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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木舟闯荡尼亚萨湖

2019-05-22 19:34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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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丹尼尔 编译/西狂

在我手心里死命挣扎的是一条名叫Chambo的淡水鱼类,它是非洲大陆正在消失的7个野生物种之一。而我正在犹豫是放生还是晚餐时吃了它。拉网花了五分钟才抓了这么一条肥美且银光闪亮的鱼,显然也没赚到。如果我把它放回到尼亚萨湖的话,这可是激怒一村子微笑着的莫桑比克人的最好方式,直接把大伙儿变成暴民。

我在麦素姆巴村(Messumba)短暂停留,因为我的到来,引来一大票村民跑到湖边来参与一场拉网三重唱。肌肉发达的渔民和欢天喜地的小孩排成六行,在沙滩上挥汗如雨又蹦又跳地干了几个钟头,把沉甸甸的蚊眼渔网一寸寸拉向岸上。当人们开始称量这些水中收获的战利品时,火热的太阳已经快下山了。

尼亚萨湖的主要鱼种Chambo。本文图片均为 丹尼尔 图

尼亚萨湖,即马拉维湖,是位于非洲马拉维、莫桑比克和坦桑尼亚交界处的浩瀚湖泊。它是李文斯顿1858年在寻找尼罗河起源时发现的,因为到了晚上渔民的灯笼密布,李文斯顿叫它“星湖”。直到现在,灯火璀璨的风景依然十分壮观。

作为世界第八大淡水湖,尼亚萨湖是1000多种鱼类的家园,其中95%为本地独有。不过,尽管拥有破纪录的生物多样性,附近的许多渔村都生活在贫困线之下,大部分湖面有过度捕捞的危险。像麦素姆巴村民们常用的蚊眼细网,网眼密度为普通渔网的很多倍,实际上是涸泽而渔,毁灭了湖里面的每一种生命。

蚊眼细网在麦素姆巴村十分多见

我只在这里待了几小时,像这样冒失地指责本地渔民的生活方式未免有些好为师长,特别是他们还很慷慨大方,热情与我分享渔获。在尼亚萨湖莫桑比克岸边的精品度假村Nkwichi住下,划了两天独木舟,我劳累疼痛的身体只想享受美食和2M冰啤,而不是与人争长论短。

“这里的情形实际上有了变化,” Nkwichi度假村的经理马尔科姆·特纳解释说。当时我们正在饕餮直接从营地厨房里送来的美味咖喱鱼。“世界自然基金会和美国国际开发署在尼亚萨湖莫桑比克部分的湖面上建立一个保护区,禁止用蚊眼密网捕鱼,鼓励本地渔民使用适当的渔网。”

尼亚萨湖惊人的生物多样性使它成为地球上最具有物种重要性的水体之一。淡水保护生物学家迈克尔·希亚姆告诉我,在全球水平上尼亚萨湖也是罕见的,“栖息在这里的淡水鱼类99%为此湖仅见,科学家估计最终会有1000种以上将被描述记录,其数量超过在美国和加拿大发现的淡水鱼类的总和。”

一只鱼鹰落在岸边的枯树上

成千上万的人依赖尼亚萨湖的鱼谋生,特别那些居住在内陆国马拉维的民众,日常吃的是鱼,在附近市场贩卖的也是鱼。但由于过度捕捞,马拉维渔民如今能打到的鱼急剧下跌,像利多口孵非鲫(Chambo)鱼,本是一种资源丰富、至关重要的食物,现在变得越来越少见了。

阿尔伯特·奇戈曼杰率领了一支莫桑比克海军小分队,负责巡逻尼亚萨湖水域。从湖边小镇科布埃(Cobue)他的办公室可以望见离岸10公里处属于马拉维的利克马岛,如果利克马岛的马拉维渔民想到莫桑比克水域捕鱼,就必须到Cóbuè签署证件,接受渔船检查。“马拉维的非法渔民是威胁莫桑比克水域生态均衡的最大敌人” ,他说的话混合了糟糕的葡萄牙语和莫桑比克当地方言。

“他们来这里捕鱼是因为自己的鱼几近灭绝。据说30年前马拉维水域的鱼和莫桑比克水域一样丰富。他们捕捞得太狠了。”

渔夫驾独木舟划行于平滑如镜的湖面上

马普托政府把尼亚萨湖莫桑比克水域及其沿岸的很大一部分定为国家保护区,并推行了一系列旨在保护尼亚萨湖生物多样性的政策。这是是世界自然基金会、美国国际开发署、政府科学家、本地社团和理事会多年来通力合作的辉煌结果,可口可乐公司也给予了财力上的支持。但对于阿尔伯特来说,保护区的主意固然很棒,可因为海军分队船只和人手有限,而保护区覆盖的水域面积又很大,要控制非法捕捞的话还是力不从心。他和他的同伴们能做的主要是赶走渔民、没收渔网。

麦素姆巴的村民虽然在法律上有权在湖里捕鱼,但使用的方法备受争议。历年来,许多社区习惯以蚊眼网捕鱼,主要归因于蚊眼网也用来防止传播疟疾的蚊虫之害,另外,这样做还可以省下买专用渔网的花费。为了保护鱼类资源,越来越多的湖滨村落自愿禁止了近岸拖网捕鱼活动,蚊眼渔网捕鱼自然也在其列。世界自然基金会也帮助提供伤害较少的廉价渔网,教导村民用大网眼渔网的益处,并免费更换既有的蚊眼渔网。

夜晚来临,村民们点着灯笼捕鱼

年轻的本地渔民托斯滕·班达在尼亚萨湖打鱼超过五年了,他刚花了所有的积蓄——大约12000马拉维币或70美金买了新的渔网。“我接下来得长期好好照料我的新宝贝,”他笑着对我说。

“我以前用蚊眼渔网捕鱼,”他继续说,“但现在有可能被没收,自从自然保护区建立以来一些渔民的网就被拿走了。大多数人也理解是为了涵养渔业资源——它是一个钱的问题。许多村民每天的生活费只有一两美元,能捕获或种植什么就靠什么,挣扎在生存的边缘。我的新渔网非常昂贵,但至少从此我能捕捞到像Kampango鲶鱼那样的大家伙。”

托斯滕兴致勃勃的向我展示他捕捞的鲶鱼

马尔科姆·特纳属于完美的探险领航员,他是苏格兰人,从容不迫,风度翩翩。作为向导,他了解从尼亚萨湖畔的度假村到我们想去的湖岸线55公里外地方的点点滴滴,熟悉程度一如他的手心掌纹。我们包下三条船整装出发,另有一艘度假村的独桅帆船运载着露营和烹饪设备陪着我们同行。每次我们因为拍照落在后面,度假村的两个伙计也不以为意,反而趁机炫耀式地展示他们划桨时的肌肉和力量。

观赏壮丽的风光之外,在尼亚萨湖划独木舟最令人高兴之处在于会周期性地在沿线的小村庄停留。特纳极受当地人欢迎,每一个跟他打招呼的酋长待他如失散已久的儿子,亲切有加。在湖里流连已久,接下来的一天,我决定接受头人的邀请参加本地教堂礼拜。

我们穿过猴面包树和木薯地,各色人等的朝香客混杂在一起如同一幅斑驳奇特的画。教堂对着装并无严格要求。礼拜仪式已经开始,唱诗班继续唱他们令人振奋的赞歌,我们的“国际团队”则被引领到教堂前部。不久我们被邀分别用葡萄牙语、尼昂加语和英语给信众演讲,可神父香炉里的烟太大,飘到了屋檐下,过于刺鼻,只得又鱼贯而出。

我在市场里花5美元买了一双中国产的凉鞋,质量尚可,然后回到沙滩上。地平线上飘来一大片积雨云,天气似乎要变坏。度假村的独桅帆船已经装上了我们的宿营设备,在波浪中飘荡,我们把独木舟拉上来绑在舱顶上。

在尼亚萨湖划独木舟

“你知道李文斯顿曾改称尼亚萨湖为‘风暴湖’(the Lake of Storms)吗,” Turner递给我一块防雨布,笑着说。于是我们决定取消最后的行程,返回度假村。我们沿着湖岸线航行,舷外的螺旋桨冲撞着越来越危险的波浪,正当此时,大雨倾盆,孤零零驾驶着独木舟的渔民拼命在向岸边划。

这可能不是阅读MS Vipya号轮船故事的最佳时刻,它载重量400吨,1946年却在尼亚萨湖的一场暴风骤雨里沉没了。我合上书,穿上救生衣,找了一包名为Have-Sum-Mor的饼干吃,才略感心慰。

下午晚些时候度假村的船把我们安全送回了家。风雨稍有和缓,一批刚捕获的鲶鱼被送到厨房,是为湖滨晚餐准备的。尼亚萨湖固然变幻无常,但也有其感人、人性的一面——就像我此行遇到的麦素姆巴村民一样,它用它的物产慷慨大方的对待每一位旅人。

孩子们得到属于他们的战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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