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论】基层政治另一面

6月29日，在河北唐山市大荣各庄村的一个会议上，由于村干部之间的矛盾引发会场斗殴。事后，斗殴场面的视频在网上疯传，使人见识了基层政治的另一面。

群殴的原因还在调查之中，不好遽下结论。在基层政治生活中，以拳头解决争端的风气，却值得认真对待。

点检近些年来基层政治生活中的各种暴力事件，可以发现“村干部”这个身份在其中扮演着难堪的角色。村干部参与暴力事件，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利益纷争，二是意气之争。但根本上事关权力运用。

中国大陆的基层政治尤其是在农村地区，在市场冲击、人口迁移和计划生育政策的影响下，虽然宗族关系趋于解体，实际仍是一种基于熟人社会的基层政治。通常情况下，情面因素的主导，使居民对公共财产被掠夺往往忍气吞声，以免引起人际关系的长时间紧张，给生活工作带来深刻影响和不便。而一旦有一方认为有必要“撕破脸皮”，则表现决绝，甚至不惜诉诸暴力，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双方形成长时间的仇恨，甚至延续数代人之久。

这种人际结构在很大程度上左右着基层民主政治运作。民主的发生，是基于个体权利的觉醒与界定。不可否认，情面因素通常情况下会考虑到个体权利的边际，但情面因素覆盖个体权利的情况也经常发生，两者之间的磕磕碰碰不可避免。在这种情况下，基层民主政治容易变形，并直接影响公众舆论的观感：看，他们不配享有民主权利。

情面的特点是尽量扩张其范围，而权利的特点是边界要清晰。两者之间的矛盾，成为熟人社会运行民主政治的难题。

情面作为一种文化基因，深入每一个人的骨髓，却很不适应现代生活，它更适合使用自治方式，自主处理模糊地带，以免撕破情面，刺痛人心。

从政治身份上讲，比村民更大的是乡民。以一个乡镇为范围的交往圈，是一个半熟人社会，人际关系相对疏离，理论上可以使权利纠纷进入制度化解决的渠道。但实际情况却是，仍有相当多的乡民上访控告乡镇干部。这或可说明，乡级而言，民主政治发育明显不足。

综上所述，囿于情面和熟人社会，在村级组织中，民主政治的运作会遇到很多阻碍，而在半熟人的乡级组织中，民主政治则发育不足。因此，应该进一步发展乡级组织的民主政治，使乡民对本乡的公共事务有更大的发言权，而在村级组织中，更多应该走自治之路，并且用乡级民主约束村级自治对个人权利的任意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