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菲特门徒被调查

四年前，天神娱乐掌门人花费234.57万美元，拍下与巴菲特吃午餐的机会，股价翻了近一倍。四年后，曾经的A股“黑马”正陷入巨亏的窘境，较最高值350亿已经跌去90%。当潮水退去，天神娱乐是在裸泳吗？

作者：安美宣

来源：商业人物（ID：biz-leaders）

2015年9月8日上午11点半，巴菲特走进纽约曼哈顿中城的 Smith & Wollensky牛排餐厅，他穿着正装，打着红色领带，正准备与一位中国客人吃午餐。

三个月前，中国A股上市公司天神娱乐掌门人朱晔，花费234.57万美元（约合1500万人民币）拍下这顿与巴菲特吃午餐的机会。朱晔带着自己的7位伙伴，与巴菲特一起，在靠近厨房的大厅里坐定，午餐开动了。

至今拍下巴菲特午餐，与其一起吃过饭的中国商人一共有三位，他们分别是步步高集团董事长段永平、中国“私募教父”赵丹阳、朱晔。

彼时股市正从狂热走向落寞，天神娱乐的股价刚刚经历过一次大跌，正得益于这顿午餐，天神娱乐股价从当时66元左右涨至125元，翻了近一倍。

但四年后的今天，天神娱乐目前总市值仅剩26.38亿元（根据8月7日收盘价），较四年前的最高值350亿已经跌去90%，曾经的A股“黑马”正陷入巨亏的窘境。

8月1日晚，根据天神娱乐公告，因涉嫌信息披露违法违规，天神娱乐被证监会立案调查；大股东朱晔，因存在资金占用、关联交易未履行程序、部分费用核算和披露不真实等“七宗罪”，被大连证监会下发警示函。

巴菲特有一句名言，意思是当潮水退去时，你才知道谁在裸泳。

巴菲特午餐座上宾

当朱晔以235万美元拍下巴菲特午餐后，媒体问朱晔，竞价的最后二十分钟很激烈吧？

朱晔淡淡地说：“也没有啦，因为我们公司天神娱乐的股票代码是002354，我就直接把价格标到了235万美金，后来也没什么竞价的。”

朱晔说跟巴菲特一起吃饭是他从小的一个心愿，只不过小时候没钱实现不了。他甚至表示，如果乔布斯还活着，他也愿意不计代价地与其见面。

朱晔与巴菲特

图片来源：天神娱乐官方微博

朱晔向巴菲特介绍自己时说：“我做实业还行，不会炒股。”巴菲特说：“我也不会炒股，我只会看企业财报。”在巴菲特看来，看得懂的是投资，看不懂的是投机。

“那想不想做世界首富？”朱晔问巴菲特。巴菲特回答，“我从来没想过做世界首富，我最希望做活得最久的富人。”

与偶像巴菲特会面让朱晔大受鼓舞，“跟巴菲特见了面以后，最大的启发是游戏行业还挺好的，我个人觉得游戏是国内最赚钱的行业，比影视都赚钱。我反馈到公司里面，踏踏实实的想把公司自己的本业游戏业务做得更好，这可能是对我自己最大的触动，再去回望原来是怎么样的成功，对于未来你还应该怎么样去坚持。”他还发朋友圈感慨，“大道至简、贵在坚持”。

朋友见面，朱晔总被问到这顿饭值不值，朱晔都会回答“值了”。此后，朱晔一直将与巴菲特的合影挂在办公室里，他的公开演讲里，总绕不开巴菲特给他的启发，比如《巴菲特午午餐对我人生有两个改变》《中国游戏制作人与巴菲特午餐的收获》。

朱晔与巴菲特

图片来源：天神娱乐官方微博

“游戏少帅”

朱晔跟巴菲特表态自己实业还行，不会炒股。实际上朱晔是一位资本运作高手，有着“投资猎手”的名号。他24岁开始创业，两年时间就把第一家公司做到850万美金的纯利润，迅速卖掉公司后又开始二次创业。

“朱晔比很多人都幸运，他每次都能踩对点。”一位和朱晔相熟多年的朋友说。

2010年，朱晔手握300万启动资金，投资并创办了天神互动（天神娱乐前身），10个月后，页游《傲剑》正式上线。

彼时网页游戏正方兴未艾，市场规模保持着200%以上的爆发性增长，到了2010年，市场规模达到10亿，用户数也史无前例地突破1亿。

《傲剑》上市一周年便取得了惊人的成绩，实现同时在线用户超过10万，月营收稳定在4000万左右，并创下国产页游首个突破千服大关（服务器总数超过1000组）的记录。在越南和中国台湾两个地区成为第一网游，单月最高营收8000万元，至今全球范围累计营收破10亿。

此后页游市场出现过很多《傲剑》的仿品，但几乎都折戟沉沙。朱晔称《傲剑》的成功是无法复制的，是一个时代产物。此后爆款游戏《飞升》《梦幻Q仙》等爆款游戏也出自天神娱乐。

天神娱乐在市场上的成功也引来资本的关注。光线传媒、君联资本、中信建设等都成为其早期战略投资者。2014年，天神互动以7倍溢价，24.5亿元估值借壳科冕木业车成功上市。从300万小游戏公司到估值24.5亿元，朱晔仅用了4年时间。

伴随手游业务迅速崛起，页游的市场规模出现异动，2015年，天神娱乐的收入规模同比下滑近50%。而朱晔表示自己充满信心，他认为“玩页游的人并没有减少，玩手游的人将越来越多。”但朱晔也在悄悄做IP布局，构筑起多板块协作的娱乐版图。

摘得A股“亏损王”

朱晔的娱乐帝国梦想是通过并购来实现的，最得意之作是在2015年，天神娱乐以13.23亿现金，购买了北京儒意欣欣影业49%的股权。当时《琅琊榜》电视剧正在热播，而儒意就是背后的出品方。

儒意手握众多优质IP，曾参与策划出品多部电影电视剧作品，包括《琅琊榜》《致青春》《老男孩之猛龙过江》等。曾出版过的图书，包括《致青春》、《匆匆那年》、《晚秋》、《画皮2》、《那年冬天风在吹》（超人气韩国小说）、《画皮2》、《爱情公寓》、《纸牌屋》等。

这场大手笔的投资无疑对天神娱乐是利好，这意味着天神娱乐既获得了儒意影业的优质影视IP，也获得了儒意图书IP的优先合作权。一家伟大的游戏公司，肯定离不开一个个优质的IP。但让人始料未及的是，9个月后，天神娱乐以16.17亿卖出了儒意影业49%的股权，净赚了2.94亿。

此外，天神娱乐还幸运地挖掘到了《余罪》，被拍成网剧后点击量高达40亿次。

从上市到2018年5月，天神娱乐共完成12起并购，涉及网游、手游、影视等产业，天神娱乐的净利润每年保持50%以上的增长，营业收入增长率更是高达70%。当之无愧成为A股里的一匹“黑马”。朱晔的身价也水涨船高，根据胡润百富榜显示，2017年，朱晔的身家达到33亿元。

天神娱乐12起的并购资金累积高达120亿，其中商誉积累高达65.41亿元。而一旦对方的对赌业绩未达标，就可能面临商誉减值。在天神娱乐多起并购中，多家公司公司业绩出现大变脸，巨大的隐患，都在2018年集中爆发。

朱晔先是被证监会立案调查，消息一出，公司股价立刻跌停。朱晔股权反复抵押一事也被曝出。截至目前，朱晔所持有98.94%股权被质押，100%股权被司法冻结。后来朱晔辞去天神娱乐的所有职务。

而后天神娱乐又摘得“A股亏损王”的称号。根据天神娱乐财报，2017年盈利10.2亿，但到2018年直接亏损71.5亿，同比下降了803.52%，当时市值仅剩40亿元。

而如今劣迹斑斑的天神娱乐和朱晔再次被证监会立案调查，朱晔似乎忘了与巴菲特的那次午餐后的所有启发。

* 题图购自视觉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