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博国际执行总裁马睿思谈城市更新：从德国经验到中国实践

过去的一百多年，人类的科技成果超过过去几千年的总和。在工业时代向后工业时代的日征月迈中，促生了城市更新的全球样本——纽约高线公园、伦敦金丝雀码头、德国鲁尔区。

盖博建筑设计事务所（Gerber Architekten，以下简称“盖博建筑”）是1966年始创于德国的跨文化国际设计顾问公司，目前在全球共有7个分部，包括德国的多特蒙德总部，柏林、汉堡、明斯特和杜塞尔多夫办公室，沙特阿拉伯的利雅得办公室，以及中国的上海办公室。盖博建筑在城市规划、建筑设计和室内设计领域完成了上千个项目，尤其在城市更新及改扩建方面屡获国际大奖，其中，德国鲁尔区工业区改造中的多特蒙德U艺术创意中心被誉为德国工业建筑更新的典范，而法赫德国王国家图书馆则是沙特阿拉伯最重要的文化建筑之一。

在澎湃新闻主办的国内首个城市更新文化月，盖博建筑曾携多特蒙德U艺术创意中心等城市更新经典作品参与“甦生•再生•共生-城市更新主题展”，并联合主办方举办“城市更新，回归市民的日常”分论坛。盖博建筑国际执行总裁兼中国区总裁马睿思（Marius Ryrko）做客“共生•共享•共为-2023澎湃城市更新大会”国际论坛，接受记者采访时，他从德国鲁尔区的经验出发，为未来城市更新提供新的思路和灵感。

盖博建筑国际执行总裁兼中国区总裁马睿思（Marius Ryrko）

何为城市更新，城市为何更新

“我们一直在讨论城市更新，而这些讨论的一个重要前提是，我们将每一个城市都视作鲜活的有机体。这些有机体会不断地发展和变化，同时也会受政治、经济、地理等因素的影响，形成发展的不均——正是这种不均，使我们的城市同时面临着新兴和更新的挑战。”

马睿思表示，当下所有对城市发展的考虑，都离不开“循环经济”（circular economy）的主题。城市必须节约资源和能源，来实现更高效的循环和可持续的发展，在这个意义上，城市更新也是一个不可避免的议题。建筑师要做的，或许更多的是从历史、社会、文化等方面分析其特定的价值，然后制定愿景和计划，思考它未来究竟要被更新成什么样。

“这里的‘未来’和‘历史’我认为同等重要，因为城市更新不仅是回应过去的，也是面向未来的，‘未来’才能提供驱动力——所以城市更新的关键之一，在于它想要吸引什么，以及它将如何吸引。”

马睿思以历史建筑为例，更新时，既要考虑它是否曾被完好保护，也要考虑它是否有旅游的功能；既要考虑更新对当地居民的影响，也要考虑到未来想来这里的人群需求。这些既定的条件不仅会决定城市更新的方向，也会决定设计的优先级——是优先修缮“文物”；还是改造一个博物馆、图书馆等文化建筑，创造新的区域锚点；抑或是关注餐饮等服务设施，重点实现功能性更新。

马睿思表示，具体的做法有很多，但核心的设计都基于两个方面，首先是了解历史，然后是明确目标，这样才可以创造出一个符合社会需求的计划，并支撑起在经济和文化发展上的雄心。

德国经验，鲁尔区城市更新

马睿思和他的团队完成了众多城市更新的项目，其中最令他们自豪、同时也渊源最深的是德国鲁尔区的系列项目。

鲁尔区是德国乃至世界最重要的工业区之一。20世纪70年代，盖博建筑的创始人埃克哈德·盖博教授（Prof. Eckhard Gerber）便决定投身于该地区的城市建设。当时，鲁尔区正从一个政治意义上的省级地区，转变为一个工业中心，工业发展如火如荼，并兴起了众多教育机构，致力于推动传统工业朝着研究领域的转变。在这样的背景下，盖博建筑与鲁尔区结缘，在此后的50余年里，持续地为地区贡献设计力量。

在规划上，盖博建筑发起了众多的城市倡议和讨论，包括提出使整个区域连为一城的跨城交通系统；而在建筑上，参与了各种类型和规模的一系列项目，包括地铁站、市政厅、企业办公室、研究所、教育机构、能源中心、住宅等，其中最广受赞誉的便是多特蒙德的地标——多特蒙德U艺术创意中心。

多特蒙德U艺术创意中心

多特蒙德U艺术创意中心内部

多特蒙德U艺术创意中心是多特蒙德联合酿酒厂区整体性城市更新的首个项目。大概在2006年，鲁尔区提出要成为欧洲的文化中心，许多区域从工业用途转为文化用途，由此政府有了将啤酒厂改造为文化中心的想法，而盖博建筑赢得了设计竞赛。

“首先，原建筑是一座亟需被保护的建筑，我们在修缮其红砖立面的同时，采用了非常谨慎的设计手法，以非常精准的切口，塑造出立面上的‘城市之窗’，建立起建筑内外的视觉联系。其次，我们想强调建筑的高度，因为在它建成的年代能达到如此高度实在壮观。为了让人们体验到它的高度，我们在入口区域创造了一个通高的中庭，让人们可以即刻感受到原工业建筑的魅力，也可以沿着自动扶梯缓缓向上，逐步探索整个空间。第三，我们不仅保留了制高点的U形标志，还将其教堂顶似的屋顶改造为了一个对外开放的公共空间。我们创新使用了LED透明屏的技术，它不会遮挡内部的景观视线，同时还可以迎合城市氛围展示不同的主题，进一步突出建筑的城市地标地位。”

从设计角度，马睿思分享了三个巧思。他介绍，紧随多特蒙德U艺术创意中心之后，盖博建筑又完成了多特蒙德U职业学园。在鲁尔区，盖博建筑“筑”入一系列生动的案例，比如盖博教授引领的保护性再利用——北威州建筑艺术档案馆，迭代多年的校区改造——波鸿鲁尔大学的系列改扩建，以及涉及水资源治理的新老建筑综合体——埃姆舍尔基金会埃森总部。

整个鲁尔区仍在不断的更新之中，盖博建筑持续地参与其中。

中国实践，未来可期

从德国这片建筑设计的沃土出发，盖博建筑在全球范围深度参与各地的城市更新。

盖博建筑在沙特阿拉伯的利雅得和中国上海均设有办公室，作为盖博建筑的国际执行总裁，马睿思负责在这些国家的一系列项目。而无论在哪个国家，当聚焦到“城市更新”这个主题上时，盖博建筑总是先深入了解当地的文化，总是尽可能多地去掌握这座城市的信息，分析并理解其中的内涵，然后再提出合情合理、恰如其分的设计。

“我发现不同的国家和地区的城市更新模式与其地区的发展程度息息相关，即便是在同一座城市内部，也会同时存在需要新兴发展的区域和亟待城市更新的区域。这意味着，不同地方的人对城市更新的定义有很大的不同，所以我们作为建筑师，或许可以讨论下在不同的城市环境中，究竟哪些需要更新，又当如何更新。”

以盖博建筑在济南市所做的两个城市更新项目——丽山智育谷和丽山美育谷为例，马睿思表示，盖博建筑期望为当地居民创造功能良好的、有文化意涵、漂亮有趣的空间。盖博建筑在该项目中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服务于其创新的教育功能，马睿思认为只有让市民、租户、运营者等不同的人群真正使用这些建筑，建筑才能充满活力，才能真正地得到更新，城市也才得以繁荣。

结合盖博建筑在中国的一系列实践，马睿思告诉记者，讨论城市更新，中国是一个相当值得关注的地方。

“因为中国有着令人叹为观止的规模经济以及发展速度，所以现代化城市所要面对的种种问题，在这里都可窥豹一斑。比如近年来，对于城市更新的资本投入越来越多，但由于项目规模、交通影响和周围城市扩张的因素，真正发生了大规模更新的，往往只有那些市中心最好位置的地方。这既是挑战，也意味着城市更新在中国仍大有可为。”

马睿思表示，盖博建筑期待在中国的城市化和城市更新道路上有更多的实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