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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炙热的我们》后记:一个民间音乐团体的“偶像”之路

2020-08-10 11:34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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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回顾炙我之路 上海彩虹室内合唱团 来自专辑《炙热的我们》:彩虹的炙热之路

作者:李亦威

编辑:陈家裕

直到现在,《炙热的我们》已经结束的不真实感还萦绕在我们运营团队的每个人之间。

决赛结束半个多月,我们的确如金老师的“夺冠感言”中所说,都回到了彼此平凡忙碌、时而颓丧懒散的生活中。财务依然在为大家堆积成山的报销发票扶额崩溃,商务和法务还在为综艺中音视频的版权归属安排收尾,负责团员统筹的同事在统计着下次排练的时间和曲目,新媒体部门则才刚刚整理完所有照片和视频素材、担心着团号微博的“金 V ”可别再掉了。

不用再每天通宵达旦地开舞台会,不用 24 小时攥着手机、紧盯微信群里更新的通告单和统筹表,不用再一稿稿地等谱子、demo、编曲、混音,不用再面对服装尺码表和永远未知的快递信息,不用再准点坐进大巴、开上 G2 京沪高速的无锡方向。所有在密集的竞演录制期间养成的“习惯”都不用再保持,只剩还没完全入库的道具散落在公司门口亟待整理,同事间偶尔会哼起的“有一点累了~有一点兴奋~”、“星星点灯”,还有在排练厅钢琴旁静静摆着的奖杯,偶尔提醒我,彩虹合唱团刚刚经历了一个堪称梦幻的夏天。

前几天是二十四节气中的“立秋”,但上海的体感温度却高达 38 °C。尚未远离的不只有炎炎夏季,还有我们有关过去两个月的炙热回忆。

在出发录制第一期竞演前,我动过拍摄纪录片的想法。认认真真地开完策划会,被庞大的工程量吓住,只得作罢(其实也是因为跟其他工作有冲突,但素材还是拍了些)。纪录片没搞成,当时写在白板上的一句标题却始终留在脑海里——“一支民间音乐团体的‘偶像’之路”。

节目中我们总称自己为“素人”,这绝不是句谬谦,因为排演录制的生活反复佐证着,纵使已成立十年,相比同台的其余艺人组合,在与舞台有关的“面子”上,我们依然有很多要感叹“原来这样也可以”的事儿。

录制《卡路里》之前,我们唯一确认的事情是不能再穿传统的“一身黑”登台了,但究竟要穿什么,大家心里都没谱。“演出”于我们而言严肃的,挺括的正装保证了歌唱状态的清爽,所以,对服装的想象起初都围绕着它展开——《卡路里》的舞台设计一度偏向“青春校园风”,于是我们去商场里挑选来了一些“年轻”的西装,可上身后的画风,基本就是淡蓝的短裙、藏蓝的马甲、并排身着时仿佛平庸的油画……奇怪得很。

我们都知道,不能再这样“保守”下去。而当拿到最终登台的、来自合作伙伴 Roaringwild 的服装时,团队内部爆发了巨大的争论——不够统一的衣服,会不会影响舞台呈现的效果?观众能接受我们突然穿成这样出现吗?身着“潮流品牌”的彩虹,会不会就此丢了自己的特色和精神气儿?……

第一轮试装,穿上不熟悉的风格,大家都显得有些别扭

同样的争议,也发生在《乘风破浪》的试妆阶段。团员们难得地把全部妆发交由他人打理,而为了配合大调度、戏剧感强的舞美,这首作品的妆发必须要“浓重”一些:扮演“海妖”的女团员需要涂紫色的嘴唇、编复杂的头发、穿戴略显臃肿的纱袍与头饰,最复杂的“妖王”夏晋的妆容前后更改过七版方案;出任“水手”的团员则要穿上“破布条子”,画上不够美艳、能表演出海艰辛的妆面。试妆和定妆照的拍摄都在暗淡的白炽灯下,没有闪耀的高光、透亮的唇釉、斯文的眼镜……面对镜头时神情的飘忽、及尔后快速卸下的服装,都在告诉我,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自己突变的舞台形象。

其实定妆效果还挺好的

可最终,这些都成了我们所谓“高能舞台”的一部分。《卡路里》的评论区,有人解读着“不同着装对应着不同人的生活状态”,有人调侃着“淘宝卖家说金老师同款原来是 M 码”,没有人介意“合唱团究竟该穿什么上台”;《乘风破浪》的 B 站弹幕中,除了“再来亿遍”、“币给你”,还有“飞翔的温州人”(对应《加勒比海盗》中“飞翔的荷兰人”号)、“《傀儡谣》既视感”(《攻壳机动队》),能跟这些大家耳熟能详的作品并称,舞台秀要提供的刺激,到位了。

不能说呈现出这样的舞台,我们就从“素人”变为了“偶像”。“素”,或许不在于颜值是否过硬、衣着是否华丽、表演是否足够收放自如;相比想象中受众的接受度,自己心理的门槛或许才尤为显著。走完“炙我”一程,对于“周一还得上班”的彩虹而言,素人依然。但试探过更多能做的事情,或许下次,道具的设计会更有惊喜、舞台的调度会更夸张;或者至少,多一种妆面的可能、多一种形象的选择。我们这个“民间音乐团体”,都往前走了一步。

登台表演依旧严肃,想象力却比以前丰富了不少。

《卡路里》

跟“素人”相对应的,是“艺人”。这并不是一组矛盾的关系,而是两种全然不同的生活状态。

在无锡,彩虹休息室旁边紧挨着的就是其他团队。我们因为人多,被多分配了一间超大房间,它偶尔会被借调用作搭建平面照的拍摄场地,刚入驻节目组时,当我们所有人顶着惺忪的睡眼、拿着加量的冰美式出现在休息室走廊,总能听到房间里传来不停的快门声,大家偶尔也会好奇偷瞟一眼,“哇,他们这么早就来拍宣传照了”。

这种略带猎奇的感叹,在众人坐定、掏出手机挑选外卖、并准备迎接漫长的后台等待时,被真切而密集的“通告单”消解了,因为我们都开始了这样的生活——每期节目的平均录制周期是三天,第一天排练走台,第二天真人秀录制+采访+排练,第三天舞台录制+采访;早起在酒店排队化妆、坐上大巴直接开进舞台,连续三小时的排练结束后又要一头扎进采访间,采访结束后回到酒店继续排练,间或还要插入一些宣传照的拍摄……

在我们自己的备战间里面,团员们正在做周边节目的录制

“艺人”的生活来得猝不及防。这不是一次《变形记》体验,而是每个人都要认真做好的工作。

决赛前,我在排练间隙采访了几位团员,最先抛出的问题都是“现在体力状况如何?累不累?”,得到的回答也很统一,“还好”、“挺正常的”、“不是很热”。可要知道,把时钟拨回 6 月中旬的第一次录制,大家的精力崩溃几乎从录制前的排练就已经开始——为了保证《彩虹》开场的干冰效果,棚内的送气通道必须关闭,这让整个录影棚变成了蒸笼,再加上无处可躲的追光,怕热的男团员基本在候场时就出完了“第一身汗”;采访间里空间小、光源多、为了保证收声空调又不能开太猛,十几个人堆在里面,聊五分钟天就会眩晕;真人秀录制时工作人员无法进入,团员们在棚里录得不知今夕何夕,直到休息时看到我和同事在门外焦急等待、举着冰雪碧和汉堡,才惊呼“居然过了三小时”、“真的好饿啊”。

这种强度的运转,放在整个娱乐行业中不是什么新鲜事、甚至算不得辛苦;但对我们而言,的确是参与一场音乐厅专场音乐会、或在其他综艺当一次帮唱嘉宾不可类比的。

“团团 feat ”《我要飞》的准备阶段正好与火箭少女 101 毕业典礼的筹备期相撞,我们直到竞演录制前两天才在排练厅与她们正式合排,彼时,整个舞台设计和两支团队的融合,牵涉到一切都要适应和调整。舞台总监和艺术指导老师带着两支团队研究完每一个要点,再分头领着两支团队排练细节。我们团的排练在凌晨四点结束,紧接着是早上八点的新一天的化妆与拍摄;火箭少女那一边,则是更多无眠的舞蹈训练。闲聊时我也会跟同事感慨:我们只是在这里录制几期节目、准备几个舞台,可他们(同台的所有团体)每一年、每一天都是这么过的啊。

《我要飞》

数不清的幕后工作人员始终与艺人的生活相伴。我每次来到无锡听到的第一种声音,永远是道具组的气钉枪声,二十四小时无休;数十位摄像大哥分批休息的地方,永远有密密麻麻的烟蒂和被打空的饭桶;我们在棚内热几个小时、走台完便可离开,导演组的老师们则要跟完每一组表演的排演;休息室楼门口的桌子上,是永远不熄屏的艺人统筹电脑、和永远响个不停的电话……

这个行业的“花路”并不好走,当我们参与其中,才目睹了许多平日里无法想象的辛苦与压力。也正因得以感同身受,。每个人所卡的路并不相同,但都辛苦、都不容易;也正是因为每个人都在各自的工种上燃烧着自己的青春和愿景,我们在整个节目录制周期中才感受到了“庞大机器顺滑运转的舒适感”。

在前往无锡的大巴车上,成员邵宇轩仍在操心他的工作

男生们集体面对的人生难题:戴隐形眼镜

虽然是“艺人”,但碰到喜欢的人反应也都是真的……

决赛结束回到上海的第二天,。下午排练前,室外场地正深陷暴雨来临前的低气压,我拿着一瓶降温喷雾,问准备上台的大家有谁需要,齐刷刷举起手的,恰好都是至少参与过一期《炙热的我们》录制的团员。

另一个感慨瞬间,是时隔半年,大家又站成音乐会的演出阵型、排练《流浪的小星星圆舞曲》时——疫情期间,我们参与“相信未来义演”时唱的就是这首歌。“云合唱”的表演里,大家在各自家中最温馨明亮的角落歌唱着,期待着下次音乐会、期待着一切恢复正常。而这一刻,不止有彩虹的音乐重新回到了线下现场,还有熟悉的、静待台下坐满观众的心情。

感慨之余再一回头,身后的同事们都在拿着各自的装备待命着,舞台部门依然戴着对讲机和舞监包,统筹部门在把矿泉水搬运到台口、挨个拧松瓶盖,音频部门在确认金老师的耳返与头戴麦是否正常运作,我们新媒体在拍摄着留档的照片和视频素材,主办方的工作人员在调试着机位与直播信号……又好像一切都没有离开太湖畔的那个影棚。

我们在 MISA 草坪音乐会现场的舞台部门

以前在音乐厅举办音乐会,我们的运营团队掌握着从计划制定到具体执行中 80% 的流程,我们会有详尽到后台休息室要提前设定到多少度的预案,也会在进场前就对字幕机、灯光、乃至投影舞美的效果“有数”,一切都是“自己人”完成的。可在涉及多支音乐团队、无数大小部门运转的综艺节目中,我们能够做到的是确保每一次排练准时登台、每一场秀都发挥出色,当以往需要操心的细枝末节都被节目组安排得熨帖妥当,我们没有操作过的事,再小都会变得棘手。

不经历《炙热的我们》,我们不会意识到“清凉贴”“降温喷雾”是比防蚊液和水更随身必备的物品,不会明白制作精准对应每个人身材尺码的服装表格、在现场按人头整理归类能减少多少压力,不会了解灯光、舞美与表演之间的相互校准需要消耗多大精力,不会那么清晰地得到反馈,原来一场成熟、反响优秀的表演,需要在每一个环节都做到极致甚至夸张。

彩排时,在唱的人需要举手示意,辅助灯光和机位校准

自然地,包括我在内的许多同事,也第一次目睹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是如何在极高压的氛围里从吵架中也能达成有效沟通,第一次感受当整个场地里 90% 的人自己都不认识不熟悉的时候,大家如何齐心协力完成一场表演。

决赛后,团员柳扬发了一条微博,谈起去年团队探讨过有没有做演唱会的可能,彼时的答案是否定的。那会儿,,我们在依据场地的声音条件和表现力敲定着目的地,在不同的城市演唱着一首又一首新作品,在限定的空间里与有限的听众会面。演唱会并非遥不可及,但对观众规模、如何呈现更好效果的声音、舞美调度如何做才能与演唱兼容,我们心里都没有准确答案。在音乐厅里,暂时不用考虑这些问题。

《卡路里》演出前夜,助理导演挨个将道具镜子洗净晾干

如今,我们带着合作的舞台导演、妆发造型、服装管理,逐一认全了团员,熟悉了他们适合什么造型、又擅长表演什么内容;我们学会了把平均每场容纳 25 人、50 套鞋服配饰、无数餐品小食的休息室变成休息站——团员们笑言像极了 F1 ,一有赛车进入休整区,就被一大群人围着换轮胎、加油——这确保了每个人能在“转场”时以快速、准确的造型和状态出发。难点被发现并处理,在优秀的综艺舞台上历练过一轮的我们,积攒了一些细碎的经验。“能否开演唱会”这个大问题的答案依然在空中飘,可我们慢慢成长。

总有人说“相信未来”是一句空泛的口号,但当曾经相信的未来真正出现在眼前,我们心里很清楚地知道要做的只有一件事:调整好姿态,迎接明天。

(未完待续)

原标题:《《炙热的我们》后记 之一:一个民间音乐团体的“偶像”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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