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心似玉》：好好搞事业，何必非甜宠不可

钟汉良、谭松韵领衔主演的《锦心似玉》，改编自网络小说家吱吱载于起点女生网的《庶女攻略》。十余年前，网文里刮起了种田文、宅斗文的浪潮，铺天盖地都是某个现代女性阴差阳错穿越回古代，成了王爷家的福晋、权贵大户人家的嫡女庶女，或者是平凡农家的致富少女。《庶女攻略》可以说是开庶女宅斗文的风气之先，其在起点女生网红极一时，之后同类型写作甚多。

《锦心似玉》海报

宅斗，其实就是微型版的宫斗。宫斗是各路小主在后宫里为了皇帝而斗，宅斗是妻妾、嫡庶在大宅里斗。斗来斗去都是为了男人，父权社会里女性只是男性的附庸，女性拥有的一切需要男性特权阶层的命名和给予。无论宫斗还是宅斗，本质都是悲剧性的。

宅斗文兴起，女性读者并不是想从中学得什么“争宠”的经验——毕竟当代社会，男人没什么好值得她们去斗的；女性只不过是将她们在社会里遭遇的种种不公平现象，投射到古代深宅大院地位低下的庶女身上，经由庶女在男权社会的一路逆袭，获得某种情感代偿。

因此，无论是《庶女攻略》中的罗十一娘，还是《知否》里的明兰，她们都是当代女性的自我投射，女主的设定都是现代女性穿越到古代，且不同于以往的穿越宅斗题材，女主对爱情并无幻想，也不追求万众瞩目、万千宠爱，而是力求过好自己的日子。

十一娘（谭松韵 饰）

从小说《庶女攻略》到电视剧《锦心似玉》，宅斗的部分虽有所删减调整，但也予以保留。

罗家嫡女罗元娘（颖儿 饰）嫁给永平侯大将军徐令宜（钟汉良 饰）为妻，并生下一子。几年后，罗元娘得了重疾，药石无医。为了避免丈夫续娶一个有身份的妻子继而妨碍自己的儿子将来继承侯府，她要在自己的众姊妹里挑选一人，作为继室人选，在自己死后嫁入徐家成为主母。

徐令宜（钟汉良 饰）

十一娘（谭松韵 饰）成了“候选人”。她是罗家庶女，不受罗家重视，常年被放养在外。待十一娘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时，罗大太太一声召回，母女二人不得不启程回罗府。

罗元娘不仅要“考察”自己的姊妹，还要除去威胁她主母地位最有力的候选人乔莲房（何泓姗 饰）。乔莲房深得徐老太太喜欢，家世不俗，嫡女出身，且她一直对徐令宜有情。罗元娘设计让徐令宜撞见正换衣裳的乔莲房，毁掉乔莲房的名声，乔莲房只能嫁给徐令宜为妾。

乔莲房（何泓姗 饰）

这边厢罗元娘斗乔莲房，罗府里罗二娘（孙佳奇 饰）为了能够嫁给徐令宜，也设计陷害十一娘。好在她及时勘破罗二娘的阴谋。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十一娘也不得不嫁给徐令宜。

进入徐府，又是一个新的战场。徐令宜共有三个妾室，除了乔莲房外，还有文姨娘（刘芸 饰）、秦姨娘（李晟 饰），各有性情，各有算计，十一娘在徐府的日子没那么太平。同时，她还有一个最主要的任务，生母意外遇害，恐与徐家女眷有关，她必须调查清楚。

文姨娘（刘芸 饰）

秦姨娘（李晟 饰）

虽然原著党对剧情的改编有诸多不满，但如果仅从宅斗的冲突性、戏剧性来看，《锦心似玉》是可以当做爽剧看看的。尤其是如今市面上宫斗、宅斗的新剧很少，《锦心似玉》保留一定篇幅的宅斗，适合观众看看热闹。

不过，《锦心似玉》的宅斗水平并不高，也输《知否》一截。譬如当前的剧情里，何泓姗饰演的乔莲房是最关键的恶毒女配。但她也是荧屏上最憋屈的恶毒女配之一了。她对徐令宜全心全意，奈何徐令宜总是拒她于千里之外；她殚精竭虑地使坏，可小人得志的时间很短，因为十一娘总是轻轻松松地扳回一局。

乔莲房做什么都被徐令宜嫌弃

一边是十一娘主角光环很重（徐令宜对她是“莫名我就喜欢你”），另一边反派刻画得颇为脸谱化，只差把“坏”字写在脸上，她们的坏点子也像是小学生过家家。因此，《锦心似玉》虽有打怪升级的爽感，但缺乏智识的乐趣，观众千万不能较真，一较真剧情就都是逻辑bug。有的情节凸显礼法严格，有的又是各种乱来。

十一娘主角光环太重了

除了宅斗不太高明外，《锦心似玉》另一个争议性的部分，是编剧浓墨重彩增加的甜宠线。

《庶女攻略》里，十一娘专心致志搞事业，“把老公当老板”是她的生存哲学。她从出身低微的继室成为侯府最有权势的女人，一路走来也是孤独心酸。虽然小说里徐令宜也“爱”她，但三妻四妾大男子主义的爱，不是那么好嗑的。而且小说中是从互相尊重、欣赏逐渐发展出相濡以沫的感情。

《锦心似玉》由于请来钟汉良饰演徐令宜，钟汉良是一番，他的戏份必然增多，原本的大女主小说只能改成男女一同成长的剧集。《锦心似玉》除了宅斗戏外，还有朝堂戏，主要呈现徐令宜如何为了黎民百姓反对“海禁”。朝堂戏份并不多，徐令宜的主要功能还是与十一娘谈恋爱。

各种先婚后爱的桥段轮番上演，什么眼神对视，不小心摔怀里，有点酸又有点甜的相互了解过程……

俩人的互动就是各种甜

徐令宜对十一娘的单箭头很明显，他总能一眼瞧出他的三个妾室的“小九九”，觉得她们俗不可耐。只有在十一娘这里，他才像情窦初开的少年，会置气会惦念会做出种种浪漫举动。

问题是，《锦心似玉》的甜宠风与男主角的人设并不是那么相契合。我们当然不是以现代人的要求去苛求徐令宜，但编剧也的确要考虑到当代观众的感受：观众很难沉浸在一个有着几个妾室的男主角，一辈子只一心一爱一个女人的设定里。

就比如市面上很难找到一部宫斗剧，同时也是甜宠剧定位的。无论是《甄嬛传》还是《延禧攻略》，当女主角一心一意“搞事业”，爱情没那么重要，皇帝是否专一也就没那么重要——因为女人爱自己，胜过于爱一个薄情的男人。而《知否》里，顾廷烨年少时虽有风流债，但浪子回头后，他一心一意向明兰。到了《锦心似玉》这里，一边徐令宜跟十一娘先婚后爱卿卿我我，另一边徐令宜的几个妾室独守空房也实在不幸，这就令人有点情感矛盾，嗑也不是，不嗑也不是。

《锦心似玉》要么就让十一娘踏踏实实搞事业，把宅斗水平提高一点，不必非得往甜宠路线靠；要么就像《赘婿》那样改成一夫一妻，变化一下宅斗的内容，让男女主角同一个起点先婚后爱：都好过现在的两头不讨好。

【上海文艺评论专项基金特约刊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