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留学生：孩子毕业了，她说有同学被欺凌

原创 桐桐和妈妈 生活在东瀛

疫情仍在持续。日本本土加上钻石号邮轮，确诊总数超3000例了。4月1日晚10时，福冈县累计确诊78例，东京总计逾500例。

前几日，有朋友去了福冈机场国际线，以往人流熙熙攘攘，排全日本第二或第三位的繁忙国际航班客运楼，冷清地几乎看不到人了——国际航线基本全停了，国内航线也减掉了六七成。

传说中的锁国，已经成为现实。从4月3日开始，外国人基本进不了日本了。

但是在商场里和大街上，戴口罩的人还是不太多。也可能是口罩买不到的原因。

一个朋友从国内抵达东京，原以为要被集中隔离14天。结果检疫人员告诉他，在家待着尽量不要外出。他问，出去买食品和散步可以吗，官员回答，当然可以，没有吃的会饿死的……

羽田机场停飞的飞机。目前日本国际和国内航线停飞了一半以上。

走在外面，看上去并不紧张。

商店里，生活类的物质除了口罩一样也不缺，但是有时看看朋友圈，似乎除了大陆，外面已然到了世界末日。

不管乐观还是悲观，人类遇到了百年未遇的大难题是肯定的。据说经济损失要超过二战。

过几天，孩子要上初中了。福冈这里目前没有延迟计划（几分钟前，中学打来电话通知延期，时间未定）。

一些华人朋友说，最好请假别去了。孩子自己倒是很期待。

一晃，孩子来日本一年了，3月中旬，参加了隆重的小学毕业式，算上国内5年级时的仪式（上海的6年级在初中里，叫初中预备班），这是第二次了。

毕业式

一个月前接到学校举办毕业式的通知后，耳边就想起去年初来福冈时教委一名课长的话，“读六年级，可以认识更多的同学，交更多的朋友。一个难忘的毕业仪式会给她留下美好的回忆……”

最终，我们决定让国内读六年级（初中预备班）的女儿，在这里继续读六年级而不是初一。

班主任带着毕业生步入礼堂，两侧跪着的是其他班级老师。

一年间，她收获了很多，除了日语进步较大外，学习了很多技能，比如做料理，学缝补、收拾屋子等，虽然跟日本同学还有很大差距，但是动手能力强了很多。

毕业式之前一个多月，校方做了详细的说明，参加人员、着装、位置图、议程、校歌词谱等，大大小小列表51条。预计时间为三个小时左右。

没想到一周后，因新冠疫情严重，学校又发出紧急停课通知，要求学生居家隔离。来不及布置的作业通过邮局寄到学生的家里，教头（教导主任）随后还数次打电话来确认，问作业是否收到，孩子有没有外出等等。

毕业式上的校长。

平时的校长，经常在打扫校园甚至校外道路。

之后，校方再次发来信件，称因为疫情，毕业式会不会被取消，但是控制在一个小时内。参加人员也将大大减少。

毕业式之前，校方被迫取消了好几项活动，比如，毕业感恩会，本来要求孩子提前做好礼物在活动那天送给爸爸妈妈，感谢父母的养育之恩。

校方送给孩子的礼物。

由于疫情的关系，校方要求毕业式中每个学生仅限两名家属参加。一朋友发朋友圈说，家里爷爷奶奶没能参加孙子的毕业式，老人很伤心。

毕业式压缩到1个小时，减掉了一半以上的环节。

10时之前，家长入座。随后仪式开始。

可能因为女儿个子最高，入场式、校长颁发毕业证、退场，都是从她开始。简化后的仪程入下：

学生们接受家长和老师的祝贺。

①学生入场落座教头致辞。

②全体起立奏国歌

③学生依次上主席台，由校长颁发毕业证书（前三名校长会把毕业证读一遍，后面宣读名字和毕业证号）

④校长致辞

⑤学生告别宣言（每个学生各两句，有一名学生钢琴伴奏）

⑥唱校歌起唱，一名老师钢琴伴奏

⑦班主任答谢家长，结束

毕业式在学校的室内体育馆举行，男士们清一色西装，妈妈们则大多是裙装，佩戴口罩，自备拖鞋。

学生也不用说，除了个别学生，基本上全是盛装。

校长今天是燕尾服装扮，发型也酷，气宇轩昂，与他平素的农夫形象判若两人。

虽然只有20多名毕业生，但是这所学校已经一百多年了，这是132届毕业式。

孩子上台领毕业证及告别发言时，很多家长忍不住掉了眼泪。

随着学生的退场，毕业式也宣告结束，家长们再依序换鞋出去等待接孩子。

随后，老师们两人一组拉起了数道花门，孩子们一一穿越花门步出学校。

班主任和同学合影。右边这名女同学看上去小小的，几乎天天和同学打架或吵架。但是女儿觉得她不错。

最后，班主任手捧鲜花在校门口和同学们一一告别和留影。

离开时，几个同学跟女儿告别，她们说，不要忘了我们啊。

换学区

毕业式结束的第二天下午，非常意外地接到教头先生的电话。

教头的语气比较伤感，说学期结束了，很多老师会调离，他念了被调离老师的名单，占了所有教员的一半，他也在内。

这是日本的惯例，公立学校老师们基本每两年要调动一次，为的是各地教育资源均衡。

女儿说，非常感谢一年来老师们的帮助，从校长先生开始，教头先生、教谕先生、班主任、室务室老师等，给了她太多的照顾，非常感谢。以后可能见不到了，很难过。请教头先生转达对各位老师的谢意。

教头先生最后说，上了中学也要努力啊。

应校方要求，给女儿写的留言，结业式上她才能看到。

因为所在的学校规模比较小，一个班只有这20多名同学，上了中学，同学也只有这20多人，孩子们单纯善良，但似乎喜欢学习的不多。所以我们去年底换了校区，搬家到了早良区一个比较大的学区。

从去年4月10日左右入校，到现在，一年过去了，孩子在这里留下了很多难忘的回忆。

刚入校时，孩子沟通困难，班主任竟然自学中文，用日语加中文加英语，跟孩子以及家长沟通。

家长和老师沟通的联络账。

在这里，成绩是孩子们的隐私，除了老师和孩子自己，没人知道他的成绩好与差。所以孩子们都很自信。

教委对外国孩子也很重视，跟我们约好后，派了三名老师，和小学校长班主任老师一道，给孩子测试日语水平。随后制定了一年的日语补习计划。

每周，除了正常学习，教委会派一名老师来学校，教授2到4课时的日语，然后每周四，孩子再赶到春吉学校，由那里的两名老师，分别上课一小时。

两名老师中，一个叫立和田，来自东京，和女儿成了好朋友。

她告诉女儿，在日本，要考上好大学，光学校里学习是不够的，还得课外上塾（补习班），初中时在班上一定要成绩领先，这样才能考上好高中。

2月份的最后一堂课，立和田老师和另一位女老师池田，送出来好远，池田老师是临时来代课的，说她要回西区的学校了，让女儿有时间去找她。

经过一年的学习，孩子的国语（日语）成绩在班级算中等，有时可以给我们当翻译。

霸凌

也有不太愉快的回忆。

孩子班上只有20多名学生。中国人两个，除了女儿，还有一个女同学是二年级时来的。

还有一个女孩，父亲是中国人，但她几乎一句中文都不会，也不认为自己是中国人。

这个女孩叫小宫，是班上最聪明的孩子。女儿说，小宫的功课特别好，估计以后能考东京大学。

成绩很不错的吉田同学，她和姐姐以及我家孩子一起学习英语。

疫情开始严重时，女儿听到，有同学在议论中国，埋怨都怪中国人乱吃东西，带来了传染病。

老师听到后及时阻止了，说班上有中国同学，这么说太无礼了。

班上也存在个别欺凌现象，有个孩子是半途转学来的，家里可能经济条件差，穿的衣服和鞋都是破的。

女儿听到同学说，不要跟他玩，他不洗澡，太臭了。

那个二年级时来的女孩，最初是女儿的好朋友，被老师安排为同桌。

开学没几天，要缴纳一笔一万元的书本费和活动经费。一般是家长把钱放进校方统一的信封，由财务老师收取后签字盖章。

女儿说，同桌说了要带她去找财务老师交钱。所以她一到学校就提出去交钱，但同桌说她在忙，让等一会儿，让女儿先把钱拿出来，放到课桌抽屉里，等一下交的时候方便。女儿就照做了。

上了两节体育课后，同桌这时说，我们去交钱吧。女儿这才发现，钱和信封都不翼而飞了。

同桌立马把自己的书包打开，让女儿检查，说我没有拿啊。

惊动了全班同学，所有同学都来帮找，自然是找不到的。老师和校长也来调查。最后校长说，这笔钱由学校补上。

这是女儿第二次丢钱，几周前，她说自己带到学校的一千元不见了，但是钱包里的人民币却没有动。我们当时都以为是她自己弄错了。

事发后，班主任多次道歉，然后肯定地说，这种事，不会发生第二次的。

回家后，我给班主任写了封信，要求给女儿换坐位，准备让女儿第二天带去交给老师。

结果当天女儿回来后说，老师已经调了坐位，把同桌换得远远的。

之前，这个孩子几乎天天来我家，有时中午来，说还没吃早饭，因为妈妈不给钱。

她说，妈妈在饺子店打工。她爸爸在中国当老师，在中国还有个弟弟。

学校开运动会时，见到她妈妈，化了很浓的妆，带了个日本男人。

年初知道女儿换学区后，好几个日本孩子说，好悲伤，又少了一个朋友。

那名中国女孩在和女儿疏远了一阵后，今年2月份时主动对女儿说，明天是情人节，我要送你巧克力。并解释，如果别人送给你，你也要买巧克力回礼。

之前，也有日本女孩跟女儿说，要送她巧克力。所以女儿就去超市买了好几份。

第二天，日本女孩果然带来了巧克力，女儿也回送了巧克力。

那个中国女孩却过来说，本来我要送你巧克力，可是我没有钱，你的巧克力可不可以给我？

相比之下，日本孩子单纯。

那个叫吉田的女孩子说，她要考好大学，可是班上其他同学爱学习的不太多。

她告诉女儿，可以到公民馆去上英语课，那里有印度老师教英语。

几个小学霸

我的孩子在国内成绩普通，数学甚至靠后，来这里后，有了一些可喜的变化，她变得自信了，动手能力强了。

而这正是我的期望。不奢望她多优秀，只希望有一技之长。

几个朋友的孩子也是今年小学毕业，有的变化大得让人惊讶。

小魏的孩子在国内是妥妥的学渣，因为成绩差被老师鄙视更是被同学欺负的对象，没有一个同学愿意跟她玩。为此几乎退学。

来这里两年后，她恢复了自信，如今成绩也成了班级前几名。

新月住在东京，儿子毕业式那天，她激动地哭起来。

樱花下的最后合影。

儿子在国内读书时，因为有点多动症，受到同学和老师的歧视。新月多次交涉，结果愈演愈烈，孩子变本加励地遭到区别对待。

到后来，儿子干脆拒绝上学了。

来日本后，孩子上五年级，传说中日本学校也存在霸凌现象，新月挺担心的。

结果开学后一个星期，忐忑不安的她去学校见校长老师，年过60的老校长直接告诉她，没觉得孩子有任何不正常的。

校长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加了一套课桌，每天放学后，给孩子教授日语一小时……

仅半年时间，那个在中国自卑判逆不愿上课的孩子变了样，在日语进步飞快的同时，五年级时就代表学校学生在六年级毕业式上发言。

性格变得开朗自信，喜欢运动的同时，还意外地成了班级里的小学霸。

新月说，当初来这里，只想让孩子健康成长，能融入集体，成为学霸根本没想过。

孩子的变化，让她觉得一切都值了。

小陈才来了三个月，她家也是女儿，她说，孩子过来后，语言不太通，但适应得很快。

她说，女儿的班主任特别好，为了同孩子交流主动学习汉语。

现在，女儿全班同学都会说一些中文了。经常碰到女儿的同学，都会主动用中文和小陈打招呼。

老张的孩子则是最让人佩服的，来了日本两年，在这次小学毕业前后，参加了小升初的三个牛校的招生考试，全部合格。

入学式前，进行了小升初最后一个志愿校麻布中学校的入学考试，前几天去麻布看放榜，如愿地考上了最想去的学校----麻布中学校。

麻布中学校是个123年历史的中高一贯制私立男校，以自由和自立精神为校风，名人辈出。每年差不多有100名毕业生考进日本最高学府东京大学，所以报考的学生很多，难度很大。

孩子从四年级下半年日语完全0基础来到日本，能考上麻布，班上的日本孩子和家长佩服不已。

老张在国内时搞IT，太太是某媒体首席记者，因为自己工作辛苦，加上不忍孩子天天熬夜写作业，萌生了换个环境的想法，后来来了日本。

在麻布中学校放榜之前，孩子先后考取广尾学园国际班和著名的男校海城中学校均合格。

三所学校，均是东京有名的好学校。

但是不能不提到疫情，百年未有之疫情，让每个在日中国人的心都沉甸甸的。

在日华人多数人都受到影响。与旅游相关的行业，基本上直接腰斩甚至清零了。

安倍昨天说每家先发两个口罩，一下子又成为炮轰的靶子。

有的免税店没有任何生意。宾馆旅馆也完全没人了。外贸业也不行了。

身边的不少朋友失了业。有的朋友之前干旅游每月有两百万日元收入，现在基本上收入为零。

来日本的留学生，和留美留欧的不同，大多数家庭经济条件一般，很多人靠打工挣学费和生活费。

据说日本政府要给国民发放生活费，但是，3月初就承诺每家送口罩，现在也没收到。

昨天，安倍首相称每家先放两个口罩，一下子成为全民的笑柄。

日本人说，一家两个口罩，大概只能这么戴了。

加了一个留学生群，最近几天，很多学生心情沉重，甚至有人表示很后悔出了国来了日本。

朋友圈里有人传，有一个东京今年毕业的大学生，本来已经内定了很好的工作，前几天看情况严峻，跟家人商量后决定工作不要了，不惜代价买了张票回国，说再也不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国内外的朋友们，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吧。

部分生活文章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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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福冈（2）：疫情下的华人和日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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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福冈的日子

原标题：《小小留学生：孩子毕业了，她说有同学被欺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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