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豆瓣书单年度榜单第一的《呼吸》让人改变对人生的态度

看这本《呼吸》，主要因为它登上了豆瓣读书2019年度书单榜首。没想到的是，这本300多页的科幻作品集，却改变了我对科幻小说的看法，甚至改变了我对人生的一些看法。

我对科幻小说的概念，来自儒勒·凡尔纳。《格兰特船长的儿女》《海底两万里》《神秘岛》《气球上的五星期》《地心游记》等，让我认识了科幻小说。据说他是世界上被翻译作品第二多的名家，仅次于阿加莎·克里斯蒂，位于莎士比亚之上。由此可见科幻小说受欢迎的程度。

从上个世纪80年代以来，好莱坞电影的推波助澜，使科幻小说的热度居高不下。人类对宇宙中同类存在的猜想和对未来的恐惧，使外星人和反乌托邦成为科幻小说的两大热门题材。科幻电影成为好莱坞最赚钱也最烧钱的电影类型，几乎所有的畅销科幻小说都被搬上了银幕。在这样的市场效应引导下，科幻小说也逐渐成为炫酷、刺激、黑暗、幻灭的代名词。

3年前，美国电影《降临》的出现，打破了我对科幻电影的成见。看完电影之后，我又找出小说原著《你一生的故事》，无比震撼于小说所展现的义无反顾的人生哲学。3年之后，有幸看到这本《呼吸》，系统阅读作者特德·姜的9篇科幻中短篇小说，更加感到作者基于现代科学知识展现给我们的人生理念的新颖和有力。

《呼吸》是这部作品集的主打作品，但却是只有20页的一个短篇。小说基于能量守恒定律和熵的概念，讲述了一个机器人如何解剖自己的过程，揭示了真正的生命之源是气压差，不同压力之间造成的气压差驱动了人类的思维和活动，一旦压力达到平衡，空气不再流动，人类将无法获得能量，世界末日便来临。特德·姜在小说的最后，用这位解剖自己的机器人的留言告诉后人，我们的宇宙在滑向平衡点的过程中也许只能静静地呼气，但它繁衍出的我们这个丰富多彩的世界却是个奇迹。

《商人和炼金术师之门》讲述的则是非常流行的穿越故事。小说采用《一千零一夜》那种故事套故事的方式，讲述了4个通过巴格达炼金术师制造的“时间之门”穿越过去和未来的有趣故事。最后告诉我们，无力改变过去不一定就带来悲伤。你可以忏悔，可以赎罪，可以得到宽恕，这已经足够了。

《前路迢迢》最短，只有区区3页。小说里没有人物，只有一个用反向延时电路制作的小小的预测器。上面有一个按钮和一个绿灯。奇异之处是：绿灯一定会在按下按钮前一秒闪烁。很多人发疯一样想挑战预测器，但是按照反向延时电路原理，预测期的绿灯要么不亮，要么无法在一秒钟之内按下按钮，你无法愚弄预测器。特德·姜用这个小故事，证明自由意志并不存在。

《软件体的生命周期》是《呼吸》中最长的作品，有115页，讲述了两位科技人员坚持20年，维护一群人工智能软件体的故事。这篇小说探讨了人与人工智能之间的关系，就像人与孩子、人与宠物之间的关系，指出只有平衡自己与对方的需求才是正道。

《达西的新型自动机器保姆》是一个机器保姆的故事，讲述对话和情感需要是孩子成长的必须。《双面真相》讲述人类能够保存所有视频资料之后对认知的挑战。《大寂静》讲述人类花费巨资制造射电望远镜探索外太空智慧生命，却忽略了地球本身丰富的生命形态给我们的信息。《脐》则从没有肚脐的本初人类来质疑创世奇迹。《焦虑是自由引起的眩晕》用能够与平行空间的自己进行对话的棱镜来嘲讽“后悔药”的荒唐。

总之，特德·姜的科幻小说没有常见的宏伟壮丽的场面和时尚炫酷的高科技，只运用了一些基础的科学知识，为我们娓娓动听地讲述了一些看似平淡，却意味深远的故事。他的故事融科幻的诗意与哲学的浪漫于一体，用科学的理念来细腻地观照人生，充满了对人性的反思和对价值观的拷问。

比如《双面真相》里，通过海量视频资料进行实时记录的“会忆”提供了事实的客观真相，但却引发很多夫妻之间、朋友之间、父女之间的隔阂，因为人类的感情冲突往往可以通过淡忘而治愈。在视频探头密布、个人隐私消失殆尽的移动互联时代，硬要寻找真相的结果，往往是适得其反的。拥有真正准确的记忆会对我们产生怎样的影响？谁都不好断言。

《焦虑是自由引起的眩晕》更具有现实意义。每个人的一生都会遇到无数选择。一个选择就是一个人生。于是，很多人希望了解自己的另一个人生，假如当时不这样选择会怎样？棱镜就是这样一款能够和平行空间的另一个自己通话的神器。看到另一个自己过得不好，就心满意足。看到另一个自己过得更好，就焦躁不安。这种选择引发的焦虑事实上是不必要的。正如特德·姜在本文的后记里说的，即使多世界诠释是正确的，也不意味着我们所有的决定都会被抵消。如果一个人的性格特征由他长期以来所做的决定来体现，那么，同样也会从他在多个世界所作的决定中昭示出来。

看完《呼吸》，我终于明白，科幻小说的硬核，并不在于尖端、新颖的科学知识本身，而在基于这些知识之上的对人类、对生活、对未来的看法。这些看法才是真正值得阅读的有价值的东西，它比那些光怪陆离的科技外观重要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