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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传博导张雅欣谈90后,你们的批判精神都去哪儿了?

2018-11-16 18:22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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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雅欣老师担任过很多部片子的导演。中国传媒大学14级国际新闻学硕士班的林世健曾用“侠气”和“儒雅”形容张雅欣:

“张老师是做纪录片出身的,我一直觉得做纪录片导演这件事情,女导演身上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侠气感,但又因为张老师是研究生导师,她身上会有学者的儒雅气质。”

中国传媒大学16级的李子豪很赞同“侠气”的评价:张雅欣在她创办的“影像行动力训练营”中讲话不多,但说话自带气场。

1995年前后,从日本留学归来的张雅欣回到了北京广播学院的校园。当时的系主任问她想教授什么科目,她问:“什么课程最冷、最安静?”“肯定是纪录片。”于是张雅欣就这样站上了纪录片的讲台——“我就做纪录片,我喜欢做安静的事情。”

(上述文字摘自搜狐号“中传新闻”)

▲张雅欣

现任中国传媒大学电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澳门科技大学人文艺术学院兼职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电视艺术家协会影视工作委员会常务副会长 ;中国广播电视学会纪录片工作委员会常务理事。

主讲课程

纪录片创作、中外纪录片比较、影像文化志研究

此次张雅欣作为2018年金红棉评优的复评评委来到广州国际纪录片节,对参评的诸多影片给予了高度评价。借此机会,笔者有幸采访到了这位传奇“侠女”。

在她眼中,中国的纪录片导演并不需要“亦步亦趋”,而是要有属于自己民族的记录方式;评价一部纪录片是否优秀,也并没有一个放之四海的固定标准;

对于创作者而言,最可怕的不是手法不好,而是没有表达欲;她甚至认为,我们所有的片子都在“自说自话”……

▲雅欣老师一张帅气的生活照

作为纪录片界的学术担当,张雅欣曾在《现代传播》《中国电视》等核心期刊上撰写过多篇论文。如《视觉时代的记录与突破——2014年中国纪录片创作回顾》《古老题材的新人文解读——评CCTV-4<远方的家>系列特别节目<长城内外>》等。

学术之外,张雅欣曾担任过德国法兰克福金树国际纪录片节终评评委、北京国际电影节纪录片单元专家评审团主席、北京国际电影节天坛奖选委、中国电视金鹰奖(纪录片奖项)评委及中宣部、国家广电总局等多个奖项的评委。

如果“侠女”张雅欣成为金庸作品中的角色,你觉得会是谁?

走近中传博导张雅欣,或许会在其中找到答案。

GZDOC:根据您的经验,中国的纪录片水平与国际平均水平相较如何,在哪些方面有较大的提升空间?

张雅欣: 90年代中后期那时候的差别比较大。随着中国国门的打开,通过广州国际纪录片节、北京电影节、上海电影节,差距越来越小了,特别是操作方法上,已经有了很大的提高。

但我们对水平高下的判断,要明白每个民族有每个民族的记录方式。现在的日韩电影,在世界的电影市场上都有一席之地,他们有他们独特的叙事方式,所以才跟好莱坞有一拼。

所以我觉得中国的导演也没有必要亦步亦趋的模仿别人,有自己的叙述方式,才能走得更高走得更远。

我们有句话叫心所念眼所见,最重要的是你心里想到什么脑子里想到什么,这是和思维方法有关系的。我们不要去比,说中国的好还是美国的好,如果我们都和别人一样了,那还要我们中国人干嘛。

▲接受采访采访中的张雅欣

GZDOC:您认为一部优秀纪录片应该具有哪些特质?您个人更喜欢什么样的纪录片?

张雅欣:每一部纪录片,当它成为一个优秀纪录片的时候,一定有它优秀的理由。影视作品最大的特征是无法概括,它没有普遍意义。

所以我没有办法去说什么样的纪录片比较好。我看到每个片子都有自己喜欢的点,但我总体比较喜欢和人有关的、能够把人的心灵深处的挖掘出来的片子。

你说我不喜欢很美的山川河流么,我不喜欢那种萌萌的动物么,也不是,但我就是对人格外感兴趣。

▲张雅欣提到的优秀作品《尺八·一声一世》

GZDOC:您在中传做导师多年,认为学生群体的作品有什么样的通病?应怎样规避?

张雅欣:思维过于陈旧。他们基本都是90后,但他们的选题、他们的表述方式、观察方式、叙事方法,我觉得都是几十年前的。她们没有出生在那个年代,但为什么会有那个年代的思维方式呢?

我的绝大多数学生是非常非常优秀的,但是好像大部分的学生没有表达欲望。比如老师在课堂上让大家看的纪录片,那是老师觉得好的(片子),那你在看的过程中(不喜欢的话)难道你不会反抗么,你们的反抗精神都去哪了?

GZDOC:我觉得我们90后很佛系,怎么着都可以。

张雅欣:所以我觉得这个对于一个创作者来说是最可怕的。不是我们的手法不够好,而是我们没有一个冲动去表达想要表达的东西。

GZDOC:我觉得也许是这个社会的发展,这种社会结构让我们失去了表达的欲望,好像表达也不能够改变什么。

张雅欣:是否能够改变是另外一回事,就像我们谈恋爱的时候,我爱他,他爱不爱我?我不知道。但我总要去爱吧,我不可能说,因为他可能不爱我,所以我就不迈出去那一步,那你永远都找不到爱了。

我们90后的同学太过分保护自己了,把自己的壳弄得很厚,把自己封闭起来,你不跟别人交流,那你当然会孤独。

你们不缺乏创造性,你们能力很强,你们对世界有自己的判断。你们不能怕受到伤害就一味往后退,但人生是没有退路的。

如果借由纪录片这个途径,变成是我们对这个世界认知(的途径),你能够知道你拍的所有人,都是自己的一面镜子。每一个人身上都有你自己身上的一部分,然后你从不同的人身上借助了让自己变得强大的力量。

我曾经也是一个很柔弱的个体,我也是很怕受到伤害,但我们有一个工具,就是摄像机、就是镜头。

我们可以躲在摄像机后面,慢慢慢慢把自己变得强大,这是我们这个职业的福利,我们这个职业的特权。 

▲张雅欣在本科生毕业设计的开题答辩现场

GZDOC:您觉得当下中国的纪录片怎样做才能脱离自说自话,更好的 “走出去”?

张雅欣:其实每个导演都在自说自话啊,我们不可能要求我说你的话,但我们一定要知道我们做纪录片的目的是什么。

我们讲一个故事,我们希望被更多人看到,如果每个导演能够真心地表达自己的情感,他就可以走向世界。

问题是你表达的东西是发自内心的真实的么,如果你本来说的就是假话,然后你还想让别人听你说假话,那怎么可能。这不是技术的问题,是人的问题。

GZDOC:在您看来,人文类的纪录片应该如何去把握隐私表现上 “度”的问题?

张雅欣:我们用影视人类学的方法拍片子的时候,尊重人本身就是一个很重要的概念。我们之所以说中国的纪录片落后,是因为我们的认知还没有达到科学的高度。

我们经常把人性挂在嘴上,但人性并不是不可预知的,也一定是有限定的,才能够被更多人接受。假如说你说我没有学过人类学,那很简单,你有没有勇气去给被拍摄对象看,他看了说ok,那就没有伤害到他。

所以我们现在做的专业纪录片,我们都会签署协议。如果你不同意我绝对不会拍的,我不能偷怕你,我也不能窥探你的隐私,而且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条件,我剪辑后的(片子)一定会让你看。

▲张雅欣在2017年的训练营营员见面会上讲话

GZDOC:您认为对于中国来讲,公共电视节目与私人资本共同运作的机会和挑战有哪些?

张雅欣:在中国,即便是国家电视台也需要民间的资本,如果他不需要就没有商业广告了。在BBC 里是没有商业广告的,在NHK里是没有商业广告的,说明了什么?说明即便是政府的电视台依然需要资本运作。

这样做的结果是,独立制作人或者制作公司,作为资本的一部分,会进入电视台的体制中。但我们拍的片子,不可能听出资方的,平台是老大,除非是国外那种商业电视台,出资方肯定是老大。

▲采访后开心地和雅欣老师合影

采访的最后,张雅欣也对广州国际纪录片节寄予了美好的祝福:

“期待着广州国际纪录片节能够吸引更多更多的中外纪录片人,希望四海八方所有的纪录片人和纪录片观众,能够于12月欢聚在广州,欢聚在这个亚洲著名的纪录片节。希望广州国际纪录片节越办越多元化,把纪录片的本质和创作态度与节展融为一体,这是一件非常功德无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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