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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巴黎没有解封的日子里,卢浮宫悄悄干了件大事

2021-05-27 12:13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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阔别半年多的卢浮宫经历了什么?《纽约时报》记者2月曾经前去探访,遇到难得一遇的安静时刻,连往常不排上很久都很难凑近欣赏的《蒙娜丽莎》前也空无一人。这样的环境让人更加投入地享受这座号称世界四大博物馆之首的殿堂带来的艺术盛宴,更重要的是,这是难得的集中维修清理时机。所谓“离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重开之际,我们来看看封城期的卢浮宫的故事。本文刊登于《故乡与世界》4月刊。

——编者按

几天前的早上,卢浮宫防弹玻璃罩内微笑的《蒙娜丽莎》遇到了陌生的一幕:馆内空空荡荡。在法国最新疫情监控形势下,曾经纷至沓来远远看一眼画中人微笑的层层游客如今已不见踪迹,画廊空无一人。

没有了直来直去的自拍杆和熙熙攘攘的旅游团,转角处升腾在大理石台阶上的《萨莫色雷斯的胜利女神》(the Winged Victory of Samothrace)雕塑静默而庄严。收藏于卢浮宫中世纪地下展厅的《狮身人面像》(the Great Sphinx of Tanis)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宛如身陷囹圄的花岗岩幽灵。

《蒙娜丽莎》画作前空无一人。

然而,在这片罕见的沉寂中,卢浮宫大厅里也活跃着各种日常生活的声音。

《狮身人面像》顶上的天花板回荡着手提钻的叩击声;苏利区(Sully Wing)内赛·托姆布雷(Cy Twombly)绘制的天顶壁画下,青铜器展厅传来说唱音乐的节奏,附近的工人正在忙着锯切,铺设一层新的复合地板。在路易十四曾经居住的房间里,戴着口罩的修复师爬上脚手架,将金箔夯实在华丽的模子上。

依据防疫限制措施,卢浮宫馆藏珍品被妥善封存,这座世界上参观人数最多的博物馆(2019年卢浮宫接待游客人次近1000万,其中又以外国游客为主)正在努力应对二战以来最长的闭馆期。然而,少了拥挤的游客(卢浮宫日接待最大游客量高达4万人次),博物馆工作人员正好可以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展开大规模的整修工作,好整以暇地等待游客回归。

上图:去年12月,通常人山人海的卢浮宫庭院内空无一人。

下图:简·法伊特(Jan Fyt)的作品“展示食品储藏室内死亡游戏与一只猫和一群猴子”被移走,随处可见的自拍杆不见踪影。

总策展人兼卢浮宫绘画部主管塞巴斯蒂安·阿拉德(Sébastien Allard)表示:“因为闭馆谢客的缘故,原本需要花五周时间的工程现在五天就能完工。”

疫情期间,卢浮宫爱好者只能选择在线虚拟参观卢浮宫,或在社交媒体平台上搜索话题标签#LouvreChezVous、@MuseeLouvre欣赏馆内名作。1月,Netflix热门剧集Lupin(《亚森·罗宾》)给数百万观众带来了惊喜。演员奥玛·希(Omar Sy)饰演的侠盗在卢浮宫最著名的画廊和贝聿铭(I.M. Pei)设计建造的玻璃金字塔下上演了精彩的动作场景。

但虚拟现实终究难以取代切身体验。卢浮宫馆方希望政府尽快恢复开放文化机构,但开放日期取决于疫情防控进展。

与此同时,自法国最新的封城措施于去年10月30日生效以来,一支由250余名工匠组成的小分队一直在忙碌着。以前整修工作只能在休息日周二进行,而如今策展人、修复师、文物保护员和其他专业人士可以放慢脚步,按每周工作五天的计划推进疫情爆发前就已经着手的整修工作、落实新的美化措施。馆方希望能够在2月中旬前完成这些工作。

部分整修工作相对简单,比如近4500幅绘画作品的画框除尘任务。而埃及馆和苏利区的翻新等工程则比较艰巨,展品旁的英法双语说明标牌就有将近4万块。

上图:阿波罗画廊。

下图:卢浮宫馆方希望在2月中旬前再次向公众敞开大门,但开放日期取决于疫情防控进展。

甚至在疫情爆发之前,卢浮宫就已密切关注人群问题,因为大众旅游往往意味着许多画廊都挤满了旅游团。虽然游客数量因旅行限制大幅削减,但为了遵守防疫卫生规定,卢浮宫恢复开放后将限制入馆参观人数。

其他变化也在计划之中:比如新的互动体验,包括每周三在雅克-路易·大卫(Jacques-Louis David)和鲁本斯(Rubens)名作旁每次半小时的次瑜伽课程,以及让演员在画布前表演著名场景的工作坊。

负责这些项目的口译副主任玛丽娜-皮娅·维塔利(Marina-Pia Vitali)表示:“这标志着博物馆也有生活气息,人们有权在这里做这些事。”

最近一次参观卢浮宫时,当我走在大厅里,映入眼帘的《米洛斯的维纳斯》(Venus de Milo)雕塑令我感到激动万分。没有了恼人的手机屏幕环绕,我还悠闲地欣赏起雕塑身上用无瑕大理石雕凿而成的轻薄面料褶皱。

洞穴状的红色展厅收藏着珍贵的法国绘画作品,其中包括拿破仑在巴黎圣母院举行的加冕仪式,以及描绘了难民奄奄一息悲剧的《梅杜萨之筏》(Raft of the Medusa)。没有被人群推着走的感觉着实令人兴奋。

《梅杜萨之筏》被推走。

埃及馆内的文物专家清理了一块两吨重的花岗岩石碑,这块石碑将位于新入口的醒目位置。工人们还在对阿赫托特普墓室(Mastaba of Akhethotep)进行整修,这些埃及陵墓是卢浮宫最受欢迎的文物之一。尘土飞扬的画廊里,四周散落着锯子和锤子。

修复师索菲·杜伯森(Sophie Duberson)拿起一把儿童牙刷,小心翼翼地清除了石碑象形文字上的灰尘,这些象形文字介绍了如何在后世复活第十二王朝埃及宝库首领塞努斯雷特(Sénousret)。

卢浮宫埃及文物主管文森特·隆多(Vincent Rondot)检查了墓室周围建造的一座临时性六层支撑结构,这里将竖立起一堵新的棱角分明的入口墙,迎接游客回归。

不远处一名工人手里的刀具冒出了火花。隆多表示:“没有人会歌颂疫情。但闭馆对于我们而言也是一桩幸事,因为我们可以趁此机会专注整修工作。”

与此同时,保持社交距离的规定限制了允许进入封闭空间的工人数量,整修进展有时也会受到影响。

上图:没有游客的卢浮宫内,各种修复和维护工作正在忙碌开展。

下图:这座世界上参观人数最多的博物馆正在努力应对二战以来最长的闭馆期。

例如,在路易十四房间里镶金箔的工匠必须摘下口罩才能吹薄如纸片的金箔。工人之间必须保持很远的距离,因此,能够从事这项工作的人变少了,而所需时间也相应延长。

特殊展品的规划也因为疫情受到了严重影响。卢浮宫每年会向其他博物馆出借约400件作品,并通过特别展览获得大量贷款。

阿拉德表示:“这个情况非常复杂,因为全世界所有的博物馆都在改变规划。”

随着各国政府下令实施新的限制措施防范疫情卷土重来,特别展览被推迟。他表示,为几家博物馆展品预留的一笔贷款可能会受到限制,能否交付应许的艺术品成了棘手的问题。

不远处的金属独轮小车上放着用华丽的椭圆形画框装饰的伦勃朗(Rembrandt)自画像:画像中年轻的伦勃朗顶着时髦的黑色贝雷帽,穿戴金链,脸上挂着自信的微笑。这幅创作于1633年的佳作已经出借给了牛津阿什莫尔博物馆(Ashmolean Museum),但受疫情期间旅行限制影响,这件艺术品滞留了三个月。就在几天前,这幅自画像被装上卡车经由英法海底隧道(Channel Tunnel)运回了卢浮宫。

上图:《萨莫色雷斯的胜利女神》静静地盘旋在大理石台阶上。

下图:正在被修复的《保护古罗马》雕塑。

卢浮宫荷兰和佛兰芒绘画藏品首席策展人布莱斯·杜科斯(Blaise Ducos)通常会随贷款在卢浮宫和目的地之间往返,但他只能通过视频观看《伦勃朗》的辗转过程。当运送这幅画作的卡车驶出隧道后,他驱车前往加莱(Calais)接回了艺术品,并最终看到了艺术品被重新悬挂在了卢浮宫的伦勃朗展厅。

杜科斯表示:“我们很开心能接回这件艺术品。”

不远处,几名工人爬上一个带滚轴的脚手架,取下了凡·戴克(Van Dyck)描绘美神维纳斯向火神伏尔甘(Vulcan)索要武器的巨幅画。工人们搬运着这幅即将在马德里展出的画作迅速穿过荷兰展厅,经过弗美尔(Vermeer)描绘的正在研究天体模型的《天文学家》,最后卡在了鲁本斯展厅的一个小门前。

工人们把画侧过来,下面垫上枕头滑到下一个画廊进行打包,然后在疫情限制允许的情况下运往目的地。

从杜乐丽花园(Tuileries Garden)看向卢浮宫。

画作原来的位置上重新挂上了两幅荷兰绘画作品。阿拉德表示:“疫情属于不可抗力因素。现在我们有许多疑问,谁也不知道两个月、三个月或是四个月后是怎样的光景。”

阿拉德继续说道:“尽管疫情造成了很大影响,但我们的工作仍在继续。我们必须做好迎接公众回归的准备。”

原标题:《在巴黎没有解封的日子里,卢浮宫悄悄干了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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