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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片场去,从矿区、电子烟、TVB和甜宠剧开始

2020-11-18 12:20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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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FIRST创投会 FIRST青年电影展

6月,导演们第一次来组委会陈述影片,在廊间聊天

几乎是一夕之间,命运分歧。初出茅庐的导演,他们当中的少数人能在刻苦的剧本写作后,拼得一个在公众前亮相、被行业发现的机会。

借此,他们砸破墙上的裂缝,撑开更广阔的世界,制造出自己的片场。

在这篇关于创投导演的文章里,你会看到,迫切、焦灼、摇摆、孤注一掷,和每个在职场打拼的人相似,想做导演的人也躲不过内心的动荡。

他们曾在矿区搞水文,因卖电子烟名噪一时,在动画业沉浮30余年,在甜宠剧里做编剧。

然后,他们带着剧本现身。

西风:不怕死的猪

“我每天都要上台,工作台,不是这样的舞台。埋头伏案画了那么多年,创作的剧本、画稿一直丢在抽屉里。我真是第一次出来讲自己的创作。来了才知道,为人生第一部作品铆足劲的导演,都和我孩子一般大了。”

说完这句话,西风哽咽了。西风是个动画导演,今年56岁。年轻一代的导演那样生猛,明晃晃地提醒他时差的存在。

妻子画的西风

光头、圆框墨镜、有点年纪,不苟言笑的话,会露出经典的“黑社会”脸,笑起来满脸褶子,和蔼热情。搞电影的人风格各异,但总很容易认出西风。

今年6月,西风从深圳前往北京“亮相”,带着他的第一部动画长片《不怕死的猪》:第一次公开陈述,怕紧张忘词,他在酒店里一直背演讲稿;第一次拍时尚杂志,他在行李箱里放了一双不常穿的皮鞋。

他也没想到,自己一个见惯场面的中年人,竟然会对上台陈述犯怵。看着台下的评委和导演,握话筒的手止不住抖,ppt只翻了前几页,准备好的内容也没说完。因为他情绪失控了。

西风在第一次陈述时眼中有泪

他微微侧过身,用手背擦眼角,断断续续地说《不怕死的猪》对他的意义。还有时间,岁数不等人。

任谁都看得出,中年焦虑,席卷而来。

这句话他说了几次,“我不想像梵高一样,死了才被人发现,我想活着的时候就被挖掘出来。”

在场有相似危机感的,不止西风一个人。《肾内野史》的导演郝大鹏在他之后上台,更直接地说出了内心的焦灼:“我不可能不焦虑,年纪越大,选择越少,害怕拼一拼的机会流失殆尽。”

祖峰坐在台下听,他说了许多宽慰和鼓励的话:“到我们这个年纪,多少会遇到危机。成功或失败是世俗定义的,不能以此来判断是否志得意满。在这个危机之外,有没有其他的情感,足以打动别人?”

的确是这样,中年意味着扎实的人生阅历,以及更成熟和审慎的判断力。西风的剧本之下,扎根动画行业30余年的力量蓄势待发。

1986年,在中央工艺美术学院学习结束的西风想当画家,就带着脸盆和铺盖到深圳找工作,但多次碰壁,准备打道回府时,有人推荐他到一个画画的工厂试试。那是香港翡翠台在深圳的动画公司,“虽然小时候很喜欢日本的《阿童木》《森林大帝》,捷克的《鼹鼠的故事》,美国的《米老鼠和唐老鸭》,但我当时的理想是当画家,对动画的认知和全国人民一样,动画就是给低幼孩子看的,很不屑。”

刚入动画行时,日本老师告诉他成为一个动画设计师,需要十年。除了参与少量的创作外,主要是做美国、日本的动画代工,画很多张貌似一样的画,后期再用巨大的摄影机,一张一张连在一起拍摄。动画的各个工序他做了个遍,他越来越喜欢。西风说:“对于动画,我是先结婚后恋爱。”

1997年,他独立出来开自己的动画公司。当时他看到贾平凹纪念父亲的一篇文章,里面有一段父子卖猪。贾平凹免费授权给他拍,他做了颠覆性改编,拍出了动画短片《卖猪》,由此开始个人动画作品的创作。

从《卖猪》开始,西风就在打磨他独有的风格。《卖猪》和《不怕死的猪》,都发生在黄土高坡。西风在甘肃的西峰镇出生,在窑洞里长大,过了很多年后,他再不停地折返这片黄土高原腹地。

西风和妻子张敏方,她是影片的美术指导

做田野,被他视为独树一帜画风的根基。他总在强调自己的画风,对创造独属于中国文化的画风意欲满满,认定每一个创作者,都应该有发现新风格的朴素愿望。

“你不要一上来就抄日本,抄美国,把表面揉一揉。画风应该来自生活的体验,而不是别的国家的土壤。”

《不怕死的猪》的独特之处还在于,虽然主角是儿童,但它并非传统套路的合家欢动画片,它更关心成年人。他搭建的角色会更复杂,人性的善恶更模糊,坏人不那么容易被感化。音乐也想做得更前卫,重金属风格。

但审美是共通的,“要很讲究,我关心每个阶层的审美。”

神奇的是,第一轮看剧本,有同事没看到西风的个人简介,以为出自一个年纪很小的导演,很多剧本有小孩说大人话的雕琢痕迹,但西风的台词就是小孩说小孩话。

事实也是如此,即使自己的孩子都长大了,西风也从不担心自己失去童心。第一次和西风说话,就能感受到他不服输和叛逆的心性。尽管他在言谈中会流露出长辈的威严,但多数时候,他是直率和执拗的,从不掩饰自己的紧张和胆怯,坐在董润年边上听剧本建议,眼里闪烁着光。

他觉得每个年代的孩子,内心是差不多的。他从自己的童年生活里找素材,写那个时候的他自己。

“我妈成分不好,我爸做军工的,还要保密身份。我小时候都不知道有个爸爸。一来节日和运动,我就得到唱戏的舞台下,看我妈被批斗。现在的孩子,恐怕无法理解那个时代。但我想以自己的童年记忆和感悟去写。”

他想用动画来表达永恒的话题,相信现在的人也可以感受到。何况,弱者怎么样在残酷的世界里生存和反抗,这应当是每个时代都会有的命题。

“我不想讲怪力乱神、人鬼打架的神话故事,也不想拍科幻未来感的。就是想做大家不敢做的当代叙事,画有真实欲望的人,还有猪。”

按照西风的计划,影片的制作周期有三年,将由一个国际化运作的成熟团队完成。也就是说,最快的话,我们能在2023年的影院里看到这则恶童和猪的故事。

张鹏:通缉犯可能经过此地

读张鹏的剧本,略一用力,便能挤出字词里的“饥饿感”。

张鹏记得小时候,特别怕发大水,洪水一来,田里没粮可收,还有200斤公粮要交,到了年底父母就得四处借钱。在下一季稻子收成之前,全家就靠吃山芋和玉米度日。

还有锅巴。课间看同学们从裤兜里掏出什么,就能分辨他们打哪儿来的。鱼皮花生和小饼干是城里孩子,锅巴就是村里孩子。物质匮乏年代的生活细节,在《通缉犯可能经过此地》里俯拾即是。

张鹏拍的家乡

发生故事的“此地”,位于80年代末的苏鲁边界,徐州的一个小县城。张鹏就在这里长大,直到上大学。张鹏喜欢观察徐州的老百姓,他们有矛盾的性格。在儒家文化的辐射圈里,尊师重教。又是多省通衢,见多识广,不那么安分。80年代常有潜逃的嫌疑犯来徐州,投奔本地势力,做打手,隐藏身份。

不同于别处,在张鹏的记忆里,爸爸妈妈吓唬他,不会说“警察叔叔要来抓你了”,而是“通缉犯要来了。”

多年后,在带孩子的间隙,张鹏坐在楼下的台阶上,支起膝盖架着笔记本电脑写剧本。大学毕业后,张鹏到广东的矿区工作,一直定居深圳。他想,疫情肆虐下,此时此刻,在北方的家乡是不是也一样寂静。这部从37岁开始写的长片剧本,就开始于童年时那句“通缉犯要来了”。

以前在矿区

1983年,国家颁布了第一张悬赏通缉令:抓捕东北二王。张鹏就想从这个犯罪故事展开,讲那个时代的普通人。和大多数创作者相似,他很快找到了思绪的发端,但从什么样的角度切入,用谁的视角叙述,长时间悬而未决。

一开始,张鹏想从大王二王的角度讲通缉犯怎么逃窜,走犯罪警匪片的路子。但太多的事实未经披露,审查方面的阻力想必很大,光靠虚构,很难精彩。后来他想到,可以把两个通缉犯作为背景,而把视线焦点转移到徐州农村的家庭上,让这两个风格迥异的部分随着剧情碰撞和呼应。如此一来,既避免了在类型技巧上的露怯,又让具体的感情落在真实的情境里。

张鹏在陈述

接下来的写作变得异常顺畅,第一稿剧本写了五万字,太长,制片人建议他删改。改着改着反而有更多的要写。制片人大呼崩溃,拉着他硬是改到三万字,投到创投。

当初他也没料到,写剧本会激活新的记忆,流淌出人和事的细节,就这样边写边加,到后来,“写着写着就像小说了,很难忍住不继续写下去。”

张鹏想起初中同学的悲情故事,一个小混混,去过少林寺,后来去上海当保镖。有一天,小混混砸死老板,抢了200万跑回老家,还没来得及花钱,就在睡梦里被警察包围了,只当了两三天的百万富翁。

不出预料,许多投资人对影片的类型元素感兴趣,但也担心他能否把观众带回过去。物质匮乏年代的人和事,即便就发生在并不遥远的30年前,但对于年轻的观众来说,一个陌生乡村的饥饿感、恐惧感能代入自身吗?

张鹏倒不太担心,“那个时候我们害怕挨饿和疾病,但现在的人不是没有恐惧感的。吃饱的人,会担心战争、房价,这一年则是疫情。

我们还是会害怕。”

邵艺辉:爱情神话

刚收到《爱情神话》的剧本,组委会有人问,这作者的名字有点耳熟啊。

立刻有人接话:“就是北电卖电子烟的那位。”

邵艺辉在陈述

2019年底,邵艺辉,也就是微博上的红拂夜奔不复还,发了一篇文章,说自己北电毕业4年,拒绝了很多网剧剧本,长篇小说无法出版,又遇上影视寒冬,决定卖电子烟维持生计。

原话是:“人要活下去,还不能像狗一样活,只能开动大脑,放低身段,别再装逼,经人介绍开始在朋友圈贩卖电子烟。”还配一张货量充足童叟无欺的照片。

就是这张

这篇瞬间点燃朋友圈的《北京电影学院毕业的人在干什么》,和其后回应网友质疑的《北京电影学院应该以我为荣》,言辞里透露了邵艺辉的状态。

在正大光明做电子烟大亨,也在正大光明搞创作。

在西宁,她听到王传君喊《爱情神话》,拿奖了,一脱外套,露出剪裁合体的长裙,脚步轻快地上台。领了奖下台,外套刚披上,又有人在台上喊她的名字。下一个奖还是她的。《爱情神话》在创投的横空出世,说明正如她所言:她还在写,而且是那种爱惜羽毛、坚持自己的写法。

和费里尼的《爱情神话》有关系,也没什么关系,邵艺辉的《爱情神话》讲一个地道的上海老克勒爱情故事。如果细读过剧本,就知道台词像是从生活里自然生长出来的,沪语运用得炉火纯青,写上海真实的市井生活,能闻到弄堂里传出的油烟味,画面感强烈得让人心动。无怪乎马伊琍和齐溪都以为邵艺辉是上海人,其实她是山西人。

市面上不缺在上海拍摄的电影,但去景观化的上海市井生活电影仍然少见,更缺直面中年人欲望和性格的爱情电影。尤其是中年女性,困在母职和年纪里,欲望压抑更甚。多少人会关心自己母亲和奶奶的情感生理需求?而一个年轻的导演,选择讲中年人的爱情神话,还要留出给不同年龄观看者的情感空间,要如何不浮于表面地编织故事?

她从现实生活里汲取素材,放弃了套路化的转折点和工具性的人物,想保留人物的延续感:“观众看的时候,会知道他们在故事发生之前,也是这样生活的。看完结尾,也相信他们还会这样生活下去。”

“在逼仄的楼宇间搭晾衣杆,晒裤衩胸罩背心,我不会避开这些市民生活,会坦然面对生活中不那么高级的东西。”

上台前她脱掉了高跟鞋

邵艺辉说起话来明朗,言谈里流露出对爱情的洒脱和享受,她喜欢爱人,喜欢写爱意。从北电毕业后,她和当时的男友一起在上海住了6年,在法租界,待家里写小说,也写剧本,邻居朋友里有很多老爷叔,就和他们聊天。她说自己有点讨好型人格,希望周身的人感到快乐。但她又相对抽离,会冷静地观察人和人的关系,即使是亲密的人,“观察ta也不会掺杂感情的滤镜,就是人本身。”

对创作者来说,这意味着,她既投入又疏离于与别人的关系,能进入不同人的视角看问题,天然能捕捉到更丰盈的细节。

“我会观察我爸处理感情的方式。在女儿面前威严的父亲,虽然会消解七情六欲。但我会观察和打探他实际的生活。我爸有一套说法,我挺受启发,他觉得一个单身男性,不应该拒绝女人,那会伤害女人。”

在女性问题上,敏锐的觉知也从未缺席。她到创投现场,立刻观察到,女导演和男导演干的活是一样的,但女性要兼顾形象,每天早起,衣着妆容得体地到场。男导演就不用怎么打扮,有穿拖鞋大裤衩来的。有的男导演自恃有才,也全无打扮的自觉。

在微博和公众号,她对女性的境遇不乏直接的发声。她看到有男导演在朋友圈调侃:女的不要做导演,都老成这样了。直接在下面留言:很多男导演又老又丑,而且丑的男导演更多,为什么不对他们评头论足?

不过,她立刻又反思起来:“我想成为导演,的确很在意自己的形象,如果我是一个男的,我可能就不在意。是从小到大社会给我施加的影响,还是我的女性身份天生具有的?”

创投会之后,她移居北京,稳健地推进项目,投资和制作团队逐步确定,写了新文章,叫《我利用了上海》,说自己把上海的故事写进剧本,然后“暂时退出中国尖端电子烟市场。同时告别的,还有生活了6年的上海。”明年,《爱情神话》就将在上海开机,甚至比邵艺辉原计划的开机时间还要早。

挥别电子烟大亨,她准备好跳入新的身份了。

张紫微:如果某一家有丧亡事故

张紫微让别人喊她小张。和她聊天,总感觉到澄明和松弛。在西宁,她去酒会就是“打卡签到领证书”,然后早早回酒店和男朋友待着。她会用小红书勘景,喜欢看东亚和中欧的短视频,存不同风格的冷僻歌,没有给自己的创作附着太多压力和意欲。

小张发来的勘景图

小张自称“甜宠专家”,她平时做网剧编剧,也拍广告,作品有《你好,旧时光》。她会选能代入感情的,不那么drama的,较为符合真实世界规律的网剧来写。“即便是甜宠,也要构建一个完整的甜宠世界,只是得拗成大白话。不过我写自己的电影,肯定会用另一种语言风格。”

最近小张在写一个女大学生减肥的甜宠剧,聊到这里她打开b站,分享了一个蹦迪减肥操视频到群里。

“我这半年就跳这个,疫情让大家都不开心,我跳这个的时候可快乐了。”

隔离在家的日子,她写出了《如果某一家有丧亡事故》的剧本。5个月后的公开陈述上,钟伟罕见地不吝赞美:“我读了两遍剧本,非常喜欢。你是本能地写作,还是有一个清楚的分析?”

张紫微:“本能的。想到什么就写出来。”

钟伟:“剧本里有很多灵的东西,看起来零散,但在四幕里都有嫁接。如果是本能的,你太好了。”

小张在陈述

7个月后,《如果某一家有丧亡事故》拿到创投首奖的那个晚上,小张站在王传君、蔡尚君、段奕宏、马伊琍、文牧野、易烊千玺、井柏然中间,背后是影片的海报,她说:“我快乐了。”

小张是新疆人,剧本讲的是一个关于“还子”的故事。哈萨克族人,会把自己的第一个孩子送给自己的父母,当作父母的亲生子女养育长大,爷爷奶奶变成爸爸妈妈,这就叫还子。
小张发完勘景图,说要发美女图片过来,这是小张本人

不过,这个习俗正在逐渐流失。小张发现很多哈萨克族00后,没听说过还子,只记得小时候,会跟爷爷奶奶生活一段时间,会被人叫是“奶奶家的孩子”。每一个时代,传统被割掉一点,直到消逝。

写这样一个少见的仪式,小张有意隐去了景观化的表现形式,“不会让大家动不动就围着篝火唱歌”,也不想对准城乡矛盾,和现代性对传统的侵入。她觉得自然流逝的东西,就自然地面对。

“即便还子的习俗消失了,但感情不会变,可能以别的形式出现,不是要讲什么东西消失了,而是什么东西存在着。”

还子的故事对多数人很遥远,但少年成长中会遇到的微妙情感,家庭成员的关系,和爱意、精神力、信念有关的故事,本质仍然在关心人类共同的母题。她想写共通的部分。

这让人想起写哈萨克牧民生活的李娟:“所有人的文字都在制造距离,所有的文字都在强调他们与众不同。而我,更感动于他们与世人相同的那部分,那些相同的快乐,相同的忧虑和相同的希望。”

小张也想这么做。

每一次创投会和实验室开启征案,都会收到大量的剧本。一年又一年,很多人仍然在继续写作,等待机会,一直投递,不曾放弃。

蔡尚君看完张紫微的剧本后说:“我看到了特别自觉的美学诉求和内在生命感,你要相信,你的影片,一定有属于它的观众。”

新一年的剧情片实验室和纪录片实验室征案已经开启,FIRST也想把这句话说给创作者听:你的创作,一定有属于它的观众。努力写吧!

采访 撰文:冰蟾

感谢志愿者君超和朝白对本文的帮助。

文中导演供图以外的图片,为FIRST志愿者拍摄。

原标题:《到片场去,从矿区、电子烟、TVB和甜宠剧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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