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20到3万多棵，8年里他抢救下的五小叶槭结了两茬种子

“我跟这个极度濒危物种结缘，是一件非常偶然的事”，今年50多岁的老鲁说起这件事时，很纯朴，话不多。但其实也不完全是偶然，因为老鲁是个土生土长的植物迷。

老鲁大名鲁成代，是中国绿发会“中华五小叶槭保护地·天水”主任。老鲁是天水市麦吉区人，2010年一次偶然的机会接触到了五小叶槭。当时，经过多年勤奋打拼，老鲁在当地已是小有成就的苗木商人，拥有自己的苗木园。

“当时有个四川的朋友跟我聊天时，说是四川雅砻江边上有一种植物，特别濒危，连外国人都来看过了”，老鲁种养植物多年，对它们有感情，于是自己坐长途车赶到四川雅安，见到了那种传说中的神奇物种。“长在岩石山壁上，根扎在石缝里，树的样子很秀气”，老鲁说当时这些幸存的五小叶槭生存条件很差，石壁没有土壤，种子落下来也无法生根，山坡还满是牛羊，很容易被践踏。最关键的是，山坡的石壁底下是雅砻江，因为下游修大坝，这些小苗及其陡峭的石坡，都面临着被彻底淹没的灭顶之灾。

老鲁自己掏了1000多块钱，向当地人买了20株苗木带回天水，他想：这么稀罕，如果能保下来就好了。精心伺候了两年，20棵五小叶槭活下来了，还结出了200多棵种子，老鲁将这些种子再次种到地里培育，最终长出了数百棵树。但对如何才是真正地将这一物种保护下来，老鲁有些茫然，弄不太清楚。

2014年，他在网上看到中国绿发会专门针对五小叶槭的保护成立了抢救小组，于是主动与中国绿发会联系。“五小叶槭的自然分布地应该是四川西部，不在甘肃，这怎么可能呢？”老鲁讲，当时中国绿发会的专家也存疑，让老鲁拍了视频发过去，发现还真就是五小叶槭。

后来，中国绿发会工作人员特意赶往天水，到老鲁的苗木地里查看，发现即使是迁地保护，这里的一片五小叶槭长得还不错。于是，当即在天水市麦积区东岔镇交川村成立了“中华五小叶槭保护地·天水”，并在保护的同时，对这些迁地保护的五小叶槭开展种子的保护、催芽、播种育苗技术、以及对其生态物候方面的相关研究。

8年多来，老鲁除了管好自己的其他苗木，其他时间都在照管五小叶槭。3000多个日夜下来，老鲁对五小叶槭的脾性已相当了解。五小叶槭在IUCN的物种保护评级里为CR（极危），比EN（濒危）保护等级更高，意味着其野外种群随时面临灭绝威胁。那么，迁地保护后，这些珍稀物种好照管吗？

老鲁虽然是个农村人，不擅表达，但说起五小叶槭的照管经验，老鲁说得很清楚。老鲁称，五小叶槭最难照管的是它刚萌发20多天的“婴幼期”。每年农历2月底，老鲁种下种子，20多天后，种子从地里探出了头，但幼芽实在太弱了，它们弱得连表层的土层都拱不开，只能靠人一株株苗的给帮忙掰开，让种子的幼芽能长出来，能自由接触到空气、阳光和水分。大约4-5个月到秋天时，这些最初弱不禁风的五小叶槭，其茎干开始壮实，有了木质化的变化。这样一株株五小叶槭才算度过了最初的危险期。

“在幼苗成长的过程中，还容易得一种菌类感染的病 ，一旦得上，叶子发黄，根就烂掉了”，每每遇上这种情况，老鲁就得人为给小苗们喷一种杀菌药。而到当年冬天时，这些小苗们还得经受一道考验，即抵抗寒冷。“四川雅安、九龙一带，冬天气候没那么冷，五小叶槭过冬不是问题，但甘肃一旦气温下降到零下20度左右，且持续超过半个月，五小叶槭就很可能过不了冬”，老鲁说真遇上这种寒冷天气，就得给当年生的五小叶槭们“穿衣服”御寒。近几年，老鲁也有意识地训练那些直径3厘米以上的五小叶槭过冬，看能不能适应当地气候。结果去年冬天，在零下20度气温持续了2-3天的情形下，4000多棵10厘米左右高的五小叶槭在无防护措施的情形下，做到了安然过冬。

眼下是6月中旬，老鲁精心伺候的五小叶槭目前已有2棵结果。“明年可以有100多棵结果”，“这个季节果子的颜色，开始由绿色变成红色，到真正成熟时，其叶子和果都非常红艳”，老鲁讲，通常五小叶槭要长到7年多才开始开花结果，多的一棵树一年能结400多棵种子，少的也能结几十棵种子。8年多下来，天水保护地所看护的五小叶槭已经由最初的20多株，扩大种群至3万多株，有的五小叶槭已经结了两茬种子了。其间他还将自己一手保护下来的五小叶槭，分别送往兰州大学、2019中国北京世界园艺博览会，让科研机构进行研究。

（图片均由保护地提供）

眼下老鲁正在为成立当地的五小叶槭研究所而积极奔走，一旦成立，也将是国内第一个针对极危珍稀植物五小叶槭而设立的民间研究机构。在从事五小叶槭保护的近十年里，除中国绿发会提供少量的保护资金外，老鲁自己前后投入了近100万元，将前些年积累的一点家底全贴上了。“租地、盖接待志愿者简易用房、浇水、还有人工费这些都挺贵的，但能将这个物种真正保护下来，我个人觉得也值”，老鲁称，他看到网络上有人不保护、却攻击五小叶槭的保护，也很不平，他称：愿意任何时候接待来自全国各地的人，让他们亲自来“中华五小叶槭保护地·天水”看看五小叶槭的保护情况，“不能随口胡说”。

文/橡树 审/summy 责编/Ange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