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视角 | 李秀蛟：俄罗斯大规模抗议集会的原因及影响（2021年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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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语国别和区域研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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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龙江大学俄罗斯语言文学与文化研究中心副研究员

1月23日，俄罗斯国内多地爆发了反政府的游行抗议集会。在莫斯科、远东和西伯利亚地区等地的80余个城市，俄罗斯大批民众通过社交网络的号召聚集在一起，要求当局立即释放前几日被拘押的著名反对派人士纳瓦尔内。据俄罗斯联邦内务部莫斯科总局的消息，莫斯科市中心未经批准的游行大约有4000人参加，而实际的集会规模可能更大一些。俄罗斯多地爆发反政府游行集会的背后原因及其后续影响值得我们关注。

一、直接导火索：民众抗议当局逮捕反对派

俄罗斯爆发此轮反政府游行集会的直接导火索是，反对派人士阿列克谢·纳瓦尔内于1月18日从德国柏林返回莫斯科后旋即在机场被捕。从1月19日起，纳瓦尔尼被关押在莫斯科著名的“水手静地”监狱。此前，纳瓦尔内因疑似“诺维乔克”神经毒剂中毒被送往德国治疗，俄罗斯反对派和西方国家指责俄罗斯当局指使特工对纳瓦尔内下毒。纳瓦尔内的支持者最近几天在网上呼吁1月23日举行支持纳瓦利内的游行，要求俄当局立即释放纳瓦尔内。此次集会活动并未获得俄罗斯当局的许可。

抗议示威活动在俄罗斯全国各地区表现出前所未有的积极性。在社交网络的宣传鼓动之下，1月23日，在莫斯科、圣彼得堡、远东的哈巴罗夫斯克和符拉迪沃斯托克，以及西伯利亚地区的伊尔库茨克、乌兰乌德、赤塔、克拉斯诺亚尔斯克、新西伯利亚，托木斯克、鄂木斯克、叶卡捷琳堡、彼尔姆和车里雅宾斯克等80余个城市，同时爆发了反政府的游行抗议集会。俄罗斯冬季的严寒并没有阻止大批民众出门参与这次抗议集会活动，一些地区的抗议者还与强力部门人员发生冲突并遭到逮捕。

抗议民众多为反对派人士纳瓦尔尼的支持者，以年轻大学生居多，甚至还有未成年的中小学生。俄罗斯执法部门警告称，参加集会的很多人是听从了社交网络中的挑拨离间者的号召。莫斯科普希金广场非法集会的示威者还向警察投掷雪团和饮料瓶，并高声辱骂警察，遭到警方的驱散和拘捕。

与此同时，在俄罗斯国外也爆发了支持纳瓦尔内的集会。大批抗议人士聚集在俄罗斯驻柏林、巴黎、伦敦、罗马、维也纳、布拉格、巴塞罗那以及特拉维夫等地的大使馆和其他外交机构，与俄罗斯国内的反政府游行集会遥相呼应。在柏林举行的大规模集会特别出人意料，至少有3000人参加。据说这是该市历史上最大的俄语集会活动之一，同时有许多德国人参加了集会。在俄罗斯国外的抗议活动没有遭到当地警察的暴力干预。

二、部分民众宣泄疫情之下的不满情绪而反对派寻求西方的支持

此次集会活动除了表达对反对派人士纳瓦尔内的支持，要求立即释放纳瓦尔内，很多抗议示威者还要求俄罗斯要进行反腐败和社会变革。虽然此次抗议集会活动在俄罗斯当局的意料之中，但是，在全国各地如此多的地区同时爆发大规模抗议活动，仍然令俄罗斯当局始料未及。

新冠疫情和民生问题给俄罗斯国内政治稳定带来巨大压力。在新冠疫情蔓延的情况下，俄罗斯多地底层民众生活困难，包括食品药品在内的物价飞涨，很多人因隔离制度失业。这一时期俄罗斯社会内部积压了不少负面情绪，需要宣泄的途径和出口。特别是远东地区抗议民众的热情和积极性，仍然与此前俄罗斯当局逮捕哈巴罗夫斯克州州长谢尔盖·富尔加尔有关。因此，俄罗斯爆发的此轮遍布全国各地的抗议集会活动，虽然是在支持纳瓦尔内的统一旗帜下号召起来的，但是具体而言，各有不同的诉求。

俄罗斯国内反对派希望引起美国西方的注意和支持。美国白宫发生政权更替，这成为一种契机。民主党人拜登上台执政是一针催化剂，俄罗斯及后苏联空间的反对派活动将变得活跃起来。美国未来在支持该地区民主和人权问题上将变得更加积极。目前，俄罗斯国内出现成功的颜色革命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因内外部因素的叠加，国内政治社会局势可能出现紧张加剧仍然值得警惕。

三、俄罗斯当局采取的应对措施

此次集会活动并未获得俄罗斯当局的批准。考虑到俄罗斯目前的新冠疫情依然严峻，为防止感染情况的进一步恶化，俄各地政府并未批准这次的游行活动，此次抗议集会被视为非法。

俄罗斯政府多次警告称，这种活动是挑衅和威胁社会秩序的行为，将立即予以取缔。俄罗斯内务部一再警告公民不要参加未经批准的活动。俄罗斯总检察院要求封杀互联网上号召人们上街参加集会的呼吁，要求对发布这种呼吁的网站实施限制，认为这种信息本身就是违法的。俄罗斯政府特别关注中小学生参加集会的问题，请求他们的家长不要让孩子参加1月23日的活动，否则将对引诱和鼓励未成年人参与未经许可的集会活动行为加以严厉惩罚。克里姆林宫还指出，对于大学生来说，高校领导对于他们参与这种活动可能给予不同的评价。这些措施未来恐将影响这些参与非法集会活动的大学生的毕业和就业前景。

俄罗斯执法机构对此次集会活动采取了强力措施。在监控此次集会的过程中，俄全国各地的警方逮捕了不同数量的示威者。据悉俄罗斯全国各地共有3千多人在此次抗议集会行动中被强力部门拘捕，其中有300多名未成年人。反对派人士纳瓦尔内的的妻子尤利娅也在莫斯科的抗议活动中被拘捕。

俄罗斯当局将对在社交网络上煽动和组织此次非法集会活动的人员提起刑事诉讼。1月23日俄罗斯各地非法集会活动的组织者和参与者将承担相应的责任。俄罗斯侦查委员会对在抗议活动中针对执法人员的暴力行为进行了调查，并对犯罪者的行为进行法律评估。不出意外，这些违法者将受到俄罗斯法律的审判。

另外，此次全国性的抗议集会活动可能造成俄罗斯新冠疫情感染的进一步加剧。莫斯科卫生部门提醒：在普希金广场的未经授权的集会活动当中，有19人感染COVID-19。这些人违反了检疫条例和强制性的自我隔离制度。由于大规模的抗议集会活动，新冠疫情感染的传播速度将进一步加快。俄罗斯当局面临新冠疫情更加严峻的形势，将不得不采取更加严厉的防控措施。

四、俄罗斯与美国西方关系不可避免将进一步恶化

毫无疑问，去年的“纳瓦尔内中毒案”已经恶化了俄罗斯与美国、欧盟之间本就不睦的关系，而近日纳瓦尔内回国被捕更令俄罗斯与美国西方关系雪上加霜。俄罗斯与美西方关系将不可避免地进一步恶化。

美国对俄罗斯反政府示威活动煽风点火，引发俄罗斯强烈不满。1月22日，美国驻俄罗斯大使馆就发布消息，提前公布1月23日俄罗斯各大城市举行示威活动集会的时间、地点和路线，呼吁在俄境内的美国公民远离集会地点。随后，美国国务院发言人奈德·普赖斯严厉谴责俄罗斯执法机构对集会抗议活动参与者使用武力。与特朗普大为不同，新上台执政的民主党总统拜登将会积极关注与俄罗斯在意识形态、价值观、人权等问题上的斗争。围绕“纳瓦尔内案”的进展，俄美关系将不可避免进一步恶化，不排除刚上台的拜登政府近日内有可能对俄罗斯实施新的制裁。

欧盟与俄罗斯的关系也因“纳瓦尔内案”严重受阻，导致俄罗斯在欧洲方向上的外交回旋空间缩小。未来，欧盟与美国拜登政府协调对俄罗斯实施制裁和遏制的政策，将是大概率事件。包括德国在内的欧盟国家对俄罗斯十分失望，对俄罗斯启动了相应制裁措施，甚至要主动放弃与俄罗斯能源合作的“北溪-2”天然气项目。1月21日，欧盟议会通过一项决议，呼吁欧盟阻止与俄罗斯合作的“北溪-2”天然气项目，以回应俄罗斯反对派人士纳瓦尔内被捕一事，还要求对俄罗斯进一步加强制裁措施。虽然欧盟议会通过的决议仅具有宣言性质，并没有强制的执行力，但其他欧盟机构还是会审慎考虑欧盟议会的意见，俄罗斯与欧盟的关系无疑将受到负面影响。

俄罗斯坚决反对美国西方干涉其内政。俄罗斯外交部称，美国大使馆的行为被视为严重干涉俄罗斯内部事务的行为，煽动激进分子的企图将对俄美两国关系产生负面影响。俄外交部已紧急召见美国外交官，要求美方给出解释。俄罗斯方面甚至有理由怀疑，美国是煽动此次反对俄罗斯当局活动的幕后主使。这势必加剧了俄美之间的不信任，俄罗斯对拜登政府的对俄政策持更加怀疑的立场，愈发警惕美国未来在俄罗斯及其周边大搞颜色革命的企图。俄罗斯与美国西方很有可能因为此次俄罗斯国内大规模抗议活动掀起新一轮的外交争吵。

原标题：《专家视角 | 李秀蛟：俄罗斯大规模抗议集会的原因及影响（2021年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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