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相伴20多年的乌龟

儿子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它就成了我们家中的一员。我从盐市口菜市场上花了5元钱把它买来，作为礼品送给儿子。多么可爱的小生灵啊，只有小酒杯那么大，它的眼睛却充满了灵性，无声无息地待在盆子里，一见到人，就缩在壳里，显得害怕的样子，直到你走远了，它才悄悄地伸出头来，羞涩地远远地看着你。

儿子常常逗它玩，我们常常拿些肉渣喂它，渐渐地它和我们熟悉起来，不躲我们了。每次看见我们，就把头伸得老长，仿佛在向我们问好。它伴随着儿子的童年，少年，青年，给我们家带来了许多快乐。   

20多年啊，夏天外面涨水了，我们就带它到野外去遛遛，把它放在浅水里，它就在我们的脚边，快乐地游着。有时我和儿子有意躲起来，看它有什么反应。当它看不见我们的时候，就显得非常慌乱，东游一下西游一下的，一副东张西望的样子。我们一出现，它就会安静下来。

渐渐地我家的小乌龟长大了，但它显得很孤独，对我们是那么的依恋。后来邻家有个叫伟伟的孩子把他家的小乌龟送给了我们，这只乌龟墨黑，个头比我们的乌龟小些。伟伟家的乌龟一出现，我们家的乌龟显得很高兴，它再也不孤独了。   

后来一个生物老师告诉我，我们家的乌龟正好是一对，我才恍然大悟，细心观察，它们真还像甜甜蜜蜜的小两口。我家的那只乌龟很温顺，是只母龟，像个温柔的小姑娘。伟伟的那只显得很生猛，是只公龟，吃东西什么的总爱抢，母龟总让着它。   

有公龟后，儿子就照网上查来的方法把母龟的蛋拿来孵化，４年前第一次孵化出3只小乌龟，可惜没有经验，不久就死去了。3年前，我们成功地孵化了两只小乌龟，去年又孵化了8只。今年这只乌龟又生了5个蛋，可它却把蛋全咬破了。它在其他方面也很反常，每次喂它东西的时候，它连头也懒得伸，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到后来，没人时它就闭上眼睛，一动不动缩在那里。20多年来，除了冬眠，它从来没有这样，我想它可能病了，给它弄来最好的瘦肉，挖了它最喜欢的蚯蚓，它却看都不看。   

宠物医院没有医乌龟的，我只能看它一天天衰弱下去。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真的无法说出。我常想到的就是地震中横梁压着的亲人，你想救他，但却没有一点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痛苦地死去，这种心灵上的痛真是不可言喻的。

那天早上，我看见乌龟的头已完全伸出，四肢也撑开了，口里只有微弱的气息。我把它捧在手中，它艰难地睁开了那双深陷的眼睛，看着我，它不会说话，眼神中有对这世界最后的一丝眷恋，俄而眼皮又慢慢闭上了。

“乖乖，乖乖。”我轻轻地呼唤着它。它又努力撑开了眼皮，半闭半睁地向着我，像是对我做最后的诀别。我知道它几天都没有吃东西了，就化了一点白糖盐水，喂它。它口里已有炎症，微微动着，艰难地吞水。喂水后，我把它轻轻放在盆里，希望奇迹出现。下班回来，乌龟已经没气了，我总不相信这是事实，只愿这又是它的一次冬眠。晚上儿子听说后，忙从外地赶回来。我们把它埋在后花园的一棵树下。坑中放上些它喜欢的沙子，再盖上些泥土，这里成了它的归宿。那晚我做了个梦，春天，我的那只宝贝乌龟，从花园的泥土中钻了出来，它的后面跟着它的孩子，一群小乌龟，我竟老泪纵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