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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就是最小单位的故乡

2023-11-10 15:37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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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翔用影像重新演绎《故乡的云》

时隔36年,费翔重新演绎年代金曲《故乡的云》。歌词中唱“我已是满怀疲惫……故乡的风和故乡的云,为我抹去创痕”,激起了不少人的乡愁。

而现实生活中,很多曾经回到故乡的年轻人,又重返一线城市,成为“回笼漂”。猎聘大数据研究院最新的《人才流动与薪酬趋势报告》发现,近三年“回笼漂”的数量占比为39.2%。

一面是“逃离北上广”,一面是北上广“回笼漂”;大城市没有归属感,故乡缺少共鸣感;漂泊时怀念家乡的宁静,归乡后怀念城市的热闹……

“故乡”对今天的我们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呢?或许在哪里生活并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是,只有处理好故乡与自己的关系,才能够更好地安置自我。

01.

故乡,是自我的来处

近几十年,城市化进程在不断加快。住建部最新的统计年鉴显示,2022年中国城区人口超1000万的超大城市,已经扩增至10座。人们离开故乡来到大城市,既是顺势而为,更是出于对大世界的好奇和野望。

央视主持人白岩松在17岁那年离开故乡,去北京求学。他形容自己当时“活蹦乱跳”,眼中只有前方和未来。“你充满着好奇,恨不得拜拜都懒得说。”

大城市很大,容得下所有人的梦想,也常常让人感到迷茫。当我们为了追求全新的自我,抛下过去的身份,踏进大城市的河流,却发现无法在一个新的身份中自洽。比起故乡的稳定,大城市的常态是“动荡”。

据报道,35岁以下的年轻人,平均跳槽周期为20个月。与之相适应,随着工作的频繁变动,年轻人的居所也在四处流动。在社交媒体上,经常有“十年北漂,住遍北京各个区”的搬家经历分享。除此之外,大城市是人与人之间彼此疏离的“原子化社会”,年轻人难以建立深度的亲密关系连接。

《我的解放日志》

异乡人在大城市的生活是悬浮的、无根的,由此带来了身份认同的危机。美国学者本尼迪克特·安德森提出“想象中的共同体”的概念,他认为异乡人缺少能够对身份和家园进行想象的必要组成部分,才会感到迷茫。

每到这个时候,我们就会开始怀念故乡熟人社会所带来的归属感和安全感。当我们发现自己难以在社会中作为孤立的个体生活,彼此联结显得格外重要。而故乡,是最原始的“附近”,是我们建构社会关系的原点。从这个意义上讲,离开了故乡,我们原始的社会身份容易变得面目模糊,进而饱受“孤独之忧与无能之惧的折磨”。

社会学家迪迪埃·埃里蓬,在离开故乡后,切断了和故乡以及家人的联结。直到父亲去世重返故乡,他才意识到家人身上有他曾经竭力否认的那部分自我。至此,他在无意识中所做出的所有选择,包括他的职业、关心的社会议题、秉持的政治立场,都得到了归因。

《我的解放日志》

正如埃里蓬在回忆录《回归故里》所写:“那些我曾经试图逃离的东西,仍然作为我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延续着……即使我们极力排斥过去,童年的生活轨迹以及社会化的方式依然会持续地发挥作用。”在重新了解家族历史、反思成长经历的过程中,埃里蓬也得以从悬浮的状态中脱离,完成对自我的解救。

我们需要重新回看和故乡的关系。而在本质上,处理和故乡的关系,就是处理和自我的关系。

02.

把故乡编织进生活的每一个瞬间

关于故乡,小说家托马斯·沃尔夫说过这样一段话,“我已经发现,认识自己故乡的办法是离开它;寻找到故乡的办法,是到自己心中去找它、到自己的头脑中、自己的记忆中、自己的精神中以及到一个异乡去找。”

我们常常认为故乡有一个人的根系,只有处理好那些虬结在一起的枝蔓,才能够真正找到自我,明白自己是谁。

费翔用影像重新演绎《故乡的云》

尽管每个人都有来处,却不是一生下来就能找到故乡。在27岁之前,歌手、演员费翔一直很好奇自己的故乡是什么样子的。他出生在台北,母亲是北京人,父亲是美国人。在台北的郊外,他们有一栋圆型的房子,费翔在那里读书、长大。

从小,他就体会着不同的文化,他知道自己只是恰好出生在这里,但这里不是他的故乡。事实上,故乡是模糊的,只存在于母亲的描述里,母亲向他讲述着故乡的模样,他却只能在想象中触碰它。

直到1986年,费翔来到北京,母亲口中的故乡才真正来到他的面前。在母亲从小长大的胡同里,他见到了自己的姥姥,与姥姥拥抱后,他第一次意识到故乡到底是什么。原来故乡里,有家人的体温和相处的回忆。

1987年的春晚舞台上,费翔在《故乡的云》中唱出了所有游子思乡的情愫,这也是费翔献给自己家人的一首歌,台下,他家人们静静听着,那片来自“故乡”的云,终于飘了过来。

费翔用影像重新演绎《故乡的云》

从那个夜晚开始,费翔明白了故乡的含义,以及故乡与自己的关系——是与家人割不断的联结,是随时随地都能感受到的爱,这能让他完整,也能让他更有勇气应对当下与未来。多年后回忆起来,费翔还是会觉得那是他最美好的回忆,亲人们都在身边,大家在新年来临前一同歌唱。

直到现在,费翔仍然觉得《故乡的云》有着特殊的意义,“我唱《故乡的云》谁都听得懂,哪里都是故乡的云,所以唱的时候就是有一种共鸣”。

实际上这片“云”从未从他的生活里消失。虽然费翔走向了更广阔的世界,成为世界的“游子”,但他又不是独自一人,37年前,他见到了让他好奇的故乡,也找到了自己的“根系”,从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拥有了来自家人的爱,而这份爱就是萦绕在他身旁的“故乡”。

行走于世界的过程中,他观察着周遭的所有,能够更加包容、开放地看待不同的文化;也不断观察着自我,允许改变在自己的生命中发生,每一场新的旅程都是一次探索。

费翔有能够随身携带的“故乡”了,它由爱和勇气组成,不论走到哪里,“故乡”都能给他坚实的支撑。是时候再次抬头看看天上的云,那是安心与温暖。

03.

此时此刻,就是最小单位的故乡

重新处理与故乡的关系,是在回看中一次次重塑自我,也是从过去的联结中汲取养分,你会知道自己如何成为自己,获得继续前行的动力。

而费翔已经启发了我们,故乡是每个人内心最柔软的部分,它不一定是一处地点,也可能由家人、回忆和温暖组成。

当我们行走在世界中,一碗新出炉的饺子,一只在太阳下慵懒午睡的猫咪,一群快乐玩耍的孩童,都能将我们带回故乡的回忆里。正如费翔说,对他而言,故乡最重要的是家人以及小时候的回忆,“因为那些回忆会印烙在我们的身上”,无论什么时候想起,都能回到“故乡”。

把目光拉近,认真地体验每一个瞬间,体味每一种情感,就能够在生活的角落里发现“故乡”的印记。它藏在街头巷尾的烟火气中,藏在云后,也藏着一个亲切的笑容里。

此时此刻,就是最小单位的故乡。身处此地与当下,才能享受到原滋原味的生活,看到新的可能性,建立起实实在在的联结。

毛姆在《月亮与六便士》里写,“有时候一个人偶然到了一个地方,会神秘地感觉到这正是自己栖身之所,是他一直在寻找的家园。于是他就在这些从未寓目的景物里,从不相识的人群中定居下来,倒好像这里的一切都是他从小就熟稔的一样。他在这里终于找到了宁静。”

故乡既是我们的来处,见证我们此刻的成长;也是我们的后盾,已经成为我们生命中的一部分。将故乡化作此刻的生活,能够为我们提供鼓舞的力量,归属感与安心感就产生在自己的每一个行动里。

时隔36年,费翔重新演绎了《故乡的云》,这不仅是在重新处理故乡与他的关系,更是在重申“此刻”的意义。走过全世界,才明白什么是故乡,经历过人生,才明白回不去的“此刻”最珍贵。

参考资料:

回忆难道不重要吗?丨十三邀第七季

白岩松朗读《长大回家》丨朗读者第二季

《回归故里》丨迪迪埃·埃里蓬

《悬浮:异乡人的都市生存》丨严飞

撰文:豆汁儿、霹雳

商务监制:荞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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