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能限制我们的人生吗？

原创 Hannah Critchlow 神经现实

很多人都相信，我们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然而，我们的行为在多大程度上被基因所影响？新的研究正在一点点揭开谜底。

如今，我们能够破译每个人的遗传密码。这串由32亿个DNA“字母”组成的独特序列，绘制出了每个人大脑和身体的蓝图。

这串序列揭示，人类有不少行为都根植于强大的生物学基础——也就是说，我们可能会更容易形成某种特定的性格特点。研究显示，基因不仅会影响我们的身高、眼睛颜色和体重，还会预设我们有多容易患心理疾病，有多大可能会长寿、有多聪明、又或者是否更容易冲动行事。这些特质都或多或少被写进了我们的基因里——有时是上千个基因协作的结果。

- Kgaogelo Mphela -

当我们在子宫里的时候，这些基因大多指示着我们的脑神经回路该如何搭建，以及它们如何运作。如今，人们可以在婴儿出生前20周就观察到他们脑部发育的过程。一些基因会引起孤独症谱系障碍和注意力缺陷多动症，而这些基因与胎儿脑部有着紧密的联系，其相应脑内的神经回路会发生改变。甚至，有些在出生后几十年都不一定出现的疾病，如躁郁症、重度抑郁症和精神分裂症，也都受到基因的影响。

我们愈发要正视这种可能性：更复杂的行为可能也以相似的方式被写进我们的脑子。这些行为包括我们相信什么宗教、我们如何形成自己的政治观念，甚至是我们如何建立自己的交友圈。

- Alyssa Cates -

先天条件与后天培养：

两者密不可分

除了被写进基因之外，我们的人生经历还能以其它方式一代代传下去。

“表观遗传学”（Epigenetics）是一个较为新兴的科学领域，它揭示了先天条件和后天培养是密不可分的。表观遗传学所关注的并不是基因本身的变化，而是生活经历给基因加上的“标签”——这些标签会改变我们基因的表达方式。

一项2014年的研究探讨了老鼠的表观遗传变异。老鼠喜欢樱桃的香味，所以当它们闻到这股味道的时候，它们脑内的“愉悦区”（pleasure zone）就会被点亮，促使它们四处奔跑寻找食物。研究者决定将这个香味与轻微的电击结合起来。很快，老鼠就学会了静静等待。

该研究发现，这个新的记忆被传递给了后代。这些老鼠的孙辈，虽然自己没有被电击过，却会对樱桃感到恐惧。它们祖父的精子DNA改变了形状，从而在基因里留下了这段经历的蓝图。

这属于仍在进行的研究和前沿科学。所以，这些机制是否适用于人类，仍是个疑问。但初步的研究成果显示，严重的创伤性事件会通过表观遗传变异影响到后代。

一项研究显示，美国内战战俘的后代在四十几岁之前的死亡率比常人高出11%。另一项小型研究发现，犹太大屠杀的幸存者及其后代携带着一些表观遗传变异，这些变异所在的基因与他们的皮质醇水平有关（皮质醇是一种参与应激反应的激素）。这很复杂，但研究结果表明他们的后代总体皮质醇水平较高，因此更容易患焦虑症。

自由意志，

我们有机会拥有吗？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与生俱来的大脑、父母给我们的DNA和来自祖辈的记忆已经决定好了我们的人生。

幸好，还有改变的机会。当我们学习的时候，神经元之间会建立新的连接。当我们练习新技能、复习新知识时，这些神经连接就会增强，所学的内容就会被巩固于记忆中。如果这个记忆经常被访问，它就会变成大脑电信号的默认通路——也就是说，习得的行为成为了习惯。

以骑自行车为例。我们并不是一出生就会骑自行车，但经过反复试错和几次小摔，我们就能学会骑车。

我们的知觉和方向感也基于类似的原理。当我们在自己的生活环境中活动、唤起自己对周围空间的感知时，我们都在建立和加强神经连接。

你多半不会发现爱因斯坦的脸是面具的反面，而不是正面，因为我们的大脑倾向于识别我们周围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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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Royal Institution

但这里有个问题：有时，过去的教训会让我们无法看清真相。看看上面这个视频——我们都倾向于识别我们周围的面孔。画面中的阴影暗示了这是一个面具的反面，但是识别面孔的偏好会让我们忽视这些提示，而是依赖于大脑中试验过的路径，生成了另一张脸的图像。

这个错觉反映出，改变我们的想法有多么困难。我们的自我认同和对世界的预期都基于过去的经验。要打破我们思维模式，可能会花费太多脑力。

精妙的机器

正如我去年发表的新书《命运的科学》（The Science of Fate）中所探讨的，这项研究触及了关于生命最大的谜团之一：我们每个人做选择的能力。

对我来说，将自己看作一台精妙的机器是个很美的想法。来自世界的信息经过每个人独特大脑的处理，输出的就是我们的行为。

- Denis Freitas -

然而，很多人可能并不想放弃“我是一个自由人”的信念。“生物决定论”（Biological determinism）认为，人类的行为是完全先天固有的，这个想法确实让人感到不安。看看人类历史上那些骇人听闻的行为——一想到做出这些事的人也无力阻止自己，就令人发指，因为这让“历史可能会重演”的恐慌萦绕于心。

也许，我们可以换个思路，认为自己并不受到基因的限制。要是我们承认这些生理基础影响着我们的个性，我们或许就能更好地团结大家的力量、利用集体的智慧，让世界变得更美好。

作者：Hannah Critchlow | 封面：Gianluca Fallone

译者：Mollie | 审校：殷尚墨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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