心,呈现相关地理信息。

“我手机的位置功能一般都是关的,因为开着比较费电,除非用到的时候,比如导航时就得打开(位置功能),要不然它就没有‘我的位置’那个东西,就跟一般的纸质地图没啥区别。”

“那个箭头就代表我啊,我动,那个箭头也会动。”

“在导航地图上,我永远是宇宙的中心⋯⋯”

正如达娃·索贝尔在评述地图的发展史时所言:

“过去我们的地球牢牢站在宇宙的中心,意见不同的天文学者面对的是绞刑架。再晚些时候,我们把耶路撒冷放在地图中央,或者,如果我们生活在中国,把幽州放在地图中央。之后,可能是英国或者法国,他们各自位于帝国的心脏。⋯⋯

但现在,我们每个人都占据着私人地图世界的中心。在电脑、手机和汽车里,我们规划的不是从A到B的路线,而是从自己(‘允许使用当前位置’)到我们选择的任意地点—我们的位置是计算所有距离的起点,不论是否愿意,我们自己在移动时也成了绘图的对象。”

在移动地图中,“我”成为地图的中心。打开导航界面(必须同时打开手机的位置功能),“我”手机中的地图页面永远是以“我”的肉身所站立的位置为中心的,依此向“我”展示与此地相关的信息。

这种“以我为中心”的媒介特性充分反映出定位媒介的独特之处。由此,形成了“千人千图”“千地千图”的场景。

(文本来源《活的光标:定位媒介中的新地方感》,有删减)

《活的光标:定位媒介中的新地方感》许同文 著

迷路的时候打开移动地图,通过位置共享与朋友相遇,去有意义的地方定位打卡,用跑步软件记录跑步轨迹⋯⋯定位媒介的地理位置披露和个人追踪功能正全面介入个人日常生活,数字移动的重要性日益凸显。

本书从人们日常手机应用授权使用位置功能的经验出发,力图在呈现地图导航、自我追踪、地理位置的自我披露与共享等位置媒介使用的丰富实践的基础上,展开有关定位媒介如何重塑人与地方的关系、如何激活和再生产新的地方的理论讨论。作者认为,定位媒介重置了身体的空间感知和城市的空间性,成为激发当下城市空间中一系列社会实践的关键。在定位空间中,人成为活的光标,城市成为活的界面。光标与身体遥相呼应,网络空间与物理空间互相定义。这种混杂与交互所带来的身体空间感知,促使我们重新思考移动数字时代的地方感和地方实践。

本书是中国第一部基于扎实的田野工作、理论视野开阔并极富前沿探索精神的关于定位媒介的质化研究著作,可为新媒体研究、传播研究、媒介研究等提供借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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