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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西县洛木村发生怪案：22头村集体牛去哪儿了？

2020-10-27 21:05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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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上任的瓦曲觉乡党委书记加瓦伍卡眼中，扶贫资金的使用一定要慎重再慎重，这一切都因为去年的一场深刻教训。2019年5月，在凉山州越西县瓦曲觉乡的洛木村，发生了一桩离奇的案件，村支书报案，村集体经济养的22头牛一夜之间凭空消失了。而随着案件的深入调查，办案人员却发现，这22头牛竟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离奇：22头村集体牛“飞”了

2019年5月29日一早，越西县申果乡派出所接到洛木村村支书沙马乃曲报警：村里集体经济养殖的22头牛被盗了！

这22头牛，价值近20万元，不仅数额巨大，而且涉及扶贫资金，越西县公安局对此高度重视，立即成立了以普雄分局副局长任组长的专案组，十几名成员迅速围绕案件展开调查。

2019年10月5日，越西县纪委办案人员在洛木村调查核实买牛情况

然而，紧急出警和调监控搜查后却都没有发现牛的踪迹，这么大一群牛，还能飞了不成？专案组在进一步向相关人员核实情况时，发现了猫腻。

反转：真被盗还是假报案？

被取证询问的对象有7个人，分别是洛木村原村支书沙马乃曲、原村主任沙马古哈、原会计兼文书牛巴马里、三个村民小组原组长以及“放牛娃”沙马阿为。在被取证的过程中，办案人员罗木支等人却发现，他们的说法不一，且前后矛盾。

罗木支告诉记者，村支书说不清楚哪头牛长什么样子，也分不清是谁家的；第一次报案称丢了22头牛，第二次询问时，所有人却又统一口径称丢了12头牛；甚至“放牛娃”随后都被发现是假的。

2019年10月5日，越西县纪委办案人员在洛木村调查核实买牛情况

专案组分析后决定，立马调转办案方向，先核实牛有没有丢，并重新梳理集体经济是否落实到位。经过对资金、账目的梳理核算，专案组发现，涉案金额已达50万元，且该村为发展集体经济买牛的原始凭证与报销做账的数目之间存在较大缺口，而缺口资金正好能用这22头“失踪”的牛补上。经过第三次询问，自知无可抵赖，嫌疑人终于彻底交代：是几人联合做了假账，报了假案。

严惩！纪委监委+公安机关联合办案

2019年7月10日，越西县公安局普雄分局以谎报警情、提供虚假证言为由对沙马乃曲等8人进行了为期10天的行政拘留。由于涉嫌违纪，管辖权不在公安机关，案件在接下来被移交到县纪委监委。

2019年10月5日，越西县纪委办案人员在洛木村调查核实买牛情况

彼时，省纪委监委正部署开展脱贫攻坚纪律作风保障年活动，凉山州纪委监委正在全州组织开展对扶贫领域腐败和作风问题进行专项治理。为此，当地纪委监委对此案件高度重视，7月17日，时值火把节的前三天，越西县纪委监委立即成立专案组，及时对被拘留的8人进行问询调查，初核后，于8月29日正式立案调查。最终，顺利查清案件起因和经过，并在公安机关行政处罚的基础上进一步做出处理：沙马乃曲、沙马古哈、牛巴马里被开除党籍，并免除三人村干部职务。

至此，一场自导自演的“丢牛”大戏，在纪委监委和公安机关合力出击下，终于落下帷幕。

洛木村旧貌（艾永斌摄）

破案：脱贫资金使用背后的猫腻

这么多人一起演这场戏，究竟是为了什么？他们又想从中获得什么？从越西县纪委监委第三纪检监察室主任马小平的口中，我们获知了真相。

原来，为了扶持贫困地区产业发展，凉山州对每个贫困村都提供了一定数额的产业扶持基金，洛木村作为越西县三大极度贫困村之一，获得了50万元资金支持。哪知，原村主任沙马古哈却带头打起了这笔钱的歪脑筋。

2018年1月27日洛木村召集贫困户分牛现场（艾永斌摄）

在2017—2018两年之间，他伙同村支书等人，以打借条的形式动用产业资金购入44头牛，花费21.45万元，却想办法开具了49.86万元的票据，意图套取全部产业扶持基金。除去买牛的费用、贫困户应发放的补助金和养牛的费用，一伙人妄图把剩下的9.9万元私自“借用来搞产业”。为了掩人耳目，他们甚至从群众手中借来30头牛，对外宣称集体购买了74头牛，并在村里举行了声势浩大的“分牛仪式”，却不想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剩余的25万元资金还未拨付，这个“计划”就已全盘暴露。

2018年1月27日洛木村召集贫困户分牛现场（艾永斌摄）

保持高压态势

斩断伸向扶贫领域的黑手

“这个案件情节严重、影响恶劣”，瓦曲觉乡党委书记加瓦伍卡告诉记者，发现问题之后，2019年，瓦曲觉乡将6个村共64万元产业资金重新整合，投入了越西县农文旅投公司，采取保底分红的方式发展集体经济。同时，创新引入了第三方代理记账模式，通过健全机制、完善制度、规范管理等方式解决产业扶持基金管理不规范问题，保障资金安全运行。

公安和纪委办案人员向记者讲述案件经过

“这个案件暴露出的短板就是，管理者以信任代替了监督”，马小平讲道，县纪委监委将切实抓好查办案件的“后半篇文章”，推动建章立制、规范管理，同步抓好警示教育，切实维护群众利益。

一个看似荒谬的案件，暴露出来的却是扶贫领域背后的腐败问题。今年是全面打赢脱贫攻坚战的收官之年，四川省纪委监委深化开展“脱贫攻坚纪律作风保障年”活动，并向凉山州7个未摘帽贫困县派驻工作专班，驻县开展工作，其中，扶贫领域腐败问题正是聚焦的重点之一。

“州县两级要继续以高度的政治责任感和历史使命感，抓实抓细‘明目行动’，落实好‘三盯’‘三公开’要求，特别是盯紧扶贫项目和资金，让每一分钱都用在刀刃上。”今年9月，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省监委主任王雁飞在贫困县纪委书记座谈会上强调，凉山州开展的“明目行动”不仅要关注问题本身，也要查找背后的制度执行不到位、监管责任不落实问题。他指出：“高压态势一定不能放松，必须坚决斩断伸向扶贫领域的黑手。”

据了解，凉山州对州、县两级2016年以来的线索开展“回头看”，截至今年9月，全州已查处扶贫领域问题358件555人，处分201人、组织处理357人、移送司法机关7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