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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委会电话被标成“骚扰电话”，申请恢复“跑断腿”，恶意标注该谁买单？

2020-12-15 12:27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原创陈颖婷陈友敏上海法治报

随着智能手机的普及，信息泄露的现象增多，骚扰电话、诈骗电话成为了痛点。于是，电话号码标记软件应运而生。看到标注为骚扰电话、诈骗电话的来电，许多市民就会对此退避三舍。

然而，原本服务民众的便民电话标记，竟然被误标记或恶意标记，甚至有公安举报热线被标记成“诈骗电话”，普通人的电话更是重灾区。

近日，浦东一居委会工作人员在对辖区居民进行人口普查，事先打电话联系时却屡屡吃了闭门羹。原来，居委会的3个电话都被标注为某公司，居民以为遇上了诈骗电话，屡屡拒接。而为了给自己的电话正名，居委会干部“跑断了腿”。

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电话被随意备注的现象十分普遍。而一旦被错误标记后，想要取消却并不容易。

居委电话成为“企业号”

近日，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正在如火如荼进行中，而居委会则承担了居民人口普查摸底的基础工作。面对时间紧、任务重的情况，居委会的人口普查员每天都在加班加点地工作。然而，浦东新区佳华居委会的工作人员在进行人口普查时，却吃了不少“闭门羹”。

居委会工作人员告诉记者，人口普查开始后，为了方便居民，顺应居民们的作息时间，普查员会事先电话联系居民，确定上门普查时间。可是，居委会电话拨打出去，有不少居民一听普查员报上“佳华居委会”身份就挂了电话，甚至不给普查员说话的机会。

“后来，有居民告诉我们，有骗子冒充居委会打电话给他们。”居委干部说，“我们一细问，才知道有一家物资公司一直给居民打电话，并自称是居委会要做人口普查。”

居委会这才意识到自己屡屡吃“闭门羹”可能就与这家物资公司有关。于是，居委干部尝试用居委会座机给自己的手机拨打电话。“苹果手机只显示电话号码，而华为手机在显示电话号码之外，还显示该号码为正凯物资总公司所属。居民对于这个自称居委会的企业电话自然满心怀疑，当作了诈骗电话。”居委会工作人员气愤地说。

经过反复试验，工作人员发现从居委会三门座机打出的电话都存在这个情况，于是向电信公司投诉。电信公司表示，座机电信线路正常，至于号码显示的标记则不在公司的工作范围内。

居委会只好又找到了手机生产商华为公司。客服表示，华为智能手机具有号码识别功能，但号码标记的信息则是第三方平台操作的，比如，该居委会遇到的情况是由腾讯公司标注的，华为公司无法修改。

而登录到腾讯的申诉平台。居委会工作人员发现仅仅其中一个电话号码，就已经被360手机卫士、腾讯手机管家、泰迪熊移动、搜狗号码通、阿里钱盾等6个平台标注为“正凯物资总公司”“大王椰木业”等。

让居委会工作人员感到气愤的是，尽管自己的电话号码被莫名其妙进行了标注，但要取消却并不容易，需要居委会提供营业执照、账单凭证等信息来“自证清白”。可是即使提交了各种证件，居委会还是折腾了1周才最终将标注改成了居委会的名字。

尽管这场标注风波已经过去，但居委会的工作人员依旧有些担忧。“直到现在我们也不知道是谁把我们的电话标注了，第三方对于这种情况能否有约束，如果以后再碰上别人恶意标注，我们又该怎么发现？”工作人员认为，第三方无所约束地对合规注册的单位电话进行标注，对单位正常工作造成影响，是一种网络信息霸凌。

电话标注为何“野豁豁”

其实不仅仅是座机号码，记者从百度贴吧看到，有不少网友也反映自己的手机莫名其妙就被标注为快递、推销或其他乱七八糟的名字，甚至被标注为诈骗电话。网友们表示，这种标注都是人为的，有些甚至带有恶意，但网络服务提供商也不会去审核标注的真实性，给受害者的工作和生活造成了不小的困扰。

据了解，为了防范电信诈骗和骚扰电话，近年来百度、360等手机安全软件都推出了电话号码标记功能，其初衷是为了方便用户识别来电，但也引发了一系列恶意标注的现象。

不少手机安全软件都具有“骚扰电话拦截”功能，而定义识别“骚扰电话”的方式有时却显得简单粗暴。有的靠垃圾电话数据库，有的靠用户投诉加黑名单，有的靠所谓智能识别“模糊判断”。据悉目前至少有 30多款手机软件可以提供电话标记服务。部分软件公司因为数据不完整或者变更，很可能会出现“误伤”。

有的标记平台，仅依据个位数的用户对某号码进行标记，平台就对号码打上“疑似骚扰”的标记，一旦有一家标记平台对某电话进行标记，其他标记平台也可能参考该标记，平台之间也会对被标记号码与其他平台信息进行比对。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情况：电话号码此前被使用备注过，注销后，该号码又被运营商出售。但标记软件平台和电信运营商数据并没有打通，所以依然对其标记为原来的备注信息。

而这些号码一旦被标注，号码拥有者本身并无法第一时间知道，往往会对生活造成极大的困扰。另外还有部分网站或企业通过花钱取消标记等手段，对恶意标记进行处理。

谁该为恶意标注买单？

德衡律师集团高级联席合伙人于小强律师告诉记者：“对于电话恶意标注，错误的标记可能会对他人人格以及社会评价产生不利影响，可能涉嫌侵犯他人的人格权益，如公民的名誉权、隐私权等。”

那么恶意标注应当由谁负责？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网络安全法》“网络产品、服务具有收集用户信息功能的，其提供者应当向用户明示并取得同意”的规定，以及《中华人民共和国侵权责任法》“网络用户、网络服务提供者利用网络侵害他人民事权益的，应当承担侵权责任”的规定，对于乱标注用户电话号码的行为，软件的运营者没有尽到审核义务，应当承担侵权责任。

此外，运营商还应当及时作出补救措施，弥补恶意标注给正常电话号码使用者造成的不便。于小强律师提到：“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网络安全法》第二十二条，网络产品、服务的提供者发现其网络产品、服务存在安全缺陷、漏洞等风险时，提供服务的运营商有义务采取补救措施。因此，运营商应当及时受理和解决用户的申诉，如不及时采取补救措施，导致用户产生不必要的损失，运营商对此负有相应的赔偿责任。”

“如存在违法违规经营或者为恶意标注开辟路径等行为，运营商亦可能产生非法经营罪、帮助信息网络犯罪活动罪等刑事责任。”于小强律师强调。

因此，一旦发现号码被恶意标注，可以先和运营商联系申诉，若解决不成，可以通过收集证据，向公安机关、市场监督管理部门和消费者协会等单位依法进行举报，亦可针对运营商的违法违规行为向法院提起民事诉讼，通过法律途径维护自身权益。

市场监管部门等相关部门更应该履行好监管责任，将公共服务单位的办公电话加以“锁定”，禁止他人随意更改标注。涉及到刑事责任的，公安机关应立案侦查，进行整治。

平台方面也应当承担审核把关的责任。“恶意标注轻而易举，想要申请取消却是难之又难，受害者为此承担了本不应该承担的压力。因此，事前的审核应当优于事后的申诉。提供标记服务的平台必须承担起主动核实的责任，或是为用户随意标注行为设限，或是对恶意标注的‘惯犯’进行约束，以此确保标注行为真实可靠，让标注回归本真。” 上海正策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律师陈宏伟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