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胎政策来了，而我更关心明天的儿童节

原创 赵佳佳 勿以类拒

统筹 | 赵佳佳

编辑 | 宝珠

六一将至，期待的不只有孩子，还有一群想要回到童年的成年人。

大多数人都被时光推着成长，昨天的你似乎还在折着纸飞机、抱着洋娃娃，尽情畅享无限可能的未来，转眼间就坐在电脑前噼啪打字，论文或者工作压在心间。

在东方人习惯的叙事中，不经人事的稚童不仅是举家呵护的对象，孩子身上的品行更加值得赞美。我们用“归来仍是少年”祝愿爱的人千帆过尽、不忘年少心性，“童心”“赤子”更被视为最纯洁无瑕、美丽珍贵的事物。

记性不错的人，应该还记得自己儿童时期的感受。儿时的我们有很多对成年生活的想象，也有数不清的困扰、迷茫与伤痛。小小的视野、朦胧的世界观放大了孩子所有的情绪，一支冰淇淋能带来更多的快乐，一个人的夜晚也藏着更深的恐惧。

如果我们不用考虑成长的必然，童年与成年，什么是更好的？如果让你选择一次，你会选择回到过去，还是拥抱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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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小时候的儿童节

尧七：我和表妹年龄只相差几个月，小时候是一起长大的，家里的大人特别喜欢怂恿我俩打架，觉得看我俩打架特别有意思，他们经常给我们买相同的头饰、衣服，作为礼物。

有次儿童节，我大姨送给我俩一人一套红绸布衣裳，衣裳上面有很多牡丹花，可是花的分布不是完全一样的，数量似乎也不完全相同。我们就开始争执，谁身上的花最大、最好看。

图片来自电影《菊次郎的夏天》

当时我们去爬邻居家的树偷橘子，在树上还在张牙舞爪地比。她骑着树，我攀在枝丫上，下面是很大的干泥坑，我在树上说，我身上的花是最多最大的，得意忘形的时候一撒手，嘣，就摔下去跌到泥坑里了。

我妹妹爬下来问我有没有事，我起来拍拍屁股上的泥，乐颠颠地说没有问题。

小时候在农村，可以在路边摘很多野草，有那种草，你把它摘下来之后，把根茎掰一点下来，其他的根茎撕掉，就可以变成像耳坠一样的东西。你还可以摘一堆植物，在坝子上生火，炒出绿色的汁液。

类似的情节还有很多，很有意思。我特别想知道，小时候你们怎么过儿童节，记忆最深刻的是什么？

汤兴：小时候，我们学校儿童节会举办游园会，上午有一些节目表演，那些都是不好玩的。后面比较精彩，每个教室都改造成了做游戏的房间，比如说盲人摸象、乒乓球、投篮，还有煎鸡蛋。

你只要赢了游戏就能一个章，最后可以拿这个章去换奖品。有的时候你没赢，但那时候很小，一般都是高年级的大哥哥大姐姐负责盖章，他就会给你放水。

图片来自电影《城南旧事》

我小时候特别皮，有一年我干了一件“坏事”。以前在上海郊区，有片很大的田野，我们想烤点东西吃，就去放了火，后来把山烧了。但小时候做错了事情大家都会原谅你。

那时候快乐的事情太多了。有次我指着一棵树，随口说这是许愿树，朋友们就都相信了。后来我们把愿望写下来，拿个石头用绳子绑着往上面扔，那棵树真的就成了许愿树。

但其实它就只是河边一棵很普通的树。

达浪/宝珠：把每个教室布置成游戏场地，我们上小学时也是这么过儿童节的。

菀滢：儿童节的过法难道是全国统一的吗？我没有经历过，我们就是放假。

02

回到童年还是留住现在

尧七：如果给你一个选择，你更想回去做儿童还是留在现在做自己？

菀滢：我不想回去。可能个人成长经历不一样，我一直在寄宿学校长大，从幼儿园到高中都在一个学校，而且在比较偏远的地方，不是很喜欢自己的生活。

我能记起来的都是不好的记忆，我小时候成绩很差，我表弟考100分，很多小孩子拿90分以上，我就是60多分。有一次我考得特别差，放假出去玩，回来晚了点，结果被罚跪。

就算有快乐的记忆，也总是伴随着不快乐的。比如说出去玩，我妈一定会让我写游记，我妈是语文老师，在路上她不管看见什么，脑子里面都会有一句诗，就要我对下一句。小时候我一直感觉压力好大，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我觉得，哇，好开心。

图片来自电影《放牛班的春天》

尧七：我是不想回到小时候的，因为以前恐惧的事情很多。小时候特别怕鬼，看电视的时候，我妹妹指着公益广告里面的竹林画面对我说，那里面有鬼，我就很害怕。

心里面那种恐惧感很难形容出来，为了克服这种恐惧，我会幻想自己身边就有一个鬼魂，可是她是一个小女孩，我会给她起名字，跟她聊天谈心，用这种方式来驱逐我自己的恐惧。

而且你让我想起了一件非常令人崩溃的事情，我方向感很弱，但是我最早要自己坐公交车回家时，没人教我应该怎么坐公交。

放学后，我走在路上跟我的小伙伴说，我要坐公交回家，马路两边的车都可以到我家，因为车牌上都有同样的地名，我随便在路一边上了车，一路往离家越来越远的地方开去。可是当时我身上只有一块钱，那时候又没有手机，我就很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

是司机叔叔说你坐在那里别动，我再把你拉回去。现在想起来好多好小的事情，那时候觉得是天大的事儿，当时我就在想：天呐，完蛋了。

图片来自电影《小鬼当家》

宝珠：好像大家都有关于公交车的恐怖回忆。大概是刚上小学的时候，我妈教我坐公交车，她告诉我，街两边的公交是同一路，但是方向不同，我没有实践过，当时怎么都听不明白。那天我妈妈特别生气，把我关在了家门口。

我觉得无论是小时候还是现在，每个阶段都有快乐和苦恼，即便长大后回过头看，很多事情似乎变得微不足道，但当时的自己就是郑重其事的。

达浪：回不回到童年，我其实无所谓，只是想到还要再重新活一次，就觉得好累。好不容易长这么大也是很不容易的，小时候，我看着街上走着的人，总觉得他们好像随便做一件事情都能成，我很努力却什么也做不好。

汤兴：我不太想回到过去。小时候我很想长大，现在维持现状就挺好。而且儿时的朋友现在还有联系，也玩得很好。

小时候，我是在上海读的书，但是我是外地人。那个学校拆了以后，当时的好朋友们都要四散天涯，有的在重庆，有的在江西，我在安徽。那时候我们立了一个十年之约，说要在2019年8月8日上午8点，在上海锦江乐园的门口见面。

“童年回忆”《仙剑》里的十年之约

那时候我们太小，没有手机，连QQ都没有，但是我的朋友背下了我爸爸的电话号码，我爸几十年没换过号，所以我的朋友能联系到我。每年大年三十，我朋友就打给我爸爸说，汤兴爸爸，我找汤兴。那时候我就想着，等我长大了，我就可以去找他们玩了。

所以当十年之约到来的时候，我们真的见到啦。

我不想回去，因为小时候我特别开心，现在也很开心。以前可以天天跟朋友玩，现在也可以找他们玩。说不定未来更精彩，你说是不是？

菁菁：我是想回去的。我的目的可能比较直接，我觉得我后面的成长跟我预想的轨迹出现了一点偏差，也不见得回到过去一定能变得更好。但是会想重来一遍。

达浪：大概从什么时候，你想到要重来一遍？

杨菁：高中吧。

03

那些缺失的和重回的

尧七：哪些能力是小时候拥有，但是现在丧失了的？

达浪：其实你提到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就是被喜欢和爱的能力，我小时候很容易被人喜欢，但现在总感觉没有那么优秀。

图片来自电影《怦然心动》

汤汤：也不只是喜欢，可能小时候各方面都会简单一点。

那时候一般大家刚见面，就有种“我们都是好朋友”的感觉，一开学，觉得班上全是我的好朋友。但是现在，比如在硕士阶段，我记得直到毕业那天，班上有好多同学我都没有讲过话。

宝珠：每个人的感受真的很不一样，我不管是小学、初中还是高中，每次进入一个新的班级，都认为身边都是陌生人的感觉很恐怖，需要花很长时间去适应。

上幼儿园的时候，我每次看到那些胳膊、大腿摔伤了的小孩，都觉得很害怕；我也很少和父母分享班里的故事，直到小学六年级，我爸妈还会问我，你能记得班上所有同学的名字吗？

但长大之后反而觉得自己变强大了一点，虽然朋友还是不多，但是至少到一个新环境不会再恐惧了。

菀滢：我可能差不多，我长大一点、上初中的时候，我爸妈开始对我比较上心，会担心我有没有朋友。我初中时期的友谊之所以能够维系，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妈会带我和我的朋友一起吃饭。

汤汤：我的另一个感觉是相信人的能力变弱了，但这也有好有坏。小时候爸爸妈妈、老师说的话总是百分百地相信，但现在一个人要获取你的信任，是需要一点时间的。

换个角度说，这是辨别的能力增强了。小时候可能被保护得很好，没有见过人性的阴暗面，所以我相信世界很美好；但你在成长过程中，逐渐认识到了世界的残酷，发现了社会的一些真相，就变得不像以前那样相信人了。

现在能够理性地质疑也很好，但是我还是觉得——能够全身心无条件地去相信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那种感觉特别美好。

图片来自电影《千与千寻》

达浪：还有一点是，小时候没有手机，很容易长期沉浸在令自己快乐的氛围里。和现在比起来，我小时候更喜欢看书，去厕所都会拿一本书。现在的小孩可能不具备这种能力了。

尧七：我认为我对自然的感受力变弱了，小时候听到的雨声更清亮些，那时候也没近视，看树就是树，看叶子就是叶子，看鸟就是鸟，现在看什么都一片混沌。自然界的很多微妙的变化，小时候都能感受到——风、水、树、山、各种动物。

城市化太严重了，我们已经失去了乡村。一次，我大学期间去贵州黔南州，坐小车进山采访拍摄，有人骑着一匹小马走过，那匹小马就在车窗外面望着我们，它的眼睛很大很亮、睫毛很长，像噙着泪水，它的眼神很羞怯，有点紧张，不太敢看你。非常奇怪，看着马的眼睛我就流泪了，有一种见到同类的感觉，觉得我在城市里面待了这么久，终于重新回到了这个地方。

尧七：其实很多人都会说，长大后没有小时候那么容易快乐，你们对此怎么想？我最近的感受的确是快乐真的很不容易。

童年经典《哈利波特》

菀滢：快乐就是发工资。

汤汤：前两天我过生日还蛮开心的，有一点惊喜，有人给我送了一束花，又给我买了一个蛋糕。我第一次在公司过生日，有一些不熟的同事也跑来跟我说生日快乐。

宝珠：我好像一直都这样，从小到大都不咋乐呵。

达浪：我每天都有一些小开心，大开心得是那种沉浸式的，真正投入到一个东西里面，或者是一些意料不到的好事发生了。

汤汤：小时候快乐的事情还是会让你快乐，比如以前我们会因为得到了一些奖励、一些肯定、或者一些友情而开心，现在的我们如果拥有这东西，我们还是会感到快乐。

不过如今让我们不快乐的东西变多了，工作、学习方面的压力会增大，这些都很正常，成年人的世界就是会变得复杂。

比如有人说想要快乐，就去谈恋爱，但是恋爱会让你快乐，也会让你痛苦。沉淀之后，人的感受变丰富了，体会到的酸甜苦辣更全面，你能感觉到很多苦涩了，这也是一种能力。

如果真的想要更快乐的话，我觉得解决方法就是化整为零，不要抽象地想怎样才能快乐起来，而是把每件能让你觉得快乐的小事一件一件做好。

原标题：《三胎政策来了，而我更关心明天的儿童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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