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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身绿军装

2021-07-31 11:41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政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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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田涛 上海一中法院

今天是“八一”建军节

上海一中院干警田涛撰文

纪念难忘的军旅生涯

致敬英勇的中国人民解放军!

祝所有军人和退伍老兵

“八一”建军节快乐!

田涛

不同时期照片

转业前

现任立案庭

诉讼服务组组长

三级调研员

又一次要搬家,这次是由一座城市到另一座城市。历年积攒的老物件很多,又一次不得不做出“断舍离”的决定。

“那套老军装还留吗?”

“当然要留啦!东西多,实在不行咱动动别的脑筋吧!”

一提起那套老军装,思绪总是会将我拉回到刚参军入伍的时候。

那是1998年——23年前的夏天。

带着携笔从戎的豪情,我们从全国各地的大学来到山西省中北部一个叫黄龙王沟的地方,参加地方大学生入伍军训。

1998年军训射击练习(中间)

那里山岳纵横,大河并流,地貌多样,是一个很适合新兵训练的地方。

教官是一名老兵,酷,严格,有兵味,嗓音嘶哑,军装笔挺皮鞋锃亮。

我们这些“新兵蛋子”,很快就领教了他的厉害。

因为,在他的命令和治理下,没有大学生、没有过渡期、没有做不到,只有纪律、口令和服从。

大家不约而同地想: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但几次挣扎后最终都听话了,连最刺头的都被他训得服服帖帖。

被子一定要叠成方方正正的豆腐块,军装着装一定要规范,军容要严整,全班牙刷的摆放看上去都是一条直线。

军训的宿舍和豆腐块

大家都亲身领教了“掉皮掉肉不掉队、流血流汗不流泪”这句话的丰富内涵。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立正,稍息,向右看齐,向前看。”

简单的几句口令,硬是把自由散漫的一群新兵整顺溜成两列整齐的队伍。

队列会操和打靶射击,我们班的成绩是整个中队最好的。

右二

右一

前排左一

田涛与战友们的合影

一向号称对兵器和军队很了解的我们这些曾经的军迷和军装控,被老兵几句话泼了凉水:

不是每一个小伙子都是真正理解了“解放军”这个词之后才来当兵的。你们以前是在电视上了解解放军,在报纸里了解解放军,在抗洪抢险的画面里了解解放军,也在道听途说中了解解放军。当三个月新兵连结束,你们战胜了懒惰,战胜了痛苦,战胜了自我,真正穿上这身绿军装的时候,才开始真正了解军装、军人和军队!

“你说老兵怎么样?”大家经常私底下议论他。

“是条汉子!但单调,没人情味。”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觉得。

终于等到野外按图行进这个训练科目,一群被关在笼子里的鸟儿终于可以自由地飞翔了。

野外按图行进时的合影

我跟着大部队沿着军事地图的方向在根本没有路的大山里疯跑,一不小心从一条狭缝里滚到山下深处,不知道滚了多久,只觉得天旋地转,脸上火辣辣的疼——是的,就是掉坑里了!

糟糕的是,身上的军装经过荆棘和石头的洗礼,已是破破烂烂的。完了!老兵要收拾我了,心里有些沮丧,更多的是担心挨批——后来回想,当时竟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处境的危险性。

整理了半天军装,才发现大部队早跑远了。环顾了一下,只见坑壁四面陡峭,没有着手的地方。稍一用力,腿就生疼,原来已经受伤了。

大声喊至嘶哑力竭,也没有人听见,却感受到了一直嗓音嘶哑的老兵的难受和不易。我看了看身上的绿军装,与周围的植被颜色几乎一样,从远处很难发现。

忽然想起老兵的话:“保持体力,反穿军装,等待救援。”

从下午到黄昏,一直没有人来。又饥又渴,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山里漆黑一片,蚊虫叮咬,远处偶尔会有几声不知名的野兽的叫声,让人有些害怕。

突然,山上传来呼叫声,还可以看见手电筒一闪闪的光——是老兵带着人在喊我的名字。

真是绝处逢生盼来了救星!我用尽力气大声地呼喊,第一次觉得穿着军装的他是那么可亲可敬,那么值得依靠……

还记得他几乎是跳下来一把抱起我……

回去后,一向苛刻的老兵竟然没有找我的麻烦,他默默承担了所有的责任。

见我的军装破了,暂时没有换的,他就把他的另一套军装送给了我。

老兵教官的老军装

日子过得很快,三个月的新兵训练很快结束了。

刚开始军训时说告别的时候一定要骂他的我们都怂了,很多人哭得稀里哗啦的,我也是这里头的一个。

除了严格的军政训练,每个人都像我一样还额外收获了许多别的东西,只是老兵没有讲,大家也没有机会一一列举,但都留在了新兵训练营里,留在了每一个人的心里,后来才发觉,还将会一直留在我们的生命里……

我还知道了一个秘密,我们这批新兵是老兵带的最后一批兵。

那年年底,老兵退伍了,永远地脱下了他最心爱的绿军装!

他送给我的那身军装,作为某种见证和记忆,被我珍藏了。

那之后的20年,我从一名地方大学生转变成一个穿上绿军装的真正的军人,由一个新兵蛋子成长为一名高科技部队的正团职指挥军官,和部队一起多次勇夺世界第一,荣立集体一等功,个人也被评为全军先进,充分体会到战斗和奋斗的力量,感受到人民解放军的博大和伟大,逐步加深着军装对军人意义的理解。

授衔后的田涛

每一次回家,妈妈总要说最喜欢我穿绿军装。好多人也说,还是穿军装的时候最帅。

我心里清楚,穿上军装,才能真正感受到,多少责任扛在肩上。走过千难万险,历经多少风霜,才能真正知道,军装越穿越有份量。军人的气质,都是身上的这身军装赋予的,都是身后强大的人民解放军赋予的!

我永远都记得老兵在班会上给我们讲的一段话:

你们认为新兵连很艰苦,教官很苛刻,训练很严厉,但是,我以一个老兵的身份告诉你们,当有一天,你不得不脱下这身绿军装,你们会无比留恋,作为军人的每一分、每一秒!

初闻不知曲中意,听懂已是曲中人。

2018年,属于我的那一天终于来到——军旅20载,画上了句号。

当脱下身上的绿军装,耳边又响起老兵的话。是真的!走过相同的路,尽管20年过去,我们依然有共同的感受:无比留恋作为军人的每一分、每一秒!

历次搬家,我都舍不得丢下老兵送给我的那一身绿军装。尽管它已经是老式的旧军装,但在我心里,却是永不褪色的军装,闪着光芒,带到哪里心都明亮,它意味着勇敢、荣誉、责任、不抛弃不放弃!

如今,脱下了人民解放军绿军装的我,又穿上了人民法院的制服

现在的田涛

身上的军装脱下了,肩上的责任和心里的报国为民之志从不敢也不曾脱下。也许,这就是一直舍不得丢下那套绿军装的原因吧。

无论经历多少事,无论过去多少年,我想,我的老兵教官会懂,许多曾经穿过这身绿军装的人,也会懂……

今天是“八一”建军节,

谨以此文献给我的新兵连教官,

献给终生难忘的军旅生涯,

献给所有穿过绿军装的

曾经的战友们!

文:田涛

原标题:《那一身绿军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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