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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出生后,他和妻子都患上了产后抑郁

2021-06-27 07:16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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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陈怡含 偶尔治愈

一直以来,「偶尔治愈」对生育话题给予很多关注。

我们展示过女性对「」的抗争;记录过她们求助于辅助生殖技术时,如何被反复拉扯;也呈现过她们挣扎在中,却被社会忽视的无奈。

实际上,孩子降生后,不止女性会遭遇心理风暴。

研究显示,大约每 10 个新手爸爸中,就有一个经历过产后抑郁。他们的病症不仅关乎个人,还会增加妻子出现心理问题的风险,对孩子也有着长远影响。

「偶尔治愈」发布这篇文章,希望传达一个观点:无论哪一方遭遇这场风暴,都需要夫妻共同面对。

能帮助他们度过风暴的,是一种针对整个家庭的生育支持体系。

男性不会「免疫」

马克·威廉姆斯越发感觉周围的墙正向自己逼近,他无处可逃。

2005 年,这位来自英国西南部小镇的推销员刚刚成为父亲几个月。在他回归职场的第一天,曾经的游刃有余消失殆尽,面对客户,他紧张得难以开口,认定糟糕就写在自己脸上。

窒息感越来越强。会议结束,马克拒绝了家人接他下班的提议,关掉手机,跑去酒吧,喝得酩酊大醉。

一切变化是从妻子米歇尔分娩那天开始的,那是 2004 年 12 月 1 日。

整个过程持续了 20 个小时,马克一度以为,自己的妻儿就要死了。最终,米歇尔接受了紧急剖宫产手术。

14 年后,马克在《奶爸抗郁记》一书中回忆起那个冬日,见到儿子的第一面,自己并没有预想中的幸福感。婴儿的第一声啼哭,让他「脖子后面的汗毛倒竖」。

此后的几个星期,马克一闭上眼,就能看见托盘里的手术刀,「看见它们切割米歇尔的身体,血弥漫开来」。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闻到那个场景里的一切」。

他想尽力做个称职的父亲、丈夫,在妻子怀孕时去上产前课程,并戒掉了十几年的喝酒爱好。儿子出生后,他每天和脏尿布打交道,半夜爬起来喂奶,小心翼翼地关照妻子的情绪。

但无力感如影随形,就像「有座高山要爬,每前进一步都会后退三步」。同时,由于无法及时返工,家里的经济压力剧增,甚至背上负债。

马克逐渐失控,开始重新寻求酒精带来的快感,并出现了自伤行为。有一次,他一拳打在沙发的木框上,手骨骨折,以此让自己「短暂地忘记痛苦」。

有时,见到别人玩得开心,马克的内心充满仇恨。他笃定,自己的生活「永远不会变好了」。

那时的马克还未意识到,自己患上了产后抑郁症。

2018年,马克·威廉姆斯将自己的经历写成 Daddy Blues: Postnatal Depression and Fatherhood 一书,希望能让人们意识到,男性产后抑郁的问题愈发普遍。

中文版《奶爸抗郁记》于2020年12月出版。

1968 年,「产后抑郁症」被首次提出。它一度被认为是女性独有的病症。

近 20 年来,越来越多的研究证实,男性也会遭受产后抑郁的困扰。

2018 年的数据显示,马克所在的英国,有 21% 的新手爸爸经历过产后抑郁。

而在中国,综合 2015、2018、2020 年的研究,男性产后抑郁的发生率约在 7.39%-11.95% 的范围。

提到产后抑郁,人们或许会想到孕期和产后的雌激素变化、分娩并发症以及母乳喂养时出现的挫折,这些带有女性特色的因素,令一些人误认为男性会对产后抑郁「免疫」。

实际上,男性的多项激素水平也会在配偶分娩后发生变化,像睾酮的下降和催乳素的上升,都会对情绪产生消极影响。

更多时候,他们的痛苦与社会心理因素相关:

一位中国的软件工程师为了支持处在事业上升期的妻子,在孩子出生的第 9 个月开始居家办公,时间表被塞得满满当当。濒临崩溃的他曾在电话里大吼,「我也想出去工作」,之后又强迫自己冷静,去给孩子做辅食;

一位媒体人意外迎来了新生命,因为不想孩子一辈子待在小县城,他和妻子掏空所有存款,卖掉汽车,还以 10% 的利息从亲戚那里借了笔钱,在南方的一座沿海城市买了「坟景房」。作为家里那时唯一的收入来源,他感到压力倍增。

还有新手爸爸在社交平台分享,因为全家人把注意力集中在孩子身上,他感觉自己「每天活得像个机器」,只有在需要人取包裹或购物的时候才被想起。他想过离家出走,甚至想过自杀,但害怕被贴上「没担当」的标签……

共进退的夫妻

在关于男性产后抑郁的文章下,时常会有这样的声音:当下,女性的产后抑郁还未得到足够的重视,为何关注起新手爸爸?

毋庸置疑,在怀孕和产育过程中,女性付出得更多。即使配偶的育儿参与度很高,十月怀胎的辛苦、分娩后的诸多后遗症以及更大可能停滞的职业发展,仍是对方难以分担的。她们的确需要诸多关注。

但在为人父母、「打怪升级」的路上,夫妻永远是共进退的。任何一方出现问题,都会加重另一方的负担。

马克并非家中唯一被产后抑郁击中的人。妻子米歇尔从医院回到家后,马克就察觉到了异样。

「她的身体语言最让我害怕:肩膀下垂,背部驼起,嘴角向下撇,像个提线木偶,有人剪断了牵引她的线。」

亲朋好友来祝贺新生命的到来,米歇尔总是避开。在例行的健康随访中,她被诊断出产后抑郁症。

马克主动承担起更多的育儿任务,尽力陪伴妻子熬过发作。

尽管有专业人士的帮助,米歇尔却不见好转,甚至流露出「被车撞死反而更好」的想法。马克长久地浸泡在挫败感中,更致命的是,妻子不愿别人知道自己患病的事,他只能孤军奋战。重压之下,马克的心理问题也逐渐凸显。

配偶的精神状况是男性产后抑郁的最强预测因素之一。澳大利亚和巴西的研究显示,如果妻子患有产后抑郁症,丈夫患病的风险将增加 2.5 倍,当妻子的病症达到中重度,丈夫的风险将增加 8 倍。

对于患有产后抑郁症的新手妈妈,丈夫的支持是康复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同时,他可以起到一种缓冲作用,使孩子尽可能免受负面影响。一旦丈夫的状态也出现问题,这个「缓冲区」就会消失。

马克被抑郁击倒后,不得不请求岳母从另一个城市搬过来,以免妻儿的生活陷入更大的混乱。为此,岳母放弃了自己的工作。

上海的一位年轻妈妈通过「给栏杆织毛衣」,呼吁社会关注产后抑郁。

图片来源:IC photo

另一方面,男性在经历产后抑郁时可能出现的回避和敌意,甚至更为极端的暴力,会对夫妻间的有效沟通造成威胁,进而增加妻子患病的概率。

而负面情绪对男性育儿行为的影响也是切实可见的。曾有美国学者以 1700 多名 1 岁孩子的父亲为研究对象,发现相比心理健康者,抑郁的父亲给孩子讲故事的概率低了一半,但打孩子屁股的概率高出 3 倍。

孩子的成长因此埋下苦种,等到问题破土而出,或许已是几年之后。

已有的研究证实,男性的产后抑郁会增加孩子在四五岁时出现行为问题的风险 —— 尤其在男孩的多动与女孩的社交能力不足等方面。

而孩子在七八岁时出现的精神疾病也与父亲的产后抑郁有一定关联。同时,父亲患病也不利于孩子学习能力的发展。

这意味着,男性的产后抑郁不仅关乎个人,更与妻子、孩子的福祉息息相关。

「用男人的方式坚持下去」

在抑郁的泥潭挣扎了 6 年多,马克才真正开始寻求医疗系统的帮助。

那段时间,他严重到反复出现自杀念头。他停止了一切事情,无法回复邮件和短信,甚至不能坐下来看电视。彻底垮掉的那天,他到了办公地点,却连下车都做不到。

「我的面具戴不住了」。止不住的哭泣中,他拨通了心理热线。

很长一段时间里,马克一直在隐瞒自己的情绪。他出生在矿区,从小接受的是「硬汉教育」,认为男人不能轻易流露自己脆弱的一面。那里的人们会说,「抑郁症?得了吧,总有比这更糟的人!」他也是其中之一。

「我想用比较男人的方式坚持下去。」马克这样描述自己当时的心境。

几年间,他先后尝试过的「比较男人的方式」包括:用每天 5 品脱(约合 2.84 升)的酒忘记悲伤;沉溺垃圾食品,胡吃海塞后再去健身房发泄;带妻儿去国外度假;为跆拳道黑带努力训练,期待冠军奖杯能带来情绪的上扬。

在传统社会对男性角色的期望下,多数新手爸爸做出了和马克一样的选择。

抑郁之后,他们有的格外喜欢给妻子买东西,「这样才能快乐一点」,有的半夜躲进厕所,连抽十几根烟。

一位心理学出身的父亲,坚称「情况可控」,他的应对方法是报复性地吃宵夜,结果很快就胖了十几斤。他说自己总想为家人硬撑,「这是一个男人应该做的」。

他们本能地回避真正的问题。

株洲的一位新手爸爸,在妻子产后的第 40 天,听说上门访视的医护人员带来了心理咨询师,竟然落跑了。

研究显示,相比女性,男性在遭遇心理问题时的求助意愿更低,对治疗抱有否定评价的概率更高,也更容易中途放弃治疗。

他们时常背负着病耻感。

美国的一项研究显示,受访者中仅有的几位正在服用抗抑郁药物的父亲,都以中肯的态度提起配偶的产后抑郁症,却回避用这个词语来描述自己。

2020 年,马克公开分享自己的经历,主题是「新生儿父亲心理健康的重要性」。

图片来源:Fathers Reaching Out 官网

一次严重的发作中,马克差点收拾行李离开家乡,认定自己「已经成了一个累赘」。他第一次走进成人心理健康中心,一心只求住院,却在看到熟人的刹那,转身跑走,没有一丝迟疑。

那天,他没有再返回医院,而是在酒吧的角落坐了 5 个小时。

除了社会性别范式的驯化,一些产后抑郁的男性不曾表达痛苦的另一缘由,是担心自己的求助会分散专业人士对妻儿的关注。

他们会质疑,自己是否有抑郁的资格——

「妻子才是整日和孩子待在一起的人,我只是在下班后帮 6 小时的忙,就处理不了了?」

「我没有经历怀孕和分娩的痛苦,我的感受没有妻子的重要。」

马克把妻子所受的痛苦全部归咎于自己。

就医前唯一一次和朋友谈起产后抑郁症,对方说,自己的妻子也抑郁过,但一两周就克服了。马克深感挫败,「所以没有跟别人说我的事,我觉得自己不配拥有好的感受」。

习惯隐瞒痛苦的新手爸爸,多数时候需要被家人和朋友点醒。这依赖于人们对男性产后抑郁的认知,然而,这种认知目前还比较有限。

英国的一项研究向 400 多位成年人展示了两个不同性别的产后抑郁案例,有 97% 的人察觉到女性案例的异样,与男性案例相比高出 21% ;90% 的人将女性案例的异样定义为产后抑郁症,而识别出男性案例患病的,仅有 46% 。

专业人士认为男性的产后抑郁「模糊且难以察觉」。

针对瑞典儿童健康中心护士的研究显示,除了男性不愿谈论自己的情绪的原因外,他们遇到的困难还有:识别男性产后抑郁的经验匮乏,与新生儿父亲接触的机会较少,以及缺乏权威的评估工具(通常使用的爱丁堡量表,是在 1987 年为评估女性的产后抑郁而设计的)。

针对整个家庭的支持体系

当新手爸爸终于开始正视自己的心理问题,却发现能寻求支持的途径并不多。

接受治疗的第二年,马克在健身房偶遇了一位同样经历过产后抑郁的男性,他意识到这个现象或许并不少见。回家后,他立刻搜索了相应的支持小组,但一无所获。

许多父亲有着相似的体验。他们在书籍和网络上寻找应对产后抑郁的信息,却只习得了「如果妻子患上产后抑郁症,要如何帮助她们」的知识。

他们感觉自己被排除在产后服务体系之外。

在产后随访中,米歇尔的问题很快被捕捉到。她被转介给心理小组,不论何时有需要,小组的人都会出现。指导米歇尔服药的医生,在她病情加重时,推荐了一家日托中心。

在那里,米歇尔试着和其他心理疾病的患者交友,一起玩棋盘游戏,参加互助回忆活动,学习如何调整情绪。当她出现自杀念头时,危机小组做了及时的干预。

对于这些提供产后服务的专业人士而言,丈夫马克更像是一同将米歇尔拉出泥潭的盟友。人们没有意识到,他也可能是那个需要帮助的人。

2021年6月19日,河北一家妇幼保健院的医护人员教授新手爸爸换纸尿裤。

图片来源:IC photo

在英国,大多数新手妈妈会在产后 4-6 周和 3-4 个月的随访中,填写筛查抑郁的爱丁堡量表,这是基于国家健康与临床卓越研究所在 2007 年的倡议。

量表给出了 10 项表述,比如「很多事情冲着我来,使我透不过气」,或者「我一直不快乐,以至于无法入睡」,填写者需要评估,与从前相比,自己在最近一周中是否更加符合这些表述。

一位父亲曾对研究者说,阅读量表之后,自己在一旁尴尬地笑了。「我意识到,里面的每一道问题,也该来问问我。」

2018 年,英国出台政策,如果新手妈妈被诊断出精神疾病,她的配偶也将接受心理健康筛查。

2020 年 9 月,抑郁症筛查被纳入中国女性的常规孕检和产后访视。但新手爸爸仍在视野之外。

如今,越来越多的学者开始呼吁,以整个家庭为服务对象建立生育支持体系。将父亲纳入常规的产前教育中,让他们像妻子一样,逐步适应即将到来的角色。产后随访时,对于夫妻双方,都要进行心理健康筛查。

父母共享的带薪育儿假也是体系中的一环。它不仅能缓解男性的亲职压力和经济压力,降低产后抑郁的风险,也可以减少女性因生育而遭受的就业歧视。

当下,至少 45 个国家正在为男性提供育儿假。

最常被提及的瑞典,在上世纪 70 年代以共享模式取代了女性独休的产假,但囿于根深蒂固的父权文化,男性休假的比例很低。

1995 年,瑞典设置了不可转让的父亲育儿假,目前的「底线」是 3 个月。后来还设立了专项奖励,如果夫妻对半分,每人休 240 天,将得到最高的津贴。

国内的男性陪产假为 7-30 天,多数地区为 15天。不久前,随着「三孩」政策的到来,国务院提出,将鼓励有条件的地区探索开展共同育儿假的试点。

针对整个家庭的生育支持体系,也是马克所期待的。

过去的 10 年间,他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做出努力。他建立了名为「爸爸的援手」的组织,在各地开展互助小组;到许多国家演讲,呼吁对新手父母给予支持;他还发起了一个全民意识日,希望更多的人了解,迎接新生命后,夫妻双方都可能遭受心理问题的困扰。这个日期,他选在了父亲节的后一天。

在书的结尾,马克仍不敢说,自己已经痊愈了。当时,距离他成为一个父亲已经 14 年了。

但他已经学会接受,没有完美的父母,也无须完美。他会说,成为父亲是自己人生中最美好的经历。

*男性的产后抑郁症尚无规范定义,通常是指新生儿父亲在产后 12 个月内发生的抑郁症,高发期是产后 3-6 个月。风险因素包括配偶的产后抑郁症、抑郁史、意外怀孕、经济压力、婚姻质量低等。

*可能的表现有:

对未来充满恐惧、无助和不确定感;

脱离家庭生活、工作和社交;

做事犹豫不决;

沮丧、易怒、愤世嫉俗;

出现婚姻冲突,甚至对伴侣施以暴力;

消极育儿;

酗酒;

失眠;

一些躯体症状,如食欲不良、腹泻、头痛、牙痛等;

如果出现以上表现,请引起重视、及时筛查,具体以医生诊断为准。

参考文献

[1](英)马克·威廉姆斯著,丁纪允译,《奶爸抗郁记》,中国科学技术出版社,2020 年

[2]Forgotten Fathers: Postpartum Depression in Men. Journal of Family Issues, 2019, Vol. 40(8)

[3]New Fathers’ Perinatal Depression and Anxiety-Treatment Options: An Integrative Review. American Journal of Men’s Health, 2017, Vol. 11(4)

[4]Fathers' Depression Related to Positive and Negative Parenting Behaviors With 1-Year-Old Children. Pediatrics, 2011, 127(4)

[5]Mental Health Literacy of Maternal and Paternal Postnatal (Postpartum) Depression in British Adults. Journal of Mental Health, 2020, Vol. 2

[6]Paternal Postpartum Depression, its Relationship to Maternal Postpartum Depression, and Implications for Family Health. Journal of Advanced Nursing, 2004, Vol. 45(1)

[7]We are also Interested in how Fathers Feel: A Qualitative Exploration of Child Health Center Nurses’ recognition of Postnatal Depression in Fathers. BMC Pregnancy and Childbirth, 2015

[8]Fathers’ Views and Experiences of their Own Mental Health During Pregnancy and the First Postnatal Year: A Qualitative Interview Study of Men Participating in the UK Born and Bred in Yorkshire Cohort. BMC Pregnancy and Childbirth, 2017

[9]丁金锋、孙玫、唐四元:《男性配偶产后抑郁症的相关因素及防治措施》,中国全科医学,2015 年第 31 期

[10]赖敏华、温馨、李文硕、姜梅、李峥:《新生儿父亲产后抑郁发生现状及其影响因素的研究》,中华护理杂志,2015 年第 5 期

[11]袁晓红、冯霞:《初产妇女配偶产后抑郁的影响因素》,生殖医学杂志,2021 年第 1 期

[12]《当奶爸患上产后抑郁》,真实故事计划

[13]《产后抑郁的爸爸们,逃避和爱都是本能》,火星实验室

撰文:陈怡含

监制:苏惟楚

封面图来源:站酷海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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