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新片展笔记之七：是日本电影式微，还是选片人眼光不行？

这次日本新片展最后看的是两部风格迥异的片子，《北斋》和《我是大哥大》。前者是日本江户时代浮世绘画师葛饰北斋的传记片，后者是一部无厘头恶搞的闹剧电影。两者都不是我的菜，所以看完提不起兴致，直到今天才想起来写几句评论，不喜勿喷。

传记电影并不好拍，而画家的传记电影尤其难拍。作为美国《生活》杂志评出的千禧年影响世界的100人中唯一一位日本人，葛饰北斋对日本和世界的影响力毋容置疑。仅凭他对德加、马奈、梵高、高更等著名画家的影响，他的地位就令人肃然起敬。但是，如何通过影像展现出他的内心世界，展现出他的画风形成过程，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

影片《北斋》用4个章节平铺直叙地来展现葛饰北斋从青年到老年的艺术人生，是最大的败笔。中间又没有完整的故事情节来串联，缺少节奏和高潮。尤其是影片没有处理好青年北斋与老年北斋故事的融合。

青年北斋到妓院作画是编导刻意渲染的一个环节，既有可看性，又突出了浮世绘的世俗特色，更为德川幕府政权的打压留下了伏笔。但我却看不到妓院作画对北斋本人内心的影响，也没有看到这种影响体现在画面上、作品上。画家的传记片之所以难拍，主要就是因为很难把画家艺术风格形成过程外化为银幕影像。

第三章突然跳到北斋老年，虽然还是围绕浮世绘画师与幕府政权的冲突来展开，但已经转向描写北斋名作《神奈川冲浪里》和《富岳三十六景》的创作过程上来，与前两个章节成为互不相连的两个故事。我们很难看到这两个故事的关联性，这是电影作品的大忌。那天看《北斋》是下午一点钟的场次，正好是午休的时间点。因为情节的缺失，节奏的缓慢，我竟然几度迷糊了过去。

看完《北斋》，接着看的是风格截然相反的《我是大哥大》。这是一部漫改电影，改编自日本漫画家西森博之1988年开始连载的同名漫画。1992年播出漫改电视动画片。2018年播出漫改电视剧。今年7月，这部由电视剧原班人马拍摄的漫改电影在日本上映。

从节奏缓慢、平铺直叙的《北斋》到戏谑、恶搞的《我是大哥大》，自然是精神一振。但是看着看着，我想起了另一部曾经非常有名的日本电影，2007年三池崇史导演的《热血高校》。同样改编自漫画，同样的校园帮派，同样的嗜血打斗，同样的搞怪爆笑，似乎十几年来日本的高中就是一个黑帮世界，没有人在好好读书一样。

遭遇火灾的北根坏高中的学生全体转到软叶高中，于是软叶高中以三桥贵志和伊藤真司为首的帮派遭遇到以柳锐次和大岳重弘为首的北根坏高中帮派的挑战。血雨腥风中，有趣、中二的故事展开了。与13年前的《热血高校》不同的是，《我是大哥大》没有那么血腥，而更多无厘头笑料。影院里几乎笑声不断，看来年轻人很喜欢这类电影。

不过，我却不以为然。第一，这类风格化的漫改电影脱离现实太远，给人的感觉太做作、矫情。不管在日本还是在世界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可能有这样的高中和这样稀奇古怪的人物。第二，这类风格化漫改电影延续十几年，并没有新的内容，只是在简单重复。第三，除了好笑之外，实在找不出这部电影还有什么值得看的地方。于是，我有点怀疑日本电影的艺术品味了。

曾几何时，日本电影有过高光时刻，黑泽明，小津安二郎，今村昌平，山田洋次，三船敏郎，高仓健，吉永小百合，山口百惠，等等等等，令我们趋之若鹜。如今，除了是枝裕和，日本电影似乎拿不出一部令人拍案叫绝的作品，与韩国电影的蒸蒸日上形成鲜明的对比。且不说其他，就看今年一头一尾两个日本新片展，我总共看了9部片子，能称得上优秀的只有《默片解说员》《不存在于记忆中》两部，其余均是平平。这究竟是日本电影式微了呢，还是主办方选片人的眼光有问题？

最后顺带说一句，可惜了14岁就凭借《无人知晓》成为戛纳国际电影节影帝的柳乐优弥，在《北斋》和《我是大哥大》里都有演出，但已经毫无影帝风采了。不看演员表，我几乎都认不出来。看来有没有一个好导演，对于演员来说，实在太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