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客户端

疫情之下，熔断的股市，重启的艺术品市场？

2020-03-14 17:59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原创闫琴 scope艺术客

现在判断疫情对于经济造成的直接影响，恐怕难以计量。但是，本周美股从“黑色星期一”到“黑色星期四”经历的两次熔断，着实“烧”到了市场的神经。

3月12日，美国纽约股市继9日之后再次触发熔断机制。截至当天收盘，纽约股市三大股指均暴跌9%以上，已陷入技术性熊市。分析人士指出，新冠肺炎疫情蔓延、国际油价骤降以及美国对欧洲实施旅行限制是美股暴跌的导火索。

经济走势的不确定性，让疫情之下的传统的艺术品市场交易雪上加霜。困境中，没有人会是一座孤岛，正如艺术圈儿里各路能人们相互联合，他们的热情、责任、使命与专业并没有让艺术市场停摆，反而在这个特别漫长的春季里，艺术品市场竟绽放出别样的光彩——艺术品线上化，这个长期以来总被至于plan B的模式，被重启了……

艺术品线下市场进入“休眠”？

受疫情所迫，包括拍卖、艺博会、画廊、美术馆在内的所有艺术机构几乎全部进入“休眠”模式，一切艺术活动悉数取消。2月7日，香港巴塞尔发布公告，宣布取消2020年香港巴塞尔，最近一次巴塞尔艺术展取消，是因“911”事件，将原本于2001年举办的首届迈阿密巴塞尔推迟至2002年；接着，东京艺博会宣布取消3月举办的展会；原本定于今年5月举办的台北典亚艺博会宣布延期至2021年举办；此外，JINGART艺览北京也宣布取消今年的展会。

不仅是艺博会市场，拍卖机构采取线上征集方式，这是权宜之计，其春拍是否能够顺利进行，目前仍不确定；而“身处”一级市场的画廊、古玩市场一直以来都依靠与客户的面对面交流来达成交易，疫情让本就艰难运营的画廊主、古董商们纷纷表示对未来的生存产生担忧。

AMRC艺术市场研究中心、雅昌艺术市场监测中心（AMMA）、艺术市场通讯联合撰写的《新型肺炎疫情对中国艺术行业的影响调查》报告显示，新冠病毒疫情对中国艺术市场的影响调研数据显示，61.09%的人表示该疫情影响极大，销售、生产、运营、财务、人力等五个现实问题更成为压在艺术机构身上的五座“大山”。此外，41.63%的受访者表示自己正面临着机构收入减少，流动资金紧张的局面。在受访机构及个人调研中，50%以上的受访者表示疫情对上半年收入影响极大。在对“预计您或您的机构账上资金还能支撑多久”的调研中，33.27%的艺术机构或个人认为账上资金能够支撑1个月以内；40.47%的艺术机构或个人认为账上资金还能够支撑1-3个月；17.12%的艺术机构或个人认为账上资金还能够支撑3-6个月；6.23%的艺术机构或个人认为账上资金还能够支撑6-12个月；仅有2.92%的艺术机构或个人认为账上资金还能够支撑一年及以上。

受疫情影响暂缓拍卖的场次分布情况

不仅如此，中国拍卖行业协会于2月10日向行业发出《关于开展拍卖企业疫情影响情况调研的通知》，调研显示，受疫情影响，1月下旬以来全国范围内被迫暂缓的拍卖活动不少于2000场。同时，影响正溢出至上下游相关行业。目前看，受疫情影响，2020年艺术品拍卖春拍季延迟1-2个月已成定局。这对正受困于增值税开票政策的艺术品拍卖企业无疑是“雪上加霜”，对上下游的图录印刷、酒店、物流、会展等行业预计也将造成不同程度的影响。

针对疫情带来的困难，企业最迫切希望获得的政策支持是阶段性减免税收（70.53%）、提供岗位、水电、房租补贴（53.82%）、阶段性降低社保费用（50.95%），以及允许在保障安全前提下开展现场拍卖（43.79%）。

需要特别强调的是，在所有详尽的数据调研中，无论做出任何的补偿，我们都不能预估，这次事件对人们心理的影响到底有多大？毕竟，艺术品交易市场受信心影响的比重较大，人们笼罩在消极甚至悲观情绪中的时长，才是这个市场真正需要面临的终极难题。

拍卖企业希望获得的政策支持

艺术品线上世界多少种玩法？

虽然这段难熬的时间，人们都在家“闷死”病毒，但艺术品圈从未在家“葛优躺”，不少艺术机构、媒体、个人尽己所能，为抗疫做出贡献，更倾尽全力地Hold住我们一直在守护的艺术市场。近期，艺术市场中掀起线上交易的热潮，这次看似被逼之下的探索，竟出了N种玩法，也让人们重新审视、评估线上交易的价值。

3月5日，在艺App发起并主办“2020春季·Collect+艺术周”，该活动旨在探索艺术产业在线交易获客、展示运营、公共体验的新模式，大中华区31家重要画廊、26家美术馆/艺术机构（美术馆25家）、23家拍卖行及60家媒体合作伙伴、品牌与机构参与其中，共同打造中国首个“云端艺术周”。不仅如此，其备受关注的硬核在于，所有参展作品均公示了价格，开创了业内销售的“透明模式”，直接向传统线下交易发起挑战，从目前高涨的人气以及引发的话题讨论热度来看，这波操作可谓完胜。

昊美术馆联合一条、现代传播、ART021发起慈善拍卖倡议后，共收到艺术机构、画廊、艺术家共同捐赠作品298件，这场“风雨同舟”艺术抗疫慈善拍卖最终创下1221.38万元的成交总额。“至诚——中国嘉德网络公益拍卖”中，168件义拍作品100%成交，总交易额为1574.56万元。这样的义拍不胜枚举，所有善款全部用于慈善事业。

中拍协统计的“中国拍卖行业抗击新冠疫情慈善公益拍卖”数据显示，截至目前，已经有23家中国拍企参与，其中北京华辰拍卖有限公司发起“艺起扛”艺术品慈善义拍，共成交109.1万元；北京博观国际拍卖有限公司、“东家拍卖联合承办中国玉石雕大师俞挺玉雕作品慈善拍卖会”共成交13.9万元；匡时在线举办多场线上拍卖，成交总额达183万元；荣宝斋在线举办的“美善不息——全国书画名家抗击疫情主题创作慈善拍卖（1-5期）”成交了652.5万元。此外，还有中鸿信国际拍卖、上海嘉禾拍卖有限公司、南京经典拍卖有限公司等等拍企均举办线上慈善拍卖。

值得一提的是，艺术美育的市场中，众多媒体也相继推出了一系列的线上直播课程，如雅昌艺术头条、在艺APP等，用户随时随地可以获取有关艺术的知识。所有人都惊叹，原先一直被认定为小众市场的艺术品圈在线上的世界竟有如此大的延展空间，这让不少人猜想，当艺术走下神坛，主动融入大众生活中后，会出现怎样的热闹景象？

市场盘子到底有多大？

事实上，艺术品线上交易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儿，早已有之，只是长久以来艺术市场线下交易方式的强大惯性太难突破，线上模式的队伍始终不得壮大。

近日，巴塞尔艺术展与瑞银集团发布了第三版《巴塞尔艺术展与瑞银集团环球艺术市场报告》。报告由著名文化经济学家、Arts Economics 创办人Clare McAndrew博士撰写，其中提及了线上交易，数据显示，2019年艺术品和古董的网上销售额为59亿美元，同比下降2%，占艺术品市场销售额的9%。其中，57%的订单来自新买家。

此外，接受调研的人中，有48%的藏家总是或时常使用线上平台购买艺术品。00后的藏家是最常使用网络渠道的用户，只有8%的人从未在线上购藏。尽管65%的高净值藏家线上购买单件作品的价格未超过5万美元，四分之一的受访者曾花费超过10万美元，而8%的受访者曾花费超过100万美元，是2018年以相同价格水平花费人数的两倍。

在中国，艺术品线上市场的发展又如何呢？实际上，中国艺术品电商起步较早，早在2000年就出现了艺术与科技结合的艺术品线上销售平台，成立时间仅比美国成立的第一家艺术品电商平台“Artnet.com”晚了5年，当时国内知名的艺术品电商有嘉德在线（现在更名为“路易森林”）、赵涌在线。

直到2013年左右，中国艺术品传统拍卖市场缩量，市场进入调整期，加上4G网络和手机技术的大发展，艺术品电商才真正赢来第一波热络行情，除了艺术品电商品牌如雨后春笋般出现，更重要的是受到资本的青睐，如2014年，大咖拍卖获得丰厚资本430万元的天使轮投资，2015年获得海泉基金400万元的Pre-A轮融资。

尤其在2018年，资本对艺术品电商的关注出现一个小高潮，如匠人手工艺品交易平台——东家获得SIG海纳亚洲创投基金、复星集团的B轮1.1亿元融资。2018年，主打原创和商业模式创新的艺术小红花获得珞珈创投知卓资本千万级Pre-A轮融资，主打艺术消费和定制的墨斗鱼获得中科浩飞1000万元天使轮投资。

再以关注度较高的微拍堂为例，这家成立于2014年的线上竞拍平台，定位“互联网＋”的模式，截至目前，平台入驻商家30万，单月订单数500万笔，2019年度交易额破430亿。拍品类目覆盖玉翠珠宝、紫砂陶瓷、书画篆刻、茶酒滋补等七大品类。

中国部分艺术品电商成交价格区间

据不完全统计，34%的艺术品线上交易成交在5000元以下区间，这也符合了大部分艺术品电商的定位，主打艺术品消费，面对C端用户，通过质美价优的艺术品撬动流量经济，打破艺术品行业相对封闭的交易环境，让其从小众变成大众，面向全社会，帮助更多的人感受并认同艺术品的价值跟消费观念。超过10万元的艺术品成交量相对最小，一般多为传统拍卖的线上平台所策划，如荣宝在线、西泠艺是、嘉德在线等。1万到5万区间的买家大多属于艺术品资深爱好者，无论交易经验还是粘性都相对较高。

国内艺术品电商经营的品类占比图

疫情后线上还能继续变现？

阴霾总会散去，当我们重归正常的生活节奏后，线上交易这把“利刃”是否还会伴随我们行走江湖？答案是不确定的，这取决于如何为它做好定位。

对于大众消费阶层来说，10万元以下的艺术品在线上交易时，如果不能明码标价，这在很大程度上将限制客户的购买行为，去年第一财经商业数据中心（CBNData）联合天猫发布《让生活碰撞艺术——天猫艺术品线上消费趋势报告》显示，2018年，50%的艺术品消费成交在300元以内的区间，线上艺术品消费者中40%属于重装饰的初级玩家，60%属于重原创和艺术价值的进阶玩家。那么，针对这一消费群体，艺术品价格信息的透明化变得至关重要。

而对于高净值财富人群而言，无论是出于对艺术审美的需要，亦或者投资的诉求，通过线上交易就对一件价值几十万或者几百万元的作品下订单，目前看来，实现的难度仍然较大。此时，线上的展示及推广，更多的是带来流量，提供有关艺术家及其作品的信息。不得不承认，今天人们的生活节奏远远快于200多年前的人们，收藏家也没有以往那么富余的时间跟精力去跟画廊主或者古董商慢慢聊艺术，尤其在全球化深化的当下，藏家也不仅专注于本土的艺术品，那么线上交易的模式在此刻变得极其重要。

我们相信，疫情过后，艺术品线上模式在整个市场中将会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但基于曾经线下交易的各种经验，我们也必须学会去控制这种期待值。无论任何商业模式，都不能违背艺术的内在规律，人们对于文化的理解跟消化吸收需要一定的时间，艺术市场从来都是“慢生意”。

-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