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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知远 x 胡润:记录中国的镀金时代

2021-03-30 07:56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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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十三邀 单读

胡润(Rupert Hoogewerf),“胡润百富榜”发行人。1999 年,时年 29 岁的胡润开始独立调查制作中国富豪榜,“中国富豪第一次被揭开了神秘的面纱”。2003 年,胡润自立门户,密集推出“胡润全球独角兽榜”“胡润慈善榜”“胡润艺术榜”“胡润品牌榜”等各大榜单。至 2021 年,“胡润百富榜”已经连续发布 22 年。

本期十三邀,许知远对话胡润。第一次听到“胡润百富榜”时,许知远坦诚当时轻视了它的重要性,在财富崇拜、创业者崇拜的社会热潮中,“胡润百富榜”出现得非常及时,而它的影响力以及诞生的初衷,也在漫长的时间里得到了印证。

胡润看到了一个国家迅速的工业化、迅速的经济起飞、迅速的消费主义,以及财富不可思议的积累,许知远意识到,尽管他总是被抽象成“胡润”两个字,但是他作为一个个体的丰富性非常值得关注。

“经济必须有一定的财富透明度才能健康”

许知远:你的办公室门口有尊关云长,你给我讲一讲吧,我很好奇。

胡润:我们每年做一个慈善榜,当年这个慈善榜的首善是 90 多岁的余彭年。突然有一天,我在办公室收到一个大箱子,里面就是这个。我不知道怎么办,放到家里不太合适,给我公司同事看,他们说放公司门口比较好,因为毕竟是首善送的。

许知远:关云长在中国的文化里同时是财神与战神。你们 logo 的字体跟你的名字“胡润”也很搭。

胡润:在策划 logo 的时候,我找了山西票号的字体。我发现我跟山西缘分非常大。之前我的一个朋友问我,你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我说,根据我的姓和名随便来的。我的姓是 Hoogewerf ,就来一个“胡”,我的名叫 Rupert ,叫“葫芦”不好听,所以我们查字典,“润”就出来了。他说他知道在山西五台山的一个地方,有一个元宝财神,那个人的名字叫胡润。

许知远:真有意思。我们给你带了这个(《福布斯 2002 中国百富》)。

胡润:厉害厉害,我很久没看过了,这是 2002 年的。

许知远:对,看看里面的名单是什么感觉?

胡润:我挺自豪。1999 年,我发了这个榜单的第一份。我把它快递给几个英国的媒体,他们都不理我。我又发给美国的《财富》《商业周刊》和《福布斯》,《福布斯》的一个老主编挺认可,愿意尝试,所以我的第一篇文章就上了它的封面。

许知远:你记得那个时候,中国社会的气氛是什么样的吗?

胡润:最起码没有今天这种财富透明度,在中国,我们确实发挥了一些作用。为什么我觉得我现在要向全球扩大,因为如果经济要做得健康,它必须要有一定的阳光发展。当时在中国,我们根本不知道早年的企业家是谁。中国的不知道,国外的也不知道。

许知远:那你觉得国际社会对中国有钱人的兴趣,是从什么时候突然开始的?

胡润:这是一直都有的。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发了那个榜单以后,微软公司跟我联系,说你要不要到微软给我们讲课?我那年 29 岁,没去过美国,就去了一个星期。现在回头看,我意识到自己其实错过了一个重要的机会,因为那个时候他们确实很愿意投中国,但不知道怎么投。其实我也不太懂,毕竟我才刚做了第一份报告。

许知远:那到了现在,会觉得你越来越变成娱乐环境的一部分了吗?

胡润:在百富榜上,我们都会有一点幽默,这不叫娱乐。比如我们会把企业家的属相放上去,比较他们,比如属兔子比较多、属老鼠比较少。但这不是娱乐,是幽默。

许知远:小的时候,你的家庭对金钱是什么态度?

胡润:我后来了解到,我爸爸应该算第三代了,他的爷爷算是一个有钱的英国人,但是富不过三代的,我们算第四代,我们要重来一遍。

许知远:所以到你父亲那一代,某种意义上是衰落了。那么他们对你的期待是什么呢?

胡润:没什么期待,我弟弟当神父了,所以永远不会挣钱了。我一个妹妹当空军驾驶员了,很酷很少见,但是这也跟钱没什么关系。我不是为了钱而创业的,而是被兴趣鼓励的。

而且我运气比较好,因为在我们家我是老大,我父母很不容易地为我付了私立学校的费用,到我弟弟上学的时候,我父母只能付四年,最后一年是我弟弟自己垫的,而到了我妹妹,都没有上私立学校。

许知远:你觉得伊顿公学对你的影响大吗?

胡润:当时没有特别的感觉,觉得就是一个普通的学校。现在回头看,它的一个影响可能就是告诉我,你什么都能做,为什么不呢?什么都可以试试啊!但是伊顿出的企业家少,政治家、军人、学者多。

伊顿公学(Eton College),由亨利六世于1440年创办。英国最著名的贵族中学之一。

许知远:所以英国社会对企业家没有那么强的兴趣?

胡润:英国还 OK ,我觉得德国很严重。有一次,一个德国著名财经类媒体的主编来中国,我问他,你们德国最著名的企业家是谁?他说他想不起来了。

许知远:八九十年代来中国时,你对中国有什么模糊的印象?

胡润:最开始我有一些对汉字的兴趣,因为我比较喜欢诗歌,我觉得英文的诗歌是二维的,字形和声音。但是中国的汉字是有故事的,比如在中文中,“东”就是一颗树、一个太阳,类似这样。但是 1988 年我毕业时,想得更多的是日本,而不是中国。

许知远:当时日本是全球经济体系中的超级巨星嘛。

胡润:对,当时我在伊顿看到一个广告牌,说在读大学之前可以休一年 (gap year),要不要去日本读书。后来我就申请到日本留学,学习日文的含义时,发现它们很多来自中文,所以就开始转到中国了。

在英国,包括到了日本,我有一个很深刻的印象,我所接触的朋友们,对中国以及新中国的理解是零,这其中当然有二次世界大战的历史原因。正好杜伦大学中文系在学生二年级时可以推荐他们出去,去台湾也好,去北京也好。我们有三分之一的同学去了台湾,三分之二去了北京。我去了北京,然后就到了人民大学。

“我做百富榜的出发点是记录中国的变化”

许知远:对人大、对北京,最初是什么印象?

胡润:我们骑自行车到天安门比较远,得有十几、二十公里吧,我们骑那个飞鸽牌的小型自行车。到了秋天,有沙尘暴,衣服都脏了,我对沙尘暴印象很深。后来我们找机会去旅游,还去了内蒙古,之后就来了上海。那是 1990 年 12 月 31 日,我住在南京路的一个地方。

1990年的北京街景

许知远:那个时候对自己的人生期待是什么?

胡润:我从来没有把中国当做一个义务,就是一个兴趣。十七岁的时候,我的一个表哥刚刚读大学,学经济学,他说好无聊,我说那你为什么要学这个?他说因为找工作比较好。所以我当时就决定,我念大学的时候不找一个有用的,就找一个感兴趣的、可以做一辈子的。我的那个表哥特别可怜,因为他学了他不喜欢的,而且后来也没有做任何跟经济学有关的事,后来我做的反而跟经济学更接近。

许知远:你在人大待了几年?

胡润:待了一年。

许知远:所以 1992 年“南巡”的时候你已经回到英国了?

胡润:是,但第二年我就回来了,正好是夏天。

许知远:二十多年前,留学生们应该比较有钱吧,现在中国有钱的留学生是买了房子去读书。一些东西彻底改变了。你说你学中文是为了兴趣,我们这个节目有过一个访问对象是新东方的俞敏洪。1990 年,他那时候开始办新东方了。那个时候大家都要去学英文,英文是通往更好生活的通道。

胡润:是的,我做了一个教育类的富豪榜,做了很多年,发现了一个非常好玩的现象。几十年前,中国一个行业的首富,是给成人教英语,就是俞敏洪;大概五年前,中国的教育首富不是俞敏洪,是那个“学而思”,他们就是帮小孩进一所好的学校,就这么简单;直到大概两年前,他们也被超越了,被教你找工作的人超过了,找什么工作呢?找工作能找公务员是最好的,于是公务员培训成功了。

许知远:公务员是个最稳定、最安全的职业,这说明整个社会变得更保守了吗?

胡润:也许,我还没了解真正的原因,但这真是个不可思议的故事(an amazing story)。

许知远:我记得之前你好像说过,当时在人大的时候,你觉得同学们不愿意谈论金钱,觉得钱跟自己也没有什么关系,是这样吗?

胡润:有这样一个故事,我住海淀那边,跟着一个中国同学往友谊宾馆走的时候,我们看到了一辆奔驰车,我说以后你也应该开个奔驰车。我是跟他开玩笑的,结果他很严肃地回头跟我说,NO,我不会的。那个时候,作为一个老百姓,我的工作都是分配的,我不可能有资格开这么一辆奔驰车。

但是你现在到大学去接触这些三年级、四年级的学生,很多人都有一个创业梦想,觉得说不定我也可以成为下一个喜茶的聂云宸,才 29 岁,身价 45 亿了,但是在90年代,就没有这种希望在。

许知远:后来你去安达信工作了,你什么时候感觉到中国经济开始明显起飞了?

胡润:在英国的那个安达信,感觉气氛还好,但是后来到了上海的安达信,气氛完全不一样了,那些人的总体水平比我们英国那边要高。后来我了解到,今天阿里的董事长张勇,也是我们那帮安达信的人之一,还有其他的人,现在都做得比较好。在安达信工作的时候,我特别开心,一个人都不认识,晚上就回家,看书,大概半年,慢慢通过安达信的那些朋友们,认识新中国。

后来我做百富榜也是因为他们。启发我做百富榜的点,是 1999 年安达信做了一个培训,我边听边想,我应该怎么记录中国的这种变化?一个榜单就是一个记录的方法。

第二个启发是我当时有一个中文老师,是一个政法大学的女孩,她每个星期给我准备一个课,我会提前跟她说,比如请你帮我讲一讲中国娱乐,然后她会准备一些相关的语言课。有一次我说到中国企业家,她第二天来,竟然一个人都不知道。你怎么能连中国的理查德·布兰森(Richard Branson)、中国的比尔·盖茨都不知道?然后我就去跟我在安达信的朋友们确认,他们也都说不出来。我就感觉,这个市场可以做了。

理查德·布兰森(Richard Branson,1950 年 7 月 18 日-)英国维珍集团的董事长,引人注目的“嬉皮士资本家”。

许知远:我们这个节目还邀请过牟其中,他应该是中国大陆第一个被称为首富的人吧?

胡润:应该是吧,他是一个梦想家(dreamer)。

许知远:你觉得西方人听到这样的故事,会有什么反应?

胡润:我觉得这就是中国的创业精神,真的了不得。但是我越做,越感觉每个创业者都有他自己个人的特色在,而不是说一个中国特色。英国的理查德·布兰森怎么创业的,这个故事很传奇,美国的奥普拉(Oprah Winfrey)是一个电视主持人,她的创业之路也了不得,马克·扎克伯格(MarkZuckerberg)等等所有人的创业故事都是。牟其中也有他的特色。

许知远:对。

胡润:你们为什么采访牟其中?

许知远:他有他非常大的一个时代的价值。

胡润:是的。我印象比较深刻的是孙广信到他那儿去工作了一段时间,上海的一个企业家戴志康也去工作了一段时间。

许知远:对,像黄埔军校一样,一个培训学校(training school)。

胡润:对,但是真正的培训学校在海南那个摇篮。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那个学校了不得,几乎所有的第一批企业家都跟海南相关,后来是深圳那个摇篮。

许知远:海南、深圳就像我们中国的“西部”一样,有一股淘金热(gold rush) 。

胡润:真的很好玩。我听到新疆的创业者讲,他们会坐火车到深圳去买电子产品,然后把它们带回那边高价卖。我听到全国各种各样的人,西安的、成都的、上海的、北京的,都跟我说基本上就是这两个摇篮。这些故事我觉得挺值得记录的,如果我们要写企业家的历史,这帮企业家肯定会超过洛克菲勒、卡耐基这些第一批企业家。这帮企业家的总影响力和规模不比那个时候小,而且还有可能更大,因为他们目前的年龄也还不是特别大。我深度感受到自己是在见证一个世界的历史,我在触碰历史(I’m touching history)。

许知远:这种感觉是从做第一个榜单就开始的吗?

胡润:几乎是的,这也是我的一个制作理念。

许知远:你说他们都是历史,那你在这个历史中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胡润:见证者。我不是特别相信一百年后的人能记得我,因为我是学历史的,特别伟大的将军、国王,我们都记不住了,不要做梦了,我肯定不会被记得。但是,我们可以帮助很多年轻人创业,让世界和中国了解中国。

“年轻一代的成功女企业家在中国减少了”

许知远:在制作榜单的这 20 年里,如果划分不同的阶段,你觉得能分成哪几个阶段呢?

胡润:第一批是做贸易的,第二批是做海南那边的生意的,第三批可能做房地产,第四批可能就是做制造业的出口、早年的网络等等这些方面,直到走到今天。

许知远:那你觉得中国企业家的问题在哪里?

胡润:优点是特别爱学习,尤其是浙商,不断地互相学习,那些商学院,像长江、中欧、北大、清华、五道口等等这些学校,全有我们上榜企业家。这种学习的热情也是中国的企业家可以不断地往前走的原因,李嘉诚对中国大陆做的最大的贡献就是商学院。

缺点的话,一个人群的缺点不好说,个别企业家就是骄傲,不愿意听其他人的思路。可能因为太多人找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多,他已经听不进来了,只能在他小范围的朋友圈继续做,否则他就没办法保持专注。

许知远:不同的代际之间的变化大吗?比如喜茶这样的小伙子,年轻一代,20来岁,他们跟 20 年前的企业家的思维差距大吗?

胡润:早年美国人问得最多的一个问题,是中国这些上榜企业家有什么共同点。我做了一个研究,成功者的三大素质,第一诚信,第二勤奋,第三务实。最近我又做了一遍,我发现第一是创新,第二是资源整合,包括整合资金、合伙人,第三是速度。诚信还在,只不过排在后面一点;务实的话,现在你用人家的钱,不用那么务实;勤奋就不说了,几乎所有企业家都勤奋,尤其是在这个年代。

当然还有一个我觉得比较有趣的是,现在的 80 后创业者,脑子确实比当时的创业者想得多,因为现在市场的竞争对手多,这些 80 后的上榜企业家几乎都来自中国最好的名校,清华、北大、复旦、交大,就是这几个学校筛选出来的。

第二个发现是中国的女企业家很特别。我们一直研究女企业家,从 2006 年那个玖龙纸业的张茵当首富开始。

许知远:张茵,对。

胡润:所有的男人前面有一个女人。我突然想起来,在企业家界,她说不定是中国乃至全球白手起家的最成功的女企业家。而且全球最成功的 100 个白手起家的女企业家中,可能有 70 个来自中国。但是她们基本上都是 50 后、 60 后那帮人,年轻这一代几乎很少了。我越来越认为这是一个历史偶然,而不是必然。小康社会来了,所以这些女企业家没有创业的动力了。所以我还在思考,还没发榜,我在思考怎么去理解这一点。

可能 80 后、 90 后女企业家也有厉害的,但是比例远远低于张茵这一代,而且像黄峥、张一鸣、王兴这样的男企业家要厉害得多。王兴的企业几乎一下子就有了上万亿市值,财富在这一年就涨了三四倍。黄峥的速度更是不可思议,一个成立才 5 年的企业创造了 2000 亿人民币,这个速度绝对是世界第一。我不知道谁能真正跟他们完成对抗,他们都是世界级的企业家。

从“富豪”到“新贵”

许知远:财富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如此大量地积累,你觉得这对社会的冲击会是什么?

胡润:今年我就说了一句话,就是五年内中国应该会有十几个万亿级的企业家。这件事情也不是一个中国特色,因为像埃隆·马斯克(Elon Musk)也是往万亿级人民币做,亚马逊的杰夫·贝索斯(Jeff Bezos)也差不多到了。所以可能五年内,世界会有二三十个万亿级的企业家了。

你说这些人值不值得有那么多钱?他们正好是在工业革命 4.0 的时候,抓住机会了,而且现在比五十年前更全球化了,所以(利益)会被更放大一点。

我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但是我觉得这绝对是我们全球人都要面对的一个问题。你怎么看?你觉得解决方案在哪儿?

许知远:历史上第一次有这么多超级巨富吧,好像没有什么方案,历史上的方案都会造成社会动荡。但是这种情况带来了一种过分的不公平、不平等,它们必然会激起很多的不满(anger),这是不可避免的,除非他们能寻找到一种很好的方式再分配这些财富。

胡润:这绝对是一个难题,这个难题我也在思考。我一直强调,我们要鼓励第一代企业家从富豪变成新贵,我认为新贵和富豪之间最大的区别是文化和责任。

许知远:对,把财富变成社会进步的(推动力)或者向艺术、文学转变。

胡润:你看今天我们这些上千亿的企业家们,有多少做了几百亿的慈善捐款?两三个人吧。问题在这儿。

许知远:会不会因为中国的环境更复杂一点?

胡润:我不觉得。你在全球范围看,基本上没有一个人愿意把他的财富放在阳光之下,除非他认为放在阳光之下可以帮他增加财富,才愿意上市。上市公司,谁都能估算你的股份。我们说中国不爱露富,但这不是一个中国特色。确实是有心理矛盾,一方面很自豪,因为你是万分之一、百万分之一的成功者,相当幸运、不容易,另一方面,这个财富,我们英文叫令人为难的财富(embarrassment of riches),这么多钱怎么用比较好?

许知远:我记得有调查说大概有 500 万美金是最开心的,是吗?

胡润:我做过一个财富自由门槛,问了一大堆企业家,你认为有多少钱就财务自由了?国际范围看,我们大概算的是五千万美金,三亿人民币,再多就没有用了。但是我们做的一些调查发现,幸福指数最高的可能是在 3000 万人民币。当然,这得看一线城市还是二线城市,但基本上,你能买得起一套房子,生活、教育、医疗能满足,就已经了不得了。

许知远:中国人对钱的态度很有意思,一方面不想谈论它,低估它,一方面又特别地崇拜它。

胡润:对,我们还是要务实,因为你稍微有点钱,你小孩的教育可以稍微好一点,你的健康(也可以得到保障),就这么简单的一种生活。我跟英国的朋友们这样说,你看富豪和新贵,“富”上面是一个屋顶,物质的品类多;“贵”是中和贝,“中”我理解的是你要坐在房间的中间,是受尊敬的,“贝”意思是你收藏的是一些文物品。

许知远:那你希望坐在房间中间吗?

胡润:当然,我希望被尊敬,我希望我的工作、我的人,是被尊敬的。我们不完美,但我们是认真的,蛮用心做一件事情,做得比较诚信,比较到位。

许知远:一直做榜单会觉得厌倦吗?

胡润:从榜单本身来说,一般是非常令人激动的。尤其是有些榜单非常有趣,比如我们一直给医生做榜单,尝试过六年,失败了两次,第三次才成功,我们跟平安好医生合作的。所以原创一个榜单是非常有意思的,只是这个 list 要改变谁,我们要定义好。但是商业这方面,有时候挺无趣的。去年是我企业的 20 周岁,每五年我就有一点自我……

许知远:怀疑。

胡润:对,要不要不做了。我有一个家族朋友,现在七十几岁了,在我的(公司)十五周岁时,我问他有什么建议,觉得我应该怎么做,他说你回头看你的一辈子,如果你某一年不做跟往年一样的事,你会特别自豪,当你回头你会记得那一年。我还没有完全做到位,我们尽力而为。

原标题:《许知远 x 胡润:记录中国的镀金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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