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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苦饭圈久矣

2021-03-12 14:26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原创蓝鲸财经蓝鲸财经记者工作平台

文 / YY

“天下苦饭圈久矣。”

在一例例追星事件演化为“社会事件”之后，“饭圈”这两个字似乎也由一个中性词开始有明显的“贬义”色彩。

但紧接着问题来了，追星的“底线”是什么？又该如何整顿？

饭圈乱象：借贷百万应援偶像，跨圈执法人肉网友

2018年是明星数据组疯狂内卷的一年，流量的门槛越来越高：粉丝数要过千万才称得上“红”，评论与转发要上亿才配做“顶流”。但事实上这些不断抬高的明星数据门槛背后不过是一场虚假的“刷量骗局”。

当时引发全网关注的源头是明星蔡徐坤当年发布的一条转发量过亿的微博，这个数字意味着每三个微博用户中就有一人转发了蔡徐坤的微博。事情的真相是“现象级转发”背后是一个名为“星援”的APP在“做手脚”，有偿通过机器短时间内刷高评论量、转发量、点赞量。

3月10日，这起事件的幕后黑手“星援APP”开发者一审判决结果产生：被告人获取违法所得人民币6253752.86元，被判犯提供侵入计算机信息系统程序罪，判处有期徒刑五年，并处罚金人民币十万元。

幕后黑手被绳之以法，而为荒唐的“刷量骗局”买单的还有粉丝。这600万也只是粉丝卷入“巨额资金事件”的冰山一角，如今饭圈的金钱游戏层层加码，集资事件已经成为埋在繁荣饭圈经济下的一颗巨大隐雷。

从2018年开始，每年春天都是各大视频平台的偶像选秀季，上百位少男少女等待粉丝打投助她/他圆梦。每一个梦想的实现名义上是依靠人气，事实是靠粉丝的财力，每一年上位圈粉丝团集资用于打投、应援的金额保守估计上百万。

而今年本该在出道夜前后才爆发的饭圈集资，从节目一开始就已经势头迅猛。饭圈集资榜单orange数据显示，截至2021年3月11日，《创造营2021》与《青春有你3》已各有5名选手集资金额超百万。

饭圈群体中有很大规模的青少年，巨额的集资battle背后很有可能是一个个消费借贷的陷阱。据全国人大代表陈海仪介绍，她在网络消费借贷案中，发现了在校学生互联网金融借贷案大部分是因粉丝应援等追星行为产生的，涉及直播打赏的案件94%以上都是18岁以下的未成年人，“金额少则几万元，多则上百万元。”“在涉及追星经济利益的乱象中，我们可以紧紧抓住青少年尤其是未成年人不具备民事行为能力这一点，对明星、经纪公司和平台不当引导或者不当营销行为给予相应的规管。”陈海仪表示。

比刷量造假、巨额集资更加容易冲破的底线是舆论。

在凡事追求破圈的今天，明星粉丝也在主动为自己的偶像拓展“知名度的边界”，他们不再满足于“圈地自萌”，排除一切“异己”，肆意入侵别人的社交与生活。比如近日，近日网络上有博主发布文章称，试卷和教辅上“夹带私货”出现大量流量明星，涉及语文、英语、政治等多个学科。

教育专家熊丙奇认为，目前看来，大家对于流量明星进入试卷与教辅是比较敏感的。“老师们在出题的时候不要‘夹带私货’，这是一个基本和常识。”熊丙奇指出。他认为，如果出于合理的需要，命题提到流量明星无可厚非。比如“如何看待有些老师组织学生应援某流量明星”的问题，出现人名也很正常。但如果与试题毫无关系却硬要加进去，由此起到自己应援明星的目的，那么需要考虑一下是否存在问题。

从这种角度来看，“饭圈”本该“圈地自萌”无限度的“扩圈”就已冲破追星底线。

饭圈化背后：资本的圈套下，明星与粉丝都是打工人

在这场针对饭圈的负面舆论中，粉丝成为了“靶子”，但事实上饭圈现在的乱象是有很多种因素构成的，光整顿饭圈是治标不治本的。

互联网经济风起云涌，在这种势头下互联网思维入侵“影视文娱领域”。编剧汪海林曾公开表示，很怀念那些有煤老板的日子。他们做影视剧投资人十分幸福，除了对女演员有要求，其余的都交给了专业人士去操控。但互联网巨头时代，一切都以流量为导向，“投资人心思太多，要么在剧中生硬植入广告，要么是投资人为了迎合市场而改编出来的狗血剧”。

在互联网逻辑下，文艺领域所有之前被视为不可量化的内容都被简单概括成为了一个词——流量。

流量被具象化为票房、点击率、带货能力。因此电影、电视剧、综艺节目都需要流量明星来坐镇才可以吸引广告主。品牌方邀请粉丝最多的明星代言，势必会带来足够的曝光与销量。原本百花齐放的影视文娱市场开始拥有统一的标准——流量。

流量明星虽然在各种舆论中被诟病，但却拥有最多的拥趸，最高的商业价值。在这个逻辑的推动下，成为流量明星变成了不少粉丝与偶像共同的目标。

粉丝通过打投、控评、刷量帮偶像增加流量，而明星本人的事业全部仰仗粉丝与他们带来的流量光环，被裹挟着前行。一种极度不稳定却又难以逃脱的流量循环形成了。

难以冲破的流量逻辑下，被绑架的是粉丝、明星、制片方，但同时也有不少人利用此开启了自己的黑灰产事业。

今年2月春节档之后，《证券日报》曾报道豆瓣“水军”团队及其报价表。报价表显示，买一条豆瓣“想看/想听”的价格是2元，一条“包显示短评”的价格是15元，一条包显示长评（剧评）的价格是20元，一条“点赞/有用”的价格是1元，“举报”一次的价格是3元，投票、小组发帖、开分、涨分、评分维护等情况需要具体协商。曾经作为影评风向标的豆瓣评分渐渐在资本和水军的入侵下开始出现松动，情绪化打分频频出现。

黑灰产的辐射面远不止此，黄牛靠贩卖明星身份证号与机票行程获益颇丰；为了流量和金钱无下限的营销号和平台引导粉丝之间开始漫长的骂战；还有无数毫无含金量的榜单只为收割粉丝的金钱和时间……这些都是饭圈产业的关键一环，而这一切问题产生的原因绝不仅是粉丝而已，这是一个复杂的行业问题，需要每一个环节的自查与自律。

前不久因为电影《你好，李焕英》爆红的演员张小斐在走红后马上感受到了饭圈的力量，涨粉百万，花式登上热搜，还有不少热情的粉丝连夜为她建立有趣的个站。

但很快饭圈原本的“控制欲”也出现了，前不久张小斐粉丝后援会发长文炮轰工作室，要求直接对接应援和接机活动，完全就是饭圈化操作。但好在张小斐足够清醒第一时间解散官方粉丝团和后援会，网友们都纷纷点赞，艺人走红应靠作品而非流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