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苇岸:梭罗说,文明改善了人类的房屋,但并没有同时改善居住在房屋里的人

2024-01-30 11:50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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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寒(1月20日,十二月初四 戌时20时16分 气温2℃-9℃ 晴,苇岸 摄)

自 序[1]

文 /苇岸

古希腊诗人卡利马科斯说:“一部大书是一大灾难!”当我整理数年的心血之作,最后结一册小集时,我想到了这句话。我心里说:“还好,我没有成为一个‘大灾难’的制造者。”

《胡萝卜须》的作者,也说:“一个用得好的词儿,比一本写得坏的书强。”这样的说法,给我印象都很深刻。几年前,我在一篇短文中这样写过:就我个人来讲,我更倾向散文文字的简约、准确、生动、智性;我崇尚以最少的文字,写最大的文章。

还是古希腊,哲学家毕达哥拉斯以奥林匹克运动会为喻,将全部社会成员分为三类人:最低层是做买卖交易的,其次是参加竞赛的,最后是旁观者。“旁观者”即是哲学家和诗人的本义。后来,在另一本美国学者著的小书《世界名诗人传》中,我又看到了类似的意思。这里作者将“旁观者”更恰当地称为“观察者”。“观察者”就是阐明世界精神,宣扬新的真理的人。与往世比较,看看当代,到处都是“做买卖交易的”和“参加竞赛的”,没有什么比“观察者”更少。

《泥土就在我身旁:苇岸日记》(上中下)书籍展示

“人皆可以为尧舜”,这是我们的一句古话。时代变了,现代人放弃了这种难为自己的努力。消遣与放纵,已成为一种时尚。连我们的曾被誉为“人类灵魂的工程师”的作家,也已染上以调侃为荣,以俗人自诩的市井习气。仿佛世界走到今天,一切关于人的改善的努力,都已徒劳无益。

在西方思想家那里,有一种说法:只有那些生活在一七八九年以前的人,才能体会出生活的美满和人的完整性。我觉得新时期以来的一二十年间,在精神的意义上,中国再现了西方几个世纪的进程。现在,我们已经在“一七八九年”之后了。这是一个被剥夺了精神的时代,一个不需要品德、良心和理想的时代,一个人变得更聪明而不是美好的时代。仿佛一夜之间,天下只剩下了金钱。对积累财富落伍的恐惧,对物质享受不尽的倾心,使生命变成了一种纯粹的功能,一切追求都仅止于肉体。

未曾消失的苇岸·纪念

林贤治、王家新、林莽等 著;冯秋子 编

出版社: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出版时间: 2019-05

梭罗说,文明改善了人类的房屋,但并没有同时改善居住在房屋里的人。我相信这一点。对于人类这一整体的改善,我也许不再抱有信心。但明天并不是世界末日,每一代都是重新开始的,就个体来说,都是可能趋于完善和完美的。我很喜欢泰戈尔这样两句话:“每一个孩子生出时所带的神示说:上帝对于人尚未灰心失望呢。”“上帝等待着人在智慧中重新获得童年。”在这个世界上,我觉得真正的作家或艺术家,应是通过其作品,有助于世人走向“尧舜”或回到“童年”的人。

一九九四年十月

注释:

[1]《大地上的事情·自序》,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出版,一九九五年四月。——编者注

(本文选自《大地上的事情》,苇岸 著,冯秋子 编,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纯粹Pura,2020年10月)

苇岸(1995年9月14日,宫苏艺 摄)

深度阅读

文学,是他心里捧出的阳光

文 /冯秋子

苇岸的日记,从一九八六年一月一日记起,至一九九九年四月六日入院接受治疗止。总量近八十万字。

每逢新年伊始,他像蓄养日久的土地,悄默声息而有底力。

“日记属于个人生活。每天能写下有意义的日记,非需要一种特殊的毅力。我没有完整无缺,无须后补地写过一年的日记。但我还是想写日记……没有日记的生活是一种无痕的、快速的生活,似乎丧失了意义……过去日记的停顿往往也由于写作。”(一九九三年一月一日)

在散文里记述道:“托尔斯泰主张每个人都应该写日记。他认为这有助于进步,有助于发展思维,就像做体操可以使我们肌肉发达一样。他常随身带着一个小本,随时记些什么,再把记下的东西加以发展和修改,写进日记。”(《作家生涯·作家写日记》)

苇岸的书斋(1995年9月14日,宫苏艺 摄)

写日记不是件容易的事。写几天、几个月可以,记述十三年,从将满二十六岁,写到三十九岁,生命最后的时间,直至握不住笔、写不了字,口述亦难以为继截止,便不容易。苇岸后半生经历的这一历史时段,正值中国极为重要的拨乱反正、弥合心力、推进改革开放,思想、观念、意识和政治、经济、文化等诸领域竞相呈示。从长期故步自封、闭关锁国的形制中松绑,挣脱出手脚和心智,拥抱世界,试着适应并正视人类文明进程的真实形势、生存的物质和精神需求与现实处境的残酷距离及其责任所系。作为哲学专业出身的一名青年教师,苇岸在本职工作以外,命运使然走上文学之路,又在教学实践以外,有了哲学、文学和大的文化视角去选择进行人文意义上的另一种社会实践。这一刻骨铭心的继续成长阅历,伴随了灵魂深处的认知与现实生态的艰辛博弈与抗争。就日记看,苇岸自觉地把自然科学、人文科学与社会实践结合起来,把人文精神与文学承载的可能和书写者气质、方式影响下的思想格局的探索融为一体,把认识世界、助力文明生态作为自己的责任。那些掘进的、尝试辨识前路的孜孜努力,在日记中留下了深刻印记。客观上,他的日记因为外部世界与内心世界纵横交错,多层面展开,更多的发现,更多的从容或者沉重,兼有理性、有真性情,伸展出来日常中的人不平凡的日子,打开了一个真实的人的精诚世界。

不少日记,侧重苇岸不断加深的对于大地道德信念的叙述。来自土地或大或小、土地上的人或重或轻的信息,连同他们和赖以生存的土地间的深重关系,是否良性进行或者恶性发展;所经见的国事、家事及世界大小事,于寻常中探求和发现事物不寻常的存在,尽在其关注的视界。而苇岸只是他们中的个体之一,恰好他鲜有遮掩和阻碍,眼光和思维超前,思虑过往、忧患将后,有勇气与顽劣发生碰撞,不回避内心的矛盾冲突,每日与时间竞力,踏实地做他中愿的工作,教学、阅读、思考、写作、记录,持之以恒地关切万物平等和社会正义,执守信念并付诸行动。日记记录的生命议题,人文精神和自然生态,思想与情感,走向未知路上的大地伦理与道德所面临的考验和挑战,深化的理性认知,水到渠成地建立起来,成为苇岸短暂一生倾力践行和恪守的实证。

从苇岸日记,读者会了解,他对文学艺术执念就里,诚实、深究的职业精神,投入时的单纯情状,有时候可能显得拘谨、拙笨,甚至固执,但无可动摇其阅读的自觉,思维始终在科学、理性的向度里。日记侧重记录了阅读这一庄重的劳作,也像是内心声息的落地种植。他的不少散文随笔,是由日记深化而成的,日记里许多内容,是他再创作的重要素材。虽然日常生活中纯粹个人性事务,如他所言,一般不记入日记,而选择存留内心,不过仍能从日记看到苇岸的思想、情感过程中一些生动、幽默,甚或真实到疼痛的迹象。准确、柔韧的文字的力量,一直穿行日记中,一日复一年,年年岁岁期间,眼睛和心灵,从疲倦的体力和脑力劳动中得以擦亮,修整、完善和越升。苇岸认为,日记虽是“自然性的笔记,但它们还不是作品意义上的文字”(一九九八年十月二十四日)。但他的不少日记,简洁、完整、成熟,确可视作“作品意义上的文字”。这套苇岸的文集,作品集《大地上的事情》(增订版)、日记《泥土就在我身旁》(上、中、下),还有二〇一九年五月十九日苇岸逝世二十周年纪念日先行出版的纪念集《未曾消失的苇岸:纪念》,不少内容对应着读,可切近感受苇岸创作的样貌、格调、精神质性,他在普遍意义上的行迹和不同于他人的特立独行之处。

1995年5月6日,苇岸给宫苏艺的信中所附的冯秋子的文章第一页

日记这一精神和心理的梳理活动,符合苇岸内向、持重,宽厚、慈悲,勤勉、严谨,不畏艰险、不拒面对的性格特质。即便不堪回首,有时一场比较大的动静,也许是以更深的痛楚摧折人心、使灵魂不得安宁为代价的,他仍旧选择迎着过去,直面相对。当然也有,他带着个人的局限出发。撇开这一点,通过日记操练记录的重要性在于,他总能看见事物之所以上升和不可避免下降的实际缘由,总能超越个人去意识社会的潜在危机,思人所不常思、想人所不常想的远处和原处。总是准备着把自己放进去,如果需要作为牺牲以告警示的话,总能站出来、走上前去,或者递给需要的人一双速疾的手……他在那里。在接近农田的地方,用笔耕种。如果文学是苇岸思想和艺术的表达方式,日记便是他第一时间记录将有可能发生的表达。日记,是渡载苇岸穿过黑夜走向明天的光亮,文学是他从心里捧出来的阳光。

苇岸写给朋友们的信件,与他的日记均属私性范围的文字,依照出版社意见,以附录形式收入。待征集到更多苇岸的书信,再行结集单独出版。

感谢苇岸,使读者有幸看到他埋藏的心血之作,有机会感受日记中埋藏的苇岸文学写作的开阔时空和未可估量的艺术张力。如果再有五年、十年……那些继续埋藏下去的东西,和他自身不断酝酿深化的结实支撑,又会带给人们多少分量珍重的作品?好在读者的检阅,也是苇岸精神上继续成长,与读者一起向好完成的新的机遇。

苇岸的日记,为重做其生平及创作年表,提供了不少有价值的信息。

得以结集出版苇岸日记,感念的人和事有很多。林贤治先生始终关注苇岸日记的编辑、出版进展,以为除散文随笔写作以外,日记是苇岸去世以后最大限度的思想和艺术体认与深在的文字,有必要在出版条件成熟时单独成书出版,对我的整理、编辑工作也常给予鼓励,给出专业意见和建议。在此之前,为纪念苇岸逝世十周年,他力促花城出版社出版,约我主编苇岸散文集《最后的浪漫主义者》(书名得自林贤治先生)一书,并建议收入我曾在主持《特区文学》散文随笔专栏时,整理、编辑推出的五辑苇岸日记计五万余字,作为该书其中一辑,这是苇岸日记首次部分纳入书籍与读者见面。林莽先生也一直关心着苇岸日记的编辑、出版事项。尤其二〇二〇年艰难的旧历年前后、诸事缠身、令人操碎心的境况里,仍腾出精力,阅读苇岸日记中部分涉及诗歌界人事的清样内容,给出中肯意见。经林莽先生过目、把握,我踏实许多。真诚地感谢林贤治先生和林莽先生及其他作家、诗人朋友给予的鼓励,感谢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始终如一的支持,感谢倾力统筹、策划,落实各个环节出版事宜的多马先生,感谢认真负责的编辑多加女士,他们为做好苇岸文集重要组成部分的日记《苇岸日记:泥土就在我身旁》(上中下),发挥了积极作用。

苇岸与冯秋子及朋友到北京第三福利院看诗人食指(中:食指,右二:苇岸,右一:宁肯,左二:冯秋子,左一:宫苏艺,1998年7月27日)

苇岸妹妹马建秀,协助完成了许多无可替代的工作。苇岸去世两年多以后,建秀拎着几只沉重的提袋,把苇岸多本日记原件,包括他生前留存的一些书信抄件、作品原订稿等,从昌平带到我家。建秀和家人希望知道,这些日记等遗存有无价值,该如何处置是为合适,希望我能够帮助整理、编辑并料理苇岸遗留的文字。建秀讲,需要她做什么随时告诉她。作为与苇岸相互尊重,并能理解和信任的朋友,他生前曾对其编订的散文集《太阳升起以后》的出版对林莽、我和宁肯分别有过嘱托。苇岸身后,妹妹建秀整理苇岸故居遗物,发现了多本苇岸的日记及其他文字,她和我多次通话或写邮件进行交流,提出了郑重意愿。信任的分量我明白。至于苇岸的原稿,是珍贵的史料,由家人经手并妥善收藏,是最稳妥的。我接受了苇岸家人的重托。生前,苇岸是朋友,逝后,朋友能够安妥,他的创作能够持重本有的面貌、能够安置于应在的地方,如他生前那样给予社会更多人以积极元素,似为义不容辞之事。自然地,将苇岸的事情,当作自己的事情去做,方可能做好。其实自己的事,倒没有非要怎样,日常中面临诸多事务时,主动选择推后或放下的常是自己的事。我让建秀把苇岸遗作原件,全部带回保存,待建秀这边把尚未录入的遗作分别录入电脑,能核校一遍原稿更好,发我电子版。什么地方需要求证原稿,需要建秀协助翻找其他相关资料等,我会联系她。我们谈了许多整理遗作可能涉及的内容方面、技术方面的问题,如何面对大的原则或情理中的细节,或者虽小却是原则的问题。还有,需要家人给出的认识方面的支持,比如更加开放的姿态和心理准备,包容更宽泛的事物,理解苇岸,既是家人,又需放归苇岸于文学、艺术和文化范畴。他同时属于社会、属于历史,故此,保留尽可能完整的面貌,历史地看待和把握,意义重要,责任在兹。与建秀的协作有序进行。我理解,并要求自己,尽最大可能保持日记原貌。历史地去考察、现实地去比较,准确地理解和把握苇岸,鉴识他的文存对于今日中国文学、艺术、思想、精神建设的积极意义。若需取舍,须有十足的理由,即使是没有商量余地的内容,也须慎而又慎。总之,去争取最大空间,保存其价值所系。最终呈现出来的东西,苇岸能够放心、踏实、安宁,能够释疑豁义而长眠。苇岸生前对自己要求比较苛刻,行文做事极尽完美。那么,整理、编辑乃至出版这一部分离着本人最切近、最深重的文存,也要尽力使他满意。“从他的角度看,会怎样?”是我常想的一个尺度。至于出版的现实要求,不得不做“切割手术”的话,尽可能整着取下,不断章取义,不改变原意和原本用语,除非是原稿有遗漏、出现笔误或错误,予以修订、校正,按出版的技术规范要求,严格考证、核实、校正。

时间的颜色

作者:冯秋子 著

出版社: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纯粹Pura

出版时间:2022-01

接下这一重托时,我在报社工作,一面做记者、编辑出报,写作、照顾小孩、操持家务,做现代舞蹈剧场编创和舞蹈员,一面插着空逐年阅读、核证、整理和编辑苇岸日记。日记的量,直至此次结集出版,拿到全部录入的日记,我承认自己惊到了。从日渐成熟的诗歌创作,转入命运所归的散文写作,这一重要转折,在开始写日记,到生命竭尽全力不治前夕,十三年,写下和生命,和文学艺术、哲学思想,和生活与创造休戚相关的近八十万字日记。确定将由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苇岸全集(共三种、五部作品)后,有两年时间,每一种作品,从头展开,进入长跑的冲刺阶段,当然是在本职工作之余,停下个人创作专心事之。而建秀在此过程,帮了需要她、只有她能够帮到的忙。这是我心存感念的。我们的协作积极、有效,顺利、愉快,尽管有时候比较艰苦,但从未因个人意识没到、心没到、手没到而将就、凑合、放任或是延误,可以说,反复地下力气,成为常态。我深感,建秀作为苇岸的胞妹,包括苇岸的其他家人,父母、兄长、弟弟和侄辈,与苇岸有一致的大气、通达、涵养,确实印象深刻。有时候我身心疲倦,下班以后连轴干到不得不赶末班地铁回家,而到家已过午夜(试过下班回家去做,竟至瞌睡没办法工作)。除了周末和出差在外,天天如此、月月如此,积重难返地累到想要缓口气,但始终保持尊重去工作,未敢懈怠。我也从中体味到很多远远高出个体劳动本身、更值得珍重的价值和意义。在这个世界上,总有超出利害的存在,是像生命一样重要的。按照能够有的理解和尊重,去做理解和尊重的事情,然后把理解和尊重的东西不走样地给到更多的人。有价值的东西,应该回归于大众,回归这个身在其中、需要人人努力建设的世界。但是由于个人能力、精力所限,可能带给书籍一些缺憾,在此表示歉意和修缮的诚意,恳望苇岸的亲朋和读者朋友批评指正,以期再版时予以弥补。

像这一类话,在苇岸日记里出现过多次:“我用什么来迎接这新的一年的开端呢?”(一九九六年一月一日)

勤于阅读、观察、发现、思考、体验和实地创造的苇岸,生命告一段落了。其日记正是他对热爱生活、热爱美好事物,忠实于内心,向往有尊严地活着,不仅有益个人也能有益他者的人,给予的实在协助和鼓励。他认真地生活过,极尽全力保存了一个躁动的、充满活力的时代,保存了它的人心和所向。他的生命魔力通过日记穿行至今,搏动不息。

冯秋子

二0二0年三月二十日

苇岸像(罗雪村 绘)

(本文选自《泥土就在我身旁:苇岸日记》<上中下>,苇岸 著,冯秋子 编,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纯粹Pura,2020年12月)

大地上的事情(增订版)

作者: 苇岸;冯秋子 主编

出版社: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出版时间: 2020-10

苇岸代表作《大地上的事情》增订版,首次完整收录苇岸作品,内含手稿实拍及创作年表等珍贵资料。苇岸作品被选入多种语文教材,被誉为“中国的梭罗”。

全书分七辑,涵盖了苇岸生平所作的散文、诗歌、译作、书信等,包括其代表作《大地上的事情》、完整版《一九九八 廿四节气》、《去看白桦林》、《秋天的大地》、《美丽的嘉荫》、《放蜂人》等,还包括苇岸生平及创作年表、作品的后续传播等。书中苇岸为我们描绘了他眼中的一个广阔、安静、原始、自然的世界,既有苇岸对大自然的热爱也有他对友人的关切,既有他对文字的执着又有他对哲学地思考与探索……

泥土就在我身旁:苇岸日记(上中下)

作者: 苇岸;冯秋子 主编

出版社: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出版时间: 2020-12

苇岸《大地上的事情》之后,《苇岸日记:泥土就在我身旁》(1986—1999),由苇岸妹妹马建秀集录、著名作家冯秋子整理编辑,14年日记历经20年编辑整理首次面世,展示“大地之子”苇岸的思想精髓及其写作背景。苇岸日记从1986年1月1日记至1999年4月6日入院接受治疗止。1年为1辑,三册日记共14辑,总量近80万字,加上附录《苇岸书信选》《苇岸生平及创作年表》《苇岸作品的后续传播》等,全书共计90万字。

苇岸自觉摒弃日常生活中纯粹个人性事物,把自然科学、人文科学与社会实践结合起来,把人文精神与文学承载的可能,以及书写者气质、方式影响下的思想格局的探索融为一体,把认识世界、助力文明生态作为自己的责任,那些掘进的、尝试辨识前路的孜孜努力,在日记中留下了深刻印记。苇岸日记多有对于大地道德信念、切身体验的自然与人文进程的叙述,及与作者交往的不同年代作家,他们的阅历、观念、创作状况和个人意趣,所处时代影响下的文艺现象,亲历半个中国的旅行见闻,阅读过的诸多社会科学、自然科学类著作。此外还有苇岸非常节制,但仍自然流露的对于出生地和对于亲情的准确、生动描述,对于内心紧敛但是诚实的欢喜或沉重的表述。日记内容丰富,语言质朴,有理性、有真性情,伸展出来日常中的人不平凡的日子,打开了一个真实的人的世界,从中可以感受苇岸心智和精神的成长历程,他在普遍意义上的行迹和不同于他人的特立独行之处。

未曾消失的苇岸·纪念

林贤治、王家新、林莽等 著;冯秋子 编

出版社: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出版时间: 2019-05

《未曾消失的苇岸·纪念》是纪念散文家苇岸的文集。苇岸是一个有独特价值、思想深邃、影响广泛的散文作家,一生关注大地上的事情和“大地道德”,将自然万物融入创作,其风格严谨、克制、谦卑而充满赤子深情,影响了活跃在当今文坛的很多作家、诗人,并且随着时间的推进,其影响愈来愈深远而广泛,被文学界和思想界誉为“中国的梭罗”。

因为早逝,苇岸留下的作品并不多,但其人格力量和文字魅力,至今仍广受好评与追念。该文集中,苇岸的家人、好友以及文学界、思想界同仁,从不同侧面回忆和描述了苇岸的一生与创作,尤其是苇岸的性格特征与艺术追求,给人留下深刻印象。作为散文家的苇岸,在这个集子里得到了鲜活而丰富的展现。

美国散文家约翰·巴勒斯说,有的人把自己像种子似的播撒在土地上。苇岸便是这么一个人,一粒种子。他是“最后的浪漫主义者”和“大地上的圣徒”。

冯秋子,出生于内蒙古。作家,编辑,艺术家。出版《时间的颜色》《圣山下》《朝向流水》《塞上》《冻土的家园》等数十种散文集,获冰心散文奖、在场主义散文提名奖、三毛散文奖等;散文作品获《人民文学》年度奖、老舍散文奖、在场主义新锐散文奖、年度华文最佳散文奖、丰子恺散文奖,先后三次入选全国十佳优秀散文排行榜。获中国作家出版集团首届优秀编辑奖。多次参加国际艺术节、舞蹈节、戏剧节,与生活舞蹈工作室合作创作演出的《身体报告》,获第25届(2004年)苏黎士ZKB国际戏剧节大奖。多次参加国内美术作品展。

苇岸,原名马建国,一九六〇年一月生于北京昌平北小营村。一九七八年考入中国人民大学一分校哲学系,毕业后任教于北京昌平职业教育学校。一九八二年在《丑小鸭》发表第一首诗歌《秋分》,一九八八年开始写作系列散文《大地上的事情》,成为“新生代散文”的代表性作品。一九九八年,为写作《一九九八廿四节气》,选择居所附近农田一处固定地点,实地观察、拍摄、记录,进行廿四节气的写作。一九九九年在病中写出最后一则《廿四节气 谷雨》,五月十九日因肝癌医治无效谢世,享年三十九岁。按照苇岸遗愿,亲友将他的骨灰撒在故乡北小营村的麦田、树林和河水中。

苇岸生前出版散文集《大地上的事情》(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一九九五年四月);编选“当代中国六十年代出生代表性作家展示”十人集《蔚蓝色天空的黄金· 散文卷》(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一九九五年十二月);在病榻上编就散文集《太阳升起以后》(中国工人出版社,二〇〇〇年五月)。其后有《上帝之子》(湖北美术出版社,二〇〇一年四月);《泥土就在我身旁:苇岸日记选》(《特区文学》双月刊连载,二〇〇四年至二〇〇五年);《最后的浪漫主义者》(花城出版社,二〇〇九年十月);《大地上的事情》(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二〇一四年五月)。

原标题:《苇岸:梭罗说,文明改善了人类的房屋,但并没有同时改善居住在房屋里的人 | 纯粹读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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