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说北京丨内城老九门：朝阳门

朝阳门是北京内城东南门，原为元大都东南门齐化门。明初改建北平城，废元大都东北、西北之光熙、肃清二门，故北平城东垣、西垣仅剩二门，无中门。此门成为明北平城东南门，仍沿用元大都旧称齐化门。

1750年，乾隆十五年《京城全图》上的朝阳门图

元至元四年(1267)，忽必烈下令修筑新城大都时，在夯土城墙上所辟十一门仅有城楼，元至正十九年(1359)，诏京师十一门皆筑瓮城，造吊桥，从此大都十一门开始有瓮城吊桥。

1870年，朝阳门迤南的城墙与护城河，护城河西沿儿城根下的建筑是太平仓

齐化门的命名与平则门相对，齐为齐家，化乃教化、归化，“齐化”就是治民之理念。元朝虽为蒙古人的朝廷，但是典章制度大多出于汉人与色目人之手，在中原，文化方面仍是以汉制为主。

1900年，八国联军进攻京城时，被日俄军队轰毁的朝阳门箭楼东面，瓮城外关厢，俄军官兵在街道上横行

明正统元年重修京城九门，工程从正统二年(1437)正月开工，至正统四年(1439)四月竣工。扩建了九门的城楼；完善规制，在瓮城月墙开辟门洞修建闸楼，加装千斤闸；改变了瓮城门居中、护城河上设吊桥的旧时设计，在原瓮城门的位置增筑箭楼，但箭楼城台下不设门洞，所有吊桥均改建为石桥。工程结束后，齐化门改称朝阳门。

1900年，八国联军进攻京城时，被日军炮轰塌毁的朝阳门箭楼，以及瓮城东北面全貌

洪武年南京城旧有东门朝阳门，北京重将“朝阳”之名冠于东垣之门，也有隐谕恢复洪武旧制和传承有序之意。“朝阳”有两重意思，一是朝阳门在东方，由城内望去，是朝着太阳的方向；二是从城外来城内的人，则是朝着皇帝的方向走去，皇帝贵为天子，朝拜皇帝也叫做“朝阳”。

1900年，八国联军进攻京城时，被日军炮轰塌毁的朝阳门箭楼

从东直门南小街到朝阳门南小街，沿街东侧直至东城垣，由北向南分布着从北新仓到禄米仓，号称“九仓”的皇家仓廪。九仓之粮皆从此门运至，多走粮车。故此，瓮城门洞内刻有谷穗一束，逢京都填仓之日，往来粮车络绎不绝，“朝阳谷穗”为南粮北运的终点见证。按方位，朝阳门又可称为“杜门”（休憩之门）。

1900年，八国联军进攻京城时，被日军炮轰塌毁的朝阳门箭楼北侧

朝阳门虽是休养生息之门，但又是历史上进攻者集中攻击的城门。明末皇太极曾率清军打到朝阳门下，为他的儿子入主中原张本，先声夺人，吴三桂请清军入关，多尔衮进占北京，也是从朝阳门进入的；1860年第二次鸦片战争，英法联军通州八里桥之战大败清军，长驱直入打到朝阳门攻占北京，进北京如入无人之境，守城清军没了踪影，又找不到皇上，听说皇上在圆明园，就杀奔了西郊，这时咸丰帝早往承德避暑山庄跑了，气急败坏之下联军就把皇上的夏宫烧掠殆尽；1900年庚子之变，日本兵攻朝阳门，把箭楼轰了个稀烂；好不容易重建了，1937年日本兵又来了，在城门楼上耀武扬威，没到日本人投降，箭楼顶的二层檐又塌了。

1900年，八国联军进攻京城时，被日军炮轰塌毁的朝阳门箭楼东面

朝阳门城楼，形制与阜成门相同，并与之相对应，但其宽度等各部位尺寸要略大于阜成门城楼，在细部存在些差异。朝阳门城楼面阔七间，楼宽27.5米，通宽32米，进深三间，楼深13米，通进深17米；楼连台通高32米。三滴水重檐歇山顶，灰筒瓦绿琉璃瓦剪边，戗脊小跑7个。一、二层廊柱均为20根，二层平座四角另有戗柱4根，支撑着二层重檐的四角。

1900年，八国联军进攻京城时，被日军炮轰塌毁的朝阳门箭楼西南面

城楼于1903年进行了全面修饰，损毁的全部内外构件都得到了更换，使北京城门楼的巍峨雄伟，壮观华丽得到了完整体现。1953年5月，为改善交通，北京市政府向中央写报告，要求将朝阳门、阜成门，以及东四牌楼、西四牌楼和帝王庙前的牌楼拆除。5月9日中央批覆同意把朝阳门和阜成门的城楼及瓮城拆掉，交通取直线通过。1956年10月9日，朝阳门城楼拆除完毕。

1901年，朝阳门北面瓮城闸楼

朝阳门箭楼，形制略与宣武门同，箭楼修筑于凸出瓮城的城台之上，正面俯瞰着护城河桥。箭楼自基部向上有较明显的收分，城台之上的基部宽35米，顶部宽度略小于32米，楼高17米，楼连台通高30米。箭楼主体进深21米，背面接后抱厦进深6.8米，楼连后抱厦通进深27.8米，后抱厦宽25米，楼与后抱厦的侧墙相连，这样在箭楼两侧就各形成一宽3.5米的拐角。箭楼正面辟箭窗4排，每排12孔；两侧面各辟箭窗4排，每排4孔；后抱厦两侧面各辟1孔箭窗，总共为82孔箭窗。重檐歇山顶灰筒瓦绿琉璃瓦剪边，主体与抱厦顶的处理同内城其它各门箭楼。

1901年，朝阳门城楼东面，城楼二层上站着一个八国联军军官，此时城楼已破旧不堪，琉璃脊、吻兽和木围栏等构件几乎掉光

箭楼所建的中心位置与其它门无异，但非常特殊并费解的是箭楼横向轴线并不与城楼平行呈南北向，而是偏向西南-东北向大概有20°左右，也就是说箭楼是斜的。1900年庚子事变朝阳门箭楼被日军砲火轰塌，1903年复建，1906年竣工；1915年修建环城铁路，拆除瓮城及闸楼，箭楼成为了一个单体建筑；1958年被彻底拆除，至此朝阳门痕迹荡然无存，就成为了历史的一个记忆，只有名称作为地名被留存了下来。

1940年，朝阳门航拍，可看出朝阳门箭楼是斜的

朝阳门瓮城宽74米，深65米。闸楼开在北侧月墙，与东直门闸楼遥遥相对。闸楼为硬山式灰筒瓦顶，外侧设箭窗2排12孔，内设千斤闸，下面辟瓮城闸楼门洞。关帝庙建在瓮城内西北角，坐北朝南。

1901年，朝阳门箭楼北侧瓮城上东望城外关厢，护城河石桥，朝外大街

奥斯伍尔德·喜仁龙在《北京的城墙和城门》有一段文字描绘1922年的朝阳门城楼，颇可平添一番想象，特录于此：“内外二楼二十年前(1902)曾经修葺，义和团运动时，遭围攻北京的俄、日军队的砲轰而致严重损坏。城楼虽尚未开始糟朽，但彩画已退色，某些处的干燥漆层也开始剥落。屋顶上的绿琉璃瓦仍然保存完好，给建筑物增添了一种绚丽色彩。从街道上远望，正楼全景在前面青枝绿叶的陪衬下，楚楚动人，颇为悦目。”

1902年，朝阳门城楼西面，庚子之变后城楼已显破败，脊吻、小跑和木围栏等构件已掉光

从元代开始直到民国，朝阳门一带都是经济繁盛之地。出朝阳门往东两里地就是著名的北京东岳庙，顺官道继续东行40里可达通州，以及京东各地，所以朝阳门以及城外关厢就是往来商贾，贩夫走卒云集之地，商旅络绎不绝，最为热闹。

1902年，朝阳门瓮城内，城楼破败，戗脊的琉璃走兽已掉光，堆拔房已塌

朝阳门关厢的热闹主要得益于京杭大运河，这里是漕运的必经之门，经大运河运达北京的南方粮米，在通州或东便门卸船装车，通过陆路经朝阳门进城。因此，朝阳门下车水马龙，如此商机，各行各业都争相在朝阳门关厢开设店铺了。

1905年，朝阳门城楼西面，城楼已整饬一新，箭楼正在重建中

老北京人有一个念旧情节，像齐化门改名朝阳门已经五百年了，可是老北京城的百姓口中说出来的还是“齐化门”，甚至刻意要叫“齐化门”。这透着一股亲切、传统和乡土味儿，不叫“齐化门”不足以说明您是老北京。有此体现的还有“平则门(阜成门)”、“顺承门(宣武门)”、“哈德门(崇文门)”、“彰义门(广安门)”等。这种现象改革开放后彻底改观，因为人口结构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所以没人再叫“齐化门”了，现在你跟人家说“齐化门”，基本上没有人知道是哪儿了。

1906年，朝阳门城楼西面，城门修复工程竣工，城门楼整饬一新，城门里的街道行人、车马

1906年，朝阳门箭楼南面和瓮城南侧月墙，庚子之变箭楼塌毁后重建竣工

1906年，朝阳门南面瓮城外护城河全貌，庚子之变塌毁的箭楼已重建完成，城楼和瓮城也已整修一新

1906年，朝阳门南面瓮城外护城河上行船

1907年，朝阳门城楼西南面，城楼和城墙已经过修葺，可见城楼内侧的南马道，城墙上的堆拔房和旗杆，城根的房舍已破旧，山墙已塌毁

1907年，朝阳门箭楼北面及北侧瓮城，庚子之变塌毁重建后

1907年，朝阳门箭楼东南面，庚子之变塌毁重建后

1907年，朝阳门瓮城内出殡的队伍，城门石匾还是满汉两种文字

1909年，朝阳门瓮城内，闸楼内侧，位于瓮城西北角城墙下的关帝庙和瓮城内的缸瓦市

1909年，朝阳门瓮城内东北角的市场

1910年，朝阳门北面全貌及护城河

1910年，朝阳门大街

1912年，朝阳门北面全貌及围绕瓮城而过的内城东护城河

1916年，朝阳门城楼东面，拆除瓮城后的景象，新修建的穿过原瓮城的环城铁道

1916年，朝阳门城楼外东南面，环城铁道车站，护城河及水关

1916年，朝阳门箭楼东面，护城河，修建环城铁道已拆除瓮城，原瓮城外的房屋也基本被拆除

1916年，朝阳门箭楼西南面，拆除瓮城，铺设环城铁道后

1917年，朝阳门外南下坡附近，日坛西向北的甬道和残垣

1920年，朝阳门东南面瓮城外护城河，瓮城早已拆除

1920年，朝阳门箭楼北面

1920年，朝阳门箭楼东南面

1921年，朝阳门城楼西北面

1921年，朝阳门箭楼背面，瓮城已拆，箭楼成为一单体建筑，在内外楼之间穿过的环城铁路设进出城道口 

1921年，朝阳门箭楼东面及护城河，箭楼下建起了“京兆朝阳税局”的二层小楼

1923年，朝阳门箭楼东南面及护城河

1924年，朝阳门城楼西面，朝阳门大街

1924年，朝阳门迤南的城墙、护城河，以及河畔散养的鸭群

1924年，朝阳门迤南护城河，护城河上行舟

1924年，朝阳门迤南护城河

1927年，朝阳门大街

1928年，朝阳门箭楼东侧，朝外大街店铺林立

1928年，朝阳门箭楼东面，护城河边的小吃摊，正在休息的洋车夫

1929年，朝阳门迤南护城河上荡舟

1930年，朝阳门城楼东面，原瓮城内，城楼东北角的二层擎檐柱已倒，木栏有损毁

1930年，朝阳门城楼南外立面

1930年，朝阳门城楼西面

1930年，朝阳门箭楼东面，箭楼外的二层楼中间外墙上镶的砖匾是“京兆朝阳税局”

1931年，朝阳门箭楼东侧，朝外大街临街商铺的幌子

1931年，朝阳门箭楼东侧关厢，朝阳门外大街，那会儿就有自行车的卡轮停车架子了

1932年，朝阳门城楼西面，二层木栏已有破损

1932年，朝阳门箭楼东北面，瓮城外护城河

1933年，朝阳门城楼东面，送殡出城的队伍

1933年，朝阳门城楼东面，送殡出城的队伍走过铁路道口

1933年，朝阳门城楼东面，送殡队伍出城

1933年，朝阳门城楼东面，送殡队伍走出城门洞，由城楼上俯拍，关帝庙还完好无损，瓮城的地方已被铁道占据

1933年，朝阳门箭楼北侧

1933年，朝阳门箭楼南侧，朝阳门关厢

1933年，朝阳门内送殡队伍里手举纸扎雪柳的儿童列队道路两侧

1933年，朝阳门迤南的城墙与护城河，北山历历在目

1936年，朝阳门箭楼西南面，环城铁路边的煤栈

1937年，朝阳门城楼门洞东侧，七七事变后，北平沦陷，日本兵开进城，登上朝阳门城楼欢呼

1937年，朝阳门城楼南面，七七事变后，日军占领北平，进城的日军沿登城马道登上城墙

1937年，朝阳门城楼外南侧，环城铁道朝阳门车站前，日军入城拍照留念

1938年，朝阳门城楼门洞东面，清晨进城的车马人流

1938年，朝阳门城楼下执勤的女警盘查进出城的女行人

1940年，朝阳门箭楼东面，日伪时期在箭楼上打的标语：“反共和平建国”和 “建设东亚新秩序”

1940年，朝阳门外北侧护城河东边的菱角坑

1946年，朝阳门箭楼北侧，下层檐已部分塌毁

1949年，北平和平解放，解放军接替国军的北平城防，朝阳门城楼门洞东侧

1951年，朝阳门城楼东面城门洞前，城门石匾“朝阳门”三字历历在目，赶大车、骑自行车进城送货，以及进城的行人

1952年，朝阳门城楼东北面，转年10月拆除

1952年，朝阳门城楼东面，环城铁路道口，公共汽车是从匈牙利进口的伊卡璐斯大轿车，其间还有老美的小道奇

1953年，朝阳门内街景，可见朝阳门城楼

1954年，朝阳门箭楼东北面和护城河，老美的道奇大鼻子和1952年进口的捷克斯柯达大轿子，都是那时北京的公共汽车

1956年，朝阳门箭楼东面，朝外大街

1958年，朝阳门箭楼东面，同年被拆除

本文首发于公众号“北京脉搏”，如需转载请至公众号后台联系。欢迎关注微信：beijingmaib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