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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我将离职,这些忠告留予做编辑的你

2019-12-12 18:45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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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小戒 出版人杂志

小伙伴们,我要离职了。即将离开这个我们共同奋斗过的地方,有一些话我想写下来,留给你们,权当是我的离别赠言。

在公司,我一直负责具体的审稿业务。六年来,你们的稿子都是交给我来审查和质检,离职后我将不再能给予你们什么实质性帮助,因此我想在自己走之前,将这些年的工作经验留给你们,或许有用,或许没用,你们择其有益的使用即可。

身为一名合格的编辑,审稿要做的工作是方方面面的,诸如判断稿子的出版价值、区分稿件的优势劣势、提炼出稿件独一份的特质,以及为稿件调整出明晰醒目的结构等,但这些都属于一稿一议的范畴,需要具体问题具体对待,因此不是此时讨论的重点。但稿件的文字处理,却是有行业规范在制约、有规律可循的。

单就稿件的文字处理而言,我将自己这些年的业务经验总结为四个方面,一是业务态度,二是工具书的使用,三是驾驭人工智能,四是积累小本本。

业务:质疑能力第一

做编辑这么多年,既欣赏过名家名作,也看过大量初出茅庐写手的稚嫩作品。仔细审稿一番下来,发现刚出道写手的错误较多,也比较明显,大多数问题编辑都能很快发现并果断处理。这是显而易见且必须做的。

相反,对待名家名作,尤其是已经出版过多次的作品,我们往往过于迷信,既迷惑于名家大家的名气,又过于相信既往出版单位的质量把关,对于重新出版的名家名作,不敢提出合理的质疑,导致书中一些明显的错误一再贻误和流传。这种思想比较危险。

莫说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就是被奉为名牌出版社的经典著作,经过前人多次编辑的书,肯定也会有错误的。以今年出版的“托尔斯泰三部曲”为例,编辑时,就发现之前某些版本的大量硬伤,比如人名,同一个人名字有多种写法,聂赫留朵夫和涅赫留朵夫、尼古拉和尼克拉、伦巴尔和仑巴尔、迪萨尔和德萨尔、德隆和德龙、贝帝埃和贝蒂埃,等等。其他的地名不统一、爵位不统一、年代计算不准确、体例不统一等错误也有。虽然在行业内有“无错不成书”的惯例,但如此低端错误大量出现,实在说不过去,确属硬伤是无疑的。

审稿时的重要工作就是消灭各种性质的错误。低端错误如果在短短几页、几十页里出现,编辑大概会注意到并做正确处理,要命的是,托尔斯泰的作品有的长达1000多页,故事精彩,叙述流畅,阅读起来很容易融入其中,这时如果编辑不刻意关注,那么有些错误就会被遗漏,比如有的人名在前几页是一种写法,中间是另一种写法,末尾又是一种写法。这考验的是编辑的记忆能力、联想本事以及更重要的质疑能力。所幸,托尔斯泰三部曲,在重新出版时这些错误都被一一订正了。

警惕,越是名家,越易权威;越是巨著,越显精彩;越是迷信,越易大意;隐蔽越深,越要引起重视。

孟子说:尽信《书》,则不如无《书》。做编辑,质疑能力非常重要,不仅要质疑初写者作品,还要敢于质疑名家名作。编辑必备的业务态度有认真、负责、细心等,时刻保持质疑能力,也是我们要重视的态度之一,甚至相较于其他能力,在某种程度上,质疑能力要摆在第一位,这是我一贯的做法,也是我的业务态度。

有时,工作态度就是生活态度,不盲目崇拜权威,敢于质疑,善于从质疑中学习、总结,借此增加自己的能量值。质疑、寻找答案、有所收获;再质疑、再寻找、再收获,如此循环往复,工作能力和生活信心都会增强,我愿与各位小伙伴共勉。

工具书:保险系数高,与时俱进地活用

做文化传播工作,无一人能离得开现汉、辞海等权威工具书,处于传播链条之一环的编辑,尤其如此。部门现在的工具书比较全,常用的工具书有最新版的现汉、辞海、古代汉语字典、成语词典、《英语姓名译名手册》等,还有二十四史、唐诗鉴赏、宋词鉴赏、元曲鉴赏等。从满足基本的业务需求层面来讲,这些工具书大约够用了,若有特殊需要,还可再买其他工具书。

经验和教训告诉我们,对权威工具书,尤其是最新版的现汉、辞海,要最大限度地使用它、参考它。原因无他,我们编辑的书,词语规范、知识准确,都以这两本词典收入的内容为标准,更重要的是,无论从哪一层级的质检标准来说,也是以这两本词典作为评判依据的。因此,经常查阅现汉、辞海对编辑来说是完全必要的,它们就是编辑手中的必备武器,或者称之为防身武器也不为过。有了它们的帮助,书稿的保险系数高,通过质检的概率也会大大提高。

平常工作中,我也经常建议编辑积极使用工具书,并养成查阅习惯。记得有一次,我在外面办事,有一编辑打电话问我一位古代名人字号写法是否正确,因为网上各种写法都有,无法分辨哪一种用法是权威的定论。我建议他查看辞海里的收录条目,以辞海的内容为准。问题迎刃而解。

现汉、辞海是凝聚众多专家知识和心血的结晶,作为出版工作者,我们有义务有责任将正确的知识、规范的用法贯穿到工作中。或许因为种种不利因素,我们做的书不能每一本都成为蕴含着思想之智、文化之韵、语言之美的经典,但至少我们做到了:出版一本合格的书籍,不误人子弟,不以讹传讹。

我们的编辑工作虽然有一定的规律纲条(诸如现汉、辞海等)在指导和引领,但也不是一定要墨守成规,不能接受丝毫变化。某些词语虽然与现汉、辞海的用法不同,但在日常使用中已成为约定成俗的写法,我们也可以给予宽限地使用。比如法国的卢浮宫,在辞海里写作罗浮宫;迪士尼,在辞海里写作迪斯尼,但现实生活中,人们大多使用卢浮宫、迪士尼,不久前我还看到中共中央宣传部编的《习近平论党的宣传思想工作》一书中,使用的就是“法国卢浮宫”,同时这本书里还有“新中国成立70周年”这样的字样(一般来说,编辑们会使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的说法)。因此,我们在具体的编校过程中,也要具体问题具体对待,灵活地采用一些约定俗成的词语,做到全书统一即可。

《道德经》说: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天地万物,时时刻刻都在变化中。我们的编辑工作也不例外。遵守现汉、辞海等工具书的规范用法是必要的,遇到犹疑、拿不定主意的问题时,采用权威工具书的说法总不会错。但遇到约定俗成的用法,在不影响语句意义准确性表达的前提下,可适当地顺从民意,做到全书统一即可。

不变,是为了不误人子弟,不以讹传讹;变,是为了与时俱进,顺应潮流。把握好两者的度和平衡点,都应该通过一本本稿件的具体编辑工作来实践、总结和灵活运用,只是在纸上泛泛而谈是不行的。就工具书的使用而言,我也一直在路上,愿与各位切磋勉励。

人工智能:善假于物,利我所用

人工智能,听上去高大上,距离我们很远的样子,实则落实到我们生活方方面面,就是诸如运货机器人、无人驾驶、智能手机、智能家居等一些实实在在的物品。具体到出版工作中,人工智能助手我们也很熟悉,就是平时使用的黑马软件。

或许因为它只是比较低端、初级的人工智能吧,大家对黑马的重视程度不够,使用上也不是很在意。为数不少的编辑甚至从不使用黑马。的确,黑马软件存在各种各样的缺陷,比如不能分辨具体的语境,只能根据预先设定好的敏感词规定,闹出将春秋时期史学经典《国语》改为《普通话》的笑话等,但黑马作为一种人工智能手段,对编辑工作的帮助作用也是不可忽视的。至少在我,对黑马的使用是极为勤快的,可以说将这个机器助手的功能发挥到极致。

我将自己多年来使用黑马的经验分享之。对一部稿子,我一般会使用两遍到三遍黑马。第一遍,拿到确定要履行编校程序的稿子,先过一遍黑马。黑马的优势在于能将大多数敏感词和明显的字词错误较为快速准确地显示出来,如此,过完一遍黑马后,稿子的基本错误就显露无遗,编辑修改起来省时省力很多。第二遍,一般是第二次编校时使用,为的是扫除上一遍遗留的未被发现的错误,或者是排版修改的失误。当然,有些人觉得没必要,这一次可不用黑马。第三遍,也就是下厂付印前,将稿子再过一次黑马,以求最大限度地消除差错。这是最后一次借助人工智能扫除所有错误障碍,应该珍惜这次机会。有时还真的在书稿即将付印前发现黑马筛选出的硬伤,只能说自己太幸运了,单凭人的肉眼,在已经看了好几遍的稿子中再找错,心有余而力不足,但幸亏,我们有人工智能。

做了编辑之后,发现每个同行都秒变处女座,事事要求尽善尽美,对经过自己之手处理过的书稿总不放心,一遍遍地检查。在书稿付印之后,总是心情忐忑到有时会做噩梦的程度,无非是担心书里的差错被自己遗漏,甚至梦里还有同行的讥笑,以及领导的臭脸。即便如此虔诚,上苍也不会饶过每一个编辑,新书到手的第一时间,好似天眼猛开,几乎在一眼间就能发现自己的偶然失误,有时竟是明显的硬伤。这时,即便无人责备,编辑亦满脸羞愧,免不了暗暗恨自己:要是付印前再过一遍黑马就好了,这个硬伤黑马应该能显示出来。

或许有人说那些明显错误,编辑在看稿子时也能发现并修改,为什么要借助黑马来挑错。我只能说,荀子曰过:君子性非异也,善假于物也。现代人工作节奏快,时间异常宝贵,能借助外物解决的问题,皆可托付之,如此,可使人腾出精力做其他更有意义的事情,而不是将大量时间花费在基本功的训练上。基本功训练得再好,毕竟是人力范畴,遗漏在所难免,比不上机器的识别和处理速度。

黑马作为初级人工智能手段,各位小伙伴可以不必如我般使用如此勤快,每个人的工作习惯不同,不必强求,只要充分发挥现有人工智能的优势即可。同时,又不能完全依赖黑马,毕竟它的技术还不成熟,不能完全取代人类的智力劳动。尤其对编辑这种需要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的工种而言,更是如此。

《人工智能会毁灭人类吗?》一书中,有专家预言,到2030年,最晚到2050年,人工智能将完全超越人类智力,这个时间节点被称为奇点。奇点之后的世界如何?没有人能说得清楚。也许机器战胜了人类,人类只能沦为机器的宠物。无论如何,在沦为宠物之前,我们还是在驾驭人工智能。

善于利用外物,充分发挥外物的使用价值,而又不完全依赖外物的帮助。这,大约就是我们在工作中使用黑马的最佳态度。

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集办事效率、准确度和灵活处理于一体,何乐而不为?

获益匪浅:四个小本本

最后说一下编辑生涯的收获。编辑工作,其实是知识人群参与的一项文化事业。多年编辑工作的浸染,使我养成良好的学习习惯,这些习惯又使我获益匪浅。这些收获都体现在我的四个小本本上。可以说,接触的每一本书稿,都能在我的四个小本本上留下惊鸿一瞥,乃至翩翩倩影。

第一个小本本是我的工作笔记,通常是记录每本书稿的缺点(编辑好似与错误是天生冤家,走到哪里都得开战,来,掏出小本本记上一笔),书稿中每处错误的表现、出处、性质、如何改正,都得仔仔细细记录在案,以便接任工作者审核。这是基本的工作笔记,似乎每个从业者、每本书稿、每一次审稿,都应该保留这样一份记录。

第二个小本本是我的错误汇总本,通常是将工作中常见的错误分门别类,归纳总结在一起,体现的形式大多是具体书稿中的具体例子展示。归纳总结得多了,就会发现书稿中的大多数错误,不外乎字词、语法、标点符号、体例统一、知识性、逻辑性、思想倾向性等几大类错误。其中,尤以知识性错误最难发现、表现最突出,所谓“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古今中外,万事万物,漫说掌握,即便是仅需粗浅了解的知识,亦浩如烟海。所以,每次遇到生疏的知识性错误,我都记载在案,时时查看,或许在以后的工作中能用得着呢。

第三个小本本是我的读书笔记,通常是将书稿中对自己有启发和帮助的语句摘抄记录下来,汇总成一本。这个习惯从我上大学时就有,彼时是读到好书时才摘抄,比如曾有一段时间疯狂摘抄余秋雨的《文化苦旅》,摘抄一句,赞叹一句:怎么写得这么美!及至工作后遇到余秋雨老师,向他谈及此事,他笑着说:“你也这样啊,已经有好多人跟我说过他们摘抄我的书的事。”看来我的同道中人还不少。

与上学时需要自掏腰包买书做摘抄不同,从事出版工作后,接触优秀书稿的机会可谓俯拾皆是,我的摘抄工作亦可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于是,遇到心仪的句子和思想,便尽力汲取吸收,记、记、记,直到自己暂时吃饱为止。比如有幸遇到“托尔斯泰三部曲”书稿,我的快乐真如老鼠掉进米仓里一般,将《战争与和平》《安娜·卡列尼娜》《复活》中自己颇有感触的句子,摘抄个遍,直接站在世界级文豪托尔斯泰这个巨人肩膀上品尝甜美果实,感觉不要太爽哦。

第四个小本本是我的随感笔记,通常是看完某部书稿,感慨万千,便趁着激情尚存,感觉尚在,印象尚好,将自己的读后感写下来。这些随想,或是一句话、一段话,或是一首诗,或是一篇小品文,或是长篇大论的借题发挥,总之,都是由某部书稿引发了内心深处的情趣而来。

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在名家大家的珠玉面前,虽然我每次写的随感不是很多,亦不很好,甚至达不到精彩的程度,但这是我独特的个人阅读某本独特的书稿的独特的感受,敝帚自珍,因此我每每都恭敬地请它们在我的随感笔记小本本上庄严就座。

以上就是我的四个小本本的由来和内容。

有人或许将编辑工作看贬,同行们自轻自贱的话语时有耳闻,我却不然。我每看一部精彩的书稿,都能得到如此四种不同维度不同价值的收获,岂不美哉。四个小本本,有的关乎工作成绩,有的关乎经验总结,有的关乎素材积累,有的关乎笔力升华,各有所长,又都内化为我的精神食粮。如此,才不辜负自己工作的辛苦。

小伙伴们,我们日日与书籍为伍,若只是机械地为完成任务而劳作,必然收获不多,心情亦郁闷异常。若能转变思路,积极为自己提升工作能力值、思想升华值,乃至创作出奇值,则善莫大焉。

与其临渊羡鱼,莫如退而结网。行动起来最重要,就当每一次工作都是我们的修炼场吧。

大胆质疑,莫轻信,在怀疑中不断成长,在释疑中有所收获。

坚持原则,莫怠慢,以工具书为准总没错,与时俱进地改变,灵活处理做到全书统一。

善假于物,莫迟疑,以人工智能为辅,以运用人脑为主,机器与人类必会相辅相成,相得益彰。

编以致用,莫偷懒,四个小本本皆有收获,事小;养成好读书、读好书、书读好的浩然之气,事大。

小伙伴们,这些都是我在以往的工作中坚持并实践的,想来对你们或许有帮助,就随手记下来给你们留作纪念。

实则,对于业务,对于工作,对于生活,我也行进在摸着石头过河的探索之路上,愿与你们共同切磋、勉励。

离别:感恩包容,不留遗憾

熟悉的业务可以条分缕析,离别的情感却无法说得如此理智冷静。六年前,这个公司初创时期,我就来到这里。刚开始,人员不多,只有三四个人,我们买来了第一支笔、第一本字典、第一台电脑,然后是审读第一本书稿,然后是迎接散发着油墨清香的第一本新书。如今公司发展壮大,人员、部门、构架齐全,书一本接一本地出版,因为种种原因,我要离开了。

离开并不是坏事,但我的心情复杂。六年光阴一晃而过,在这里,我从三十多岁走到四十多岁,衰老不可回避,在此期间经历的种种,亦无法回避和忘却。

人生至暗时刻,我是在这个公司度过的。崩溃的时候,公司最初的办公室外的楼梯间是我印象最深、停留时间最长的地方,那里少有人经过,经常是我一人孤独地抗争。

幸运的是,尽管岁月匆匆,几年间公司搬家四次,领导换了几个,员工来来往往已不知有几人,但他们对我都很包容,理解我的处境,包容我的坐班时间。因此,六年来,我一直满怀感激地工作,不管是在职的,还是离职的同事,我对公司的任何人都没有怨言,没有指责,更没有愤恨,留在我心底的只有感恩,感恩这个公司所有人的善良,感恩你们曾经的对我无条件的包容。

要离开了,除了感谢,还是感谢。

要离开了,当然也不必遗憾。这六年,享受着众多兄弟姐妹的包容,我尽自己最大所能来完成每一次书稿的审读任务,力有不逮,是我工作修炼功夫不到家;但论尽心尽力工作,我扪心自问,总是不遗余力地将自己的经验传授给大家,没有亏欠过大家,也从未怠慢过工作。因此,不必遗憾。

著名作家王蒙曾写过一篇小说,叫《明年我将衰老》,文中作者调侃道,他不服老,虽然衰老必定会来到,但那是明年,明年复明年,明年何其多。

借用王爷的才气,我将这篇离别感言取名《明天我将离职》,不同的是,虽然我的“明天”亦是虚指,但离职是铁定的近在眼前的事。离职手续应该很快就要办理,等我把工作交接准备好,应该就差不多了。小伙伴们,你们看,小说和现实,一如既往地丰满和骨感。

还是要感谢现实。现实让我认识了你们,有缘千里来相会,百年修得同船渡。共渡一程,挺好的。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北京很大,出版圈很小,说不准哪一天,我和你们中的某位,在某个平台、某个地点、某时、某刻,再次遇见,那时,希望我们能给予对方一个灿烂的笑容,轻声问一句:小伙伴啊,别来无恙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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