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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辉|罗马寻访汉籍指南

北京外国语大学国际中国文化研究院副研究员  谢辉
2023-10-14 10:55
来源:澎湃新闻
上海书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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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欧洲有汉籍收藏的城市中,意大利首都罗马无疑是最负盛名者之一。得益于自大航海时代以来与中国的密切接触,罗马收藏汉籍的总量较多,质量也较佳,且多为著名汉学家旧藏。治中国传统文献之学者,如有机会到访罗马,除到古迹景点观光之外,前往相关汉籍收藏机构探访一番,不失为别有风味之经历。然罗马收藏汉籍的图书馆众多,开放时间与入馆要求各不相同。贸然前往,或有吃闭门羹之虞。笔者2014年曾因《梵蒂冈图书馆藏明清中西文化交流史文献丛刊》编纂工作需要,在罗马居住数月。今年7月,又趁暑假之机到罗马访书一月,造访了四家图书馆。

罗马

一、梵蒂冈图书馆(Biblioteca Apostolica Vaticana)

梵蒂冈本身即是位于罗马的国中之国,凡到该馆访书者,必须先到罗马。该馆拥有早在十六世纪即进入欧洲的一批汉籍,法国著名汉学家傅圣泽(Jean-François Foucquet,1665-1741)旧藏的一半以上也存于此地,在欧洲汉籍收藏机构中影响巨大。

凡游罗马者,圣彼得广场为必到之景点。由广场北行,过一拱门,不远处有一铁栅门,门前设交通灯,名为“圣安娜门”(Porta Sant'Anna),此门内即为通往梵蒂冈图书馆之道路。门内尚有三道关卡,临近门口者,为著名的“瑞士卫队”把守,衣着华丽,亦为一景。初次到馆者,需携带专家推荐信(外文)及护照,在第二个关卡处登记,换取临时通行证。进入图书馆后办理阅览证,下次来馆,凭阅览证即可通行无阻。即便再次到访的时间在数年之后,仍可凭证直接进入图书馆,到办证处重新激活即可。

梵蒂冈图书馆

由圣安娜门入内直行至尽头,为一个大庭院,意大利语名“Cortile del Belvedere”,意为风景优美的院子,或译为“丽城庭院”。进入庭院后,右侧有二门,一为图书馆,一为档案馆。进入图书馆后左转,为办证处,可用英文与工作人员交流。在办证处仍需提交推荐信等材料,并用英文填写申请表格,现场拍照,制作阅览证。申请表格需填的内容不少,但大都比较简单,无非姓名、护照号、国籍、单位、职称、在罗马的住址、推荐人等。办证处每次只能允许一人进入,如果前面有人正在办理手续,可在门口的椅子上坐等片刻。办理阅览证时,工作人员还会口头告知一些注意事项,并交付一本图书馆规章手册,相关制度与信息(如WIFI密码)等,大都能在其中找到。办证完毕后,先到图书馆入口处,请工作人员手动刷阅览证以登记入馆(出馆亦需如此办理),而后到办证处旁边存包,刷阅览证可开柜门。阅览室不允许带食物、水、书籍和包进入,大部分情况下,读者都只携带电脑与移动硬盘等必须之物。笔者曾不止一次见到前来看书的各国教授,在进入阅览室前,先在存包处喝完满满一瓶矿泉水。因开始阅览书籍之后,可能几个小时内即无暇饮食。

存包后再到图书馆入口处,刷证通过闸机,向前直行即为电梯。电梯极狭窄,仅可容三四人。由电梯直达三楼,为写本阅览室,来此者多为申请阅览拉丁文等西文文献,但中文古籍阅览亦在此处。阅览室前方为图书出纳台,仍需在此处请馆员刷证、分配座位号并签到。按号入座后,即可在阅览室中的电脑上刷证,凭借索书号自行预约所需书籍。大部分中文古籍的索书号,都可以在伯希和编、高田时雄校订补编的《梵蒂冈图书馆所藏汉籍目录》中查到,今已有郭可所译中文译本,十分方便。经实测,该目录中大多数典籍都能顺利借出,仅有少量贵重文献不能提供阅览。但需注意预约时所用索书号的格式,与此目录中不尽相同。如目录中著录的某一批中文文献,其编号格式均为“Borgia Cinese”加数字,预约时只输入“Borg.cin”即可。具体格式可咨询馆员。每次可预约三个书号的书籍,每天预约最多不超过五个书号。需要注意的是,此处所谓“一个书号”,并不等于一部书或一册书。如编号Borg.cin.1-2者为《古文渊鉴》,一部书分装二函,编为两个号。如想将此书从头到尾翻阅一遍,就需要占用两个预约号码的额度。但编号为Barb.or.132者,一函中装有五册书,每册都为独立的一种,则预约此一个号码,实际可看五种书。如果某书一天看不完,可请馆员代存,第二天继续阅览。凡一函中装有多册之书,只能看完一册后再换另一册。阅览文献时仅能使用铅笔,且禁止对文献自行拍照。这些规定,与国家图书馆善本阅览室大致相同。但在复制费用上,梵蒂冈图书馆要高出很多,部分文献甚至高达每拍一百欧元,且大都不允许复制全书。好在该馆一部分藏品已经数字化上网,另有二百余种典籍已辑入《梵蒂冈图书馆藏明清中西文化交流史文献丛刊》第一至三辑,在国内影印出版。建议计划到访该馆者,先检索利用相关的数字资源和出版物,较借阅原书方便很多。另有一些细碎的规定,如查行款或核对文献时,不能以手指触字,需垫一纸板。具体的制度,每桌上均有一块提示牌,述之甚详,馆员也会随时提示。

梵蒂冈图书馆写本阅览室周一至周四均全天开放,仅周五开放半天。如想在该馆看一整天书,午餐是必须解决的问题。但如到馆外用餐,需要办理离馆再入馆手续,且往返路途较远,因此大部分读者都会选择在馆内的咖啡厅午餐。由写本阅览室出门,循楼梯下半层楼,直行为卫生间,旁有一玻璃门通向馆外庭院,庭院中间有雕像一座,雕像后的建筑即是咖啡厅所在。其门在侧面,较为隐秘,楼梯十分狭窄,仅容一人。咖啡厅面积也很小,仅有小圆桌二三个。所供应的都是简餐,如面包夹奶酪火腿、沙拉、水果杯,饮品有咖啡、果汁、矿泉水等。虽不丰富,但足以果腹。且价格不贵,一般每人四五欧元即可应付一顿。需格外注意的是,此咖啡厅不能刷卡,需随身携带现金。

除常规的节假日外,梵蒂冈图书馆每年7月至9月,还有一个较长的假期,期间闭馆,不接待读者。此段时间欲到访该馆者,须留意查阅其具体的闭馆日期。

二、耶稣会档案馆(Archivum Romanum Societatis Iesu)

耶稣会档案馆藏汉籍的数量,据陈纶绪(Albert Chan)《罗马耶稣会档案处汉和图书文献目录提要》(Chinese Books and Documents in the Jesuit Archives in Rome, A Descriptive Catalogue Japonica-Sinica I-IV)之著录,大约在四五百部左右。虽与梵蒂冈图书馆多达两千部的藏量不能相比,但在罗马收藏汉籍的各个机构中仍名列前茅。其藏品中颇有值得一看者,如明代后期来华的意大利人罗明坚(Michele Ruggieri,1543-1607)用中文所写的诗歌手稿,以及带有意大利人潘国光(Frarcuis Brancati,1607-1671)西文批注和钤印的《四书集注》。2002年出版的《耶稣会罗马档案馆明清天主教文献》,影印收录了该馆收藏的九十多部汉籍,近年来该馆也陆续数字化了一些藏品。但到目前为止,至少三分之二的汉籍,仍需到馆阅览。

耶稣会档案馆

此前读者欲阅览耶稣会档案馆藏品,可以直接前往。大约在疫情之后,该馆开始实行预约制度,每日限十个入馆名额。读者需先给馆方发送邮件,预定阅览时间。因申请阅览者众多,有时一两个月都无名额。确定要前往者,宜尽早预约。预约后如临时有事不能来,也可告知馆方取消预约,以便及时将名额让给他人。首次申请阅览者,还需提交研究计划,如之前曾经来过,一般只需简要说明上次到馆的时间和本次前来的目的即可。

馆方邮件回复预约成功后,读者即可按时到馆阅览。其地即在圣彼得广场前所谓协和大道(Via della Conciliazione)南面的一条小巷中,离广场不过几步之遥,抬头可见圣彼得教堂圆顶。但游客稀少,与广场相比颇为冷清,触目之处多是污秽,流浪汉且时时出没,然亦不为害。档案馆入口无明确标识,仅在一常年闭锁的大门旁的门铃处,有一纸条注明去档案馆需按哪个门铃。按铃之后,馆员有时会通过对讲设备对来访者作简单询问,随即远程开门。入门后循楼梯而上,仍有一门需按铃请馆员开锁。再由此门而入,历经一狭长楼梯,至自助存包处。此处有储物柜若干,可将书包等物存于其中。由此再上楼,才到档案馆。

在某一预约周期内,读者第一次到馆,仍需要提交护照和介绍信(外文),但要求相对宽松。如介绍信既可由专家签署,也可由所在学校的院系开具,且可直接从邮箱发送电子版。笔者有一次忘记携带护照,馆方也表示将护照照片发去即可。该馆无阅览证,只需在入口处填写一份申请阅览表格,内容除基本信息外,还包括研究目的和阅览文献类型,可泛泛填写。如研究目的填写“个人研究”(Personal research),文献类型填写“中文古籍”(Chinese old books),也都能通过。

文献借阅方面,读者需在耶稣会档案馆入口处,自取借书单并手动填写,由馆员代取相关书籍。填写的内容包括姓名、日期,书号和书名,书号可在前述陈纶绪《提要》中检得,耶稣会档案馆阅览室中即有此书。馆员每日上午十点、十一点半与下午一点各取一次书,每次每人限借三个号。如果预计第二天来馆较晚,可在第一天下午离开之前,预填一张借书单,避免错过取书时间。笔者本次到罗马时,在该馆阅览一周,借阅十余种书,全部能顺利借出。但需要注意的是,部分已数字化的馆藏文献,一般即不再提供原件,仅可在阅览室的电脑上查阅电子版。故填写借书单时,需先核实该书的数字化情况。阅览文献时,如一函书中所含册数较少,馆员可将全函一次性交给读者;即便册数较多,每次也可给二册。对于只需看某书版本,而并非逐字阅读者而言,此项政策即十分友好。

与梵蒂冈图书馆类似,该馆也不允许对文献自行拍照。如需复制文献,可向馆员咨询,并现场填写表格。复制费用不等,已数字化者,每张图片仅收费一欧元,未数字化或需重拍高清图者较贵,但总体而言,收费尚属合理。提交复制表格后,馆方需要一段时间审批并计算具体金额,而后可到馆用现金支付费用,也可银行转账。但馆方提供的是机构账户,转账需到银行办理,且可能产生较高的国际汇款手续费,仍以付现金较为合算。

耶稣会档案馆每年夏天同样有闭馆期,但大都较梵蒂冈图书馆略短一些。其常规开放时间为周一至周五的上午九点至下午四点,到馆看书者,中午同样有用餐问题。该馆地处旅游区,临近的协和大道上有多家餐厅,但大都面向游客,味道平平。值得推荐的是该馆附近一间名为“Wine Bar”的小餐馆,出馆门右行一两分钟,至路口处即到。此餐馆已营业多年,内部空间不大,仅有小餐桌数张,四壁橱柜摆满各种葡萄酒。2014年笔者初到罗马时,即曾每天中午在此用餐,至今已近十年,仍然生意兴旺。售卖的既有面包夹火腿等简餐,也有意大利风味菜肴。价格亦较为公道,如仅吃一顿简餐,同样只需四五欧元。

总体而言,耶稣会档案馆属于规模较小而专精的图书馆。因该馆的特色之一为收藏了大量与中国相关的中西文文献,故在汉学界享有盛誉,经常能在此遇到研究中西文化交流的学者。笔者今年到访该馆时,就遇到了比利时的高华士(Noël Golvers)教授。该馆的馆员水平也普遍较高,相当一部分人能讲较为流利的英语,甚至还有一人熟悉中文,听说俱佳,对中国学者而言十分便利。早在邮件预约阶段,馆方即会根据申请阅览者的研究目标,指定一名馆员协助查阅相关的馆藏文献,这种主动提供参考服务的做法,也是国内外大多数图书馆所未有者。尽管其有预约困难等不便处,但仍是很值得打卡的一处机构。

三、灵采学院图书馆(Biblioteca dell'Accademia Nazionale dei Lincei e Corsiniana)

灵采学院为意大利国家级研究院,其名又有音译为“林琴”,或意译为“山猫学院”“猞猁学社”等。邓玉函(Johann Schreck,1576-1630)、汤若望(Adam Schall,1591-1666)等一些曾到过中国的欧洲学者,都曾是该院成员。该图书馆的藏品中,包含一些比较重要的与中国相关的西文文献,如万济国(Francisco Varo,1627-1687)《华语官话语法》、叶尊孝(Basilio Brollo da Gemona,1648-1704)《汉字西译》等。但严格意义上的汉籍很少。1912年,意大利汉学家华嘉(Giovanni Vacca,1872-1953)曾编有《灵采学院图书馆藏中日文印本写本目录》(Catalogo delle Opere Giapponesi e Cinesi Manoscritte e Stampate Conservate nella Biblioteca della R. Accademia dei Lincei),其中著录汉籍仅约二十部。如只看此部分文献,不过三五天时间即能穷尽。

灵采学院图书馆

灵采学院图书馆位于台伯河西岸,如从圣彼得广场出发,可沿协和大道直行至圣天使堡附近的河畔,不必过桥,右转循河岸步行约二十分钟即至。图书馆一楼为一个大厅,大门敞开,并无门卫,可直接进入。由楼梯上至二楼,进一小厅,楼梯两侧及厅中多陈设石雕石棺等,颇可一看。厅中有两处机构。一为某小型博物馆,需购票参观,门票十余欧元,凭票还可参观罗马城内另外一家博物馆。另一处即是图书馆。阅览室宽敞高大,顶高可与国家图书馆古籍馆阅览室相比拟,满绘壁画,华彩耀目。身处其中,便觉心情舒畅,读书固当在此种场所为佳。

尽管作为意大利国家级科学机构,但灵采学院图书馆对来访者并未做出太过严格的限制。其建议读者到馆前需先邮件预约,但初次前来者,不预约似亦无妨。办理阅览手续时,只需提供护照并填表,不需介绍信等其他材料。填表完毕后,馆员会交给读者一张写有个人信息的卡片,此即相当于阅览证。借阅的方法,仍是查得书号后请馆员代取。但该馆无正式借书单,仅用一张白纸写下姓名和书号即可。中文文献的书号,可在前述华嘉目录中检得,阅览室中也有卡片目录的影印本,可供翻检。每日限借三个号,一个号同样未必对应一种书,如编号为44-A-1者,乃是一个做成西式精装书形状的书匣,内装十四册书,每册都是独立的一种。部分典籍已数字化,可在电脑上随意查阅电子版,但即便是已数字化者,也可申请阅览原件。笔者借阅的典籍中,有经折装小开本《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一种,即已有电子版可看,且原件破损较重。但馆员仍提供了原件,只叮嘱翻阅时要小心。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该馆允许对藏品进行拍摄,只需向馆员声明为个人研究使用,即可无限制地拍摄全书。如果需要质量较好的电子文件,也可以现场填表付费,请馆方代为制作。

与梵蒂冈图书馆和耶稣会档案馆类似,灵采学院图书馆每年夏天也有大约一个月左右的闭馆期。此闭馆期与公休日之外,该馆周一至周五均对外开放,其中周一、周五的闭馆时间为下午两点,其余三天为下午五点。馆员亲切热情,且大都能讲英语,沟通并无太大障碍。来馆的读者也多是专门的研究人员,笔者今年到访该馆时,就曾遇到一位此前在梵蒂冈档案馆工作的意大利老者。由图书馆出门右行不远,即是著名的特拉斯提弗列(Trastevere)区域,古迹遍布,餐馆商店鳞次栉比。图书馆背后为贾尼科洛山(Belvedere del Gianicolo),山顶有加里波第雕像与帕欧拉喷泉(Fontana dell'Acqua Paola),观景平台可看罗马全貌。看书之余,到以上各处参观一番,也是不错的选择。

四、卡萨纳特图书馆(Biblioteca Casanatense)

卡萨纳特图书馆始建于十八世纪初,已有三百多年的历史。原属道明会所有,后被收归国有,作为公共图书馆对外开放。其收藏汉籍的数量,比灵采学院略多,但据意大利学者梅欧金(Eugenio Menegon)《卡萨纳特图书馆(罗马)及其中国文献》(The Biolioteca Casanatense [Rome] and Its China Materials)的统计,也只有四五十种。如抓紧时间,一两个星期全部看完,并非不可能之事。

卡萨纳特图书馆

该馆位于罗马城内著名的科尔索大道(Via del Corso)附近,乘坐公交车到威尼斯广场一带,向北步行几分钟即到,最为便捷。如坐地铁到巴贝里尼(Barberini)站,则需走二十分钟。其入口在一条名为圣依纳爵路(Via di S. Ignazio)的僻静小巷中,较为隐秘。按照馆方的要求,读者来馆前,要先在网上预约座位,但初次到馆者不拘此限。入馆后先向一楼的门卫说明自己为初次前来,并接受安检,而后沿楼梯上至三楼,右转为办证处。此处通常有工作人员二人,皆能讲英语。读者并不需要提供介绍信等其他材料,仅出示护照并填写表格,即可办理入馆手续,并申请借阅包括中文古籍在内的各种书籍。填表完毕后,工作人员会交付一张纸条,写明预约到馆的网址,与个人的用户名和密码。下次前来时先行预约,一楼的门卫处每天都会有一张名单,开列本日已预约的读者姓名,到馆时向其告知自己为名单上的哪一人即可。除纸条外,工作人员还会交付钥匙和卡片各一。钥匙用于开关办证处内的存包柜,凡书包等物,都需存放在柜中。卡片则用于预约书籍。由办证处对面的门进入阅览室,外间为图书出纳柜台与读者座位,内间有电脑数台。在电脑旁的刷卡器上刷卡后,输入书号即可完成预约。具体的操作流程可请馆员加以指导,一般操作一次即可学会,并不复杂。中文古籍的书号,可在前述梅欧金目录中检得。每次可预约四个书号的书籍,看毕归还后可再借。结束阅览离馆时,需将钥匙和卡片交还给办证处人员。

该馆的环境原本十分优越,主厅四壁皆书墙,高达两三层楼,前有雕像,天花板有天顶画,俱极精美。2014年,《梵蒂冈图书馆藏明清中西文化交流史文献丛刊》第一辑出版座谈会在此地召开时,中外学者数十人聚于厅中,绰绰有余,尚有空间摆放展柜,以展出该馆珍贵藏品。但近期其内部正在修缮,相当一部分空间被临时封闭,即显局促。且每天的开放时间仅限上午十点至下午两点,笔者今年到访该馆时,中午常常无暇饮食。但相比这些不便处,该馆的一些优点更值得注意。一方面,其对读者的限制较少。经实测,馆藏中文古籍全部可借,且读者只需要在电脑上自行申请,即可拍摄相关典籍的书影。如需阅览之书较多,也可与馆方商量,一次性取出一批书籍,存放在出纳台,陆续预约取阅。该馆夏季也有闭馆期,但为时较短,今年仅十天,对于从国外前来的读者,也比较容易安排时间。另一方面,该馆藏汉籍虽然数量不多,但有几种值得一看。如有明末刻小开本《石渠阁精订天涯不问》残本一部,目前仅知台湾地球存一全本,法国国家图书馆存另一残本。更重要的是,在该馆所藏大量与中国相关的西文文献中,也夹杂有不少中文材料,如笔者即曾经眼一件保存颇佳的康熙间刻印的“红票”。此类材料应还有不少,值得进一步发掘。

卡萨纳特图书馆所在之处,为罗马最热门的旅游区之一。与其一街之隔者,即是耶稣会罗马学院旧址与圣依纳爵堂,堂内天顶画极可一看。向东不远即到许愿池,向西可到万神殿,均仅有数百米距离。较远的纳沃纳广场、西班牙广场、人民广场等处,也都步行可到。下午两点结束阅览后,尚有很宽裕的时间,可逐一打卡各个景点。

结语

罗马收藏汉籍的图书馆,实际远不止以上四家。如公共图书馆中,位于火车站附近的罗马国立中央图书馆(Biblioteca nazionale centrale di Roma),收藏汉籍的数量不少于梵蒂冈图书馆,乃意大利藏汉籍的另一重要机构。其较好的藏品包括清代彩绘本《本草品汇精要》,一套较为完整的内聚珍本《武英殿聚珍版丛书》,以及铜活字本《古今图书集成》的残本。笔者2014年在罗马时,曾多次到访该馆。当时尚需手动填写借书单,请馆员代为取书。

罗马国立中央图书馆

本次罗马之行,因时间紧张,未能前往。仅从友人处得知,目前要申请阅览该馆藏中文古籍,需提供介绍信,凭书号在电脑上自助预约。该馆的写本阅览室中,存有一套中文古籍的卡片,已经数字化上网,可从中检得书号。读者可自行对借阅的古籍拍摄照片,并无限制,也无预约到馆的要求。总体而言,还是比较方便。大学图书馆中,罗马大学东方学院图书馆(Biblioteca di Studi Orientali)和乌尔班大学图书馆(Biblioteca della Pontificia Università Urbaniana)都有一些汉籍收藏,位于乌尔班大学内的传信部档案馆(Archivio Storico de Propaganda Fide)所藏早期中文材料的目录,最近也已由杜鼎克(Adrian Dudink)等学者整理出版。笔者本次到罗马时适逢暑假闭馆,故未能前往探访。此外,罗马还有一些机构有极少量的汉籍收藏,如离卡萨纳特图书馆不远的安吉莉卡图书馆(Biblioteca Angelica)藏有一部明嘉靖新贤堂刻本《续资治通鉴节要》,同在此区域的罗马国家档案馆(Archivio di Stato di Roma)则藏有黎玉范《圣教孝亲解》的抄本。此类汉籍藏量不多,且不甚为人所知的机构,在罗马可能还有一些,有待陆续探访。

笔者完全不懂意大利语,英语亦不佳,但在罗马的访书过程,并未遇到太多困难,大部分情况下,都能顺利看到需要的书籍。这一方面固然是由于得到了中意友人和图书馆员的无私帮助,但另一方面似也能在一定程度上说明,海外访书未必有想象的那么困难。研究中国古代典籍者,外语方面普遍存在短板,然而不必因此而惮于远行。当然,出行前需做的功课也必不可少。海外收藏汉籍的图书馆数量众多,此前有机会到访者,如能各据所知,自抒己见,积少成多,最终编成一部域外藏汉籍图书馆指南手册,将为学界提供极大便利。

    责任编辑:杨小舟
    图片编辑:张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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