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婴译著全集》：架起通向俄苏文学殿堂的桥梁

以一己之力，历时二十余载，翻译了世界文豪托尔斯泰的煌煌十二卷作品。论及中国翻译史，一定会有翻译家草婴这浓墨重彩的一笔。

除了托尔斯泰，草婴忠实、精致的译笔还介绍了莱蒙托夫、肖洛霍夫、巴甫连科、戈尔巴托夫等俄苏文学巨匠的代表作。他还将长达半个多世纪的翻译经验概括提升为独特的翻译理论，为译界留下了宝贵的遗产。

7月12日，《草婴译著全集》新书发布会暨座谈会在上海图书馆举行。座谈会由上海文艺出版社主办，上海图书馆承办，来自新闻出版界、文学创作界、社会宣传界及家属代表百余人出席活动，共同纪念草婴先生。

他把一生献给翻译

草婴原名盛峻峰，1923年出生于浙江宁波镇海，早年参与中共地下党与苏联塔斯社合办的《时代周刊》翻译工作和地下党1942年创办的《苏联文艺》翻译工作。

新中国成立后，草婴成为专职翻译家，翻译有许多苏联作家的作品。“文革”结束后，他致力于列夫·托尔斯泰小说全集的翻译工作。经过二十年如一日的辛苦工作，完成了这项翻译史上的壮举。

这一壮举直到今天在全世界也是独一无二的。因为他是仅有的一位把托尔斯泰的全部小说从俄语翻译为另一种语言的翻译家。著名作家冯骥才曾为此感慨：“他叫我看到翻译事业这座大山令人敬仰的高处。”

除了翻译托尔斯泰，草婴还翻译了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肖洛霍夫的反映卫国战争的中篇小说《一个人的遭遇》、短篇小说集《顿河故事》和反映苏联社会主义建设的长篇小说《新垦地》等作品，以及苏联女作家尼古拉耶娃创作的反映苏联社会主义建设的长篇小说《拖拉机站长和总农艺师》。

因为草婴对于俄苏文学的重大贡献，他成为了获得苏联文学最高奖“高尔基文学奖”的唯一的中国人。此外，他还曾获得中国作协颁发的“鲁迅文学翻译彩虹奖”，“上海文艺家终身荣誉奖”。

上海翻译家协会副会长徐振亚评价：“草婴先生是中国当代杰出翻译家，他倾毕生精力，凭着坚强的毅力、百折不饶的韧劲和精益求精的不懈追求，历尽艰辛和坎坷，翻译了大量的俄罗斯文学经典作品，为中国读者搭建了一座通往辉煌的俄罗斯文学的平坦桥梁。”

俄罗斯著名汉学家李福清曾感慨，一个人能够把托尔斯泰小说全部翻译过来可能全世界只有草婴。俄罗斯人是这样评价草婴的名字：这两个汉字表现出难以估计的艰苦劳动、文化上的天赋以及对俄罗斯心灵的深刻理解。

一个正直知识分子的良心

2015年10月24日，草婴在上海华东医院因病去世，享年93岁。 草婴曾说：“我做了一辈子翻译，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成功的经验。我平生只追求一点，那就是：堂堂正正做人，认认真真做事。”

今年94岁高龄的汪礼彤是草婴生前好友。他赞叹草婴把毕生精力献给自己热爱的翻译事业：“他的一生是不忘初心、牢记使命的一生。”

草婴的女儿盛珊珊讲述了一段草婴童年时的经历。草婴的父亲是一位医生，草婴儿时经常跟随父亲一起为穷人免费看病，受到人道主义思想的言传身教。“母亲生前有三个宏愿。 ‘草婴书房’已经在今年3月24日开幕，草婴基金会和草婴翻译文学奖也已落实，还剩最后一个，就是出版《草婴译著全集》，今天也终于得以实现。昨夜她还托梦给我，让我一定要做这件事，像我父亲一样。”

著名诗人、作家、上海作家协会副主席赵丽宏回忆他与草婴接触时的经历。他忆及，在初中时便读到过草婴翻译的《一个人的遭遇》和《被开垦的处女地》。1977年，他第一次在上海文艺座谈会上见到草婴。

在赵丽宏看来，草婴对中国文化、中国文学、中国读者、中国出版界最大的贡献就是把托尔斯泰的小说全部翻译成中文。他记得草婴曾讲过这样一句话：“托尔斯泰写《战争与和平》花了7年时间，修改了8次，我作为一个翻译家，最起码也要读12遍吧。”于是，草婴先生读了12遍《战争与和平》，又花了6年时间里将之译成中文。

赵丽宏用“桥梁”和“脊梁”来譬喻草婴的高洁品行与文人风骨。“草婴先生的翻译在托尔斯泰和中国读者之间、在俄罗斯文学和中国文学之间，架起了一座恢弘坚实的桥梁；在人妖混淆、是非颠倒的时刻，他时刻保持清醒，保持着对理想信念的坚持，一生都挺直了脊梁做人，从不低下高贵的头。”

赵丽宏说：“我读过他为《文革博物馆》一书写的文字，那种真切和坦诚，撼动灵魂，袒露了一个正直知识分子的良心。他对历史的真实剖析和深刻反思，和《巴金》的随想录有一样的风骨。”

《草婴译著全集》是草婴生前的最大心愿

为了全面展示草婴的文学翻译成就和他个人对俄苏文学及翻译问题的论述，上海文艺出版社从2014年开始与草婴及其家属联系，并决定整理并编辑出版草婴先生的所有重要文学著译作品，推出一套22卷本的《草婴译著全集》。

据悉，《草婴译著全集》是草婴生前的最大心愿。草婴生前个人著述一直散见于各处报纸杂志。为了更好地完成《草婴译著全集》，上海文艺出版社参与该项目的工作人员花费近一年时间深入到图书馆查阅、整理大量的文史资料，之后进行编辑、整理等各种繁复的工作。项目推进过程中得到了草婴本人及其遗孀、家人、朋友、俄国文学翻译界翻译家们的关注与参与。

上海文艺出版社社长、总编辑陈徵说：“在编辑整理全集的过程中，我们对草婴先生的创作和他的精益求精的精神有了更深的了解。草婴先生翻译一本书前，要先把原作通读几遍甚至十几遍，还要为每一个人物做卡片，直到把整部原作理解透了才开始动笔。无论生活多艰苦，他从来没有放弃过翻译、放弃过自己的理想。参与这个项目的每一个人都为之深深感染，我们为先生整理编辑著作的过程也是自我完成精神洗礼的过程。”

22卷《草婴译著全集》约1000万字。其中，12卷收录草婴翻译的以列夫·托尔斯泰小说全集为主的俄国经典文学作品；7卷收录草婴翻译的包括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肖洛霍夫、莱蒙托夫等作家作品在内的反映苏联卫国战争和苏联社会主义建设的重要作品；1卷收录草婴关于俄苏文学和文学翻译问题的个人著作；1卷收录草婴编著的俄文语法书；1卷收录草婴历年来在各报刊杂志中发表的翻译文章。

上海世纪出版集团党委委员、副总裁阚宁辉认为，全集从诸多方面反映了草婴先生作为翻译家的文学追求和内在情怀，也展示了他的翻译思想和美学理念，不仅对于翻译工作者有教科书般的意义，对于文学爱好者也具有文学价值和史料价值。“可以说最具权威性，最能代表草婴先生一生的心血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