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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政厅|北川富朗:从立川到越后妻有的公共艺术实践
大家好,我是北川富朗。这次有幸受邀来此演讲,深表感谢。今天我想谈谈自己在两个地区实践艺术建造的计划。
1992年,我竞标成功,负责立川地区重新开发的策划工作。立川原是旧日本军队的驻屯地,是日本第一个军用机场所在地。其后,从日本战败直到 1977年,这里被美军征用为基地。我在立川所负责的这一开发项目,被称作“FARET立川”。这里,我就来说说这座城市的公共艺术。
这个项目的缘起是,日本进入经济高度成长时期后,东京市中心出现了“一极集中”(人口、政治、经济、文化集中于东京)现象,亟需采用多种形式,分散城市职能。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想让立川、八王子地区尽可能承担起其中的文化职能。我的创意也在立川地区的重新开发工作中涌现。
开发地位于立川的原美军基地旧址上,占地约6公顷,名为“立川第一種市街地再開発事業”。这一重新开发工程是当时日本最新的城市更新工程,在这一地区上新建了11栋建筑物。当时立川的情况大致如此。
我希望大家能关注这一工程的启动年份,即1992年。这是为什么呢?经历了1989年的柏林墙倒塌、1991年的苏联解体,在这一年,互联网也开始向全球普及的。即是说,从1992年起,世界各地开始相互联通——它是如今全球化浪潮的发端之年,也是美国战胜苏联,人们认为世界或许会开始走向稳定的一个年份。
正是从这一时期开始,日本采取一切听从美国、一切跟从美国的政策。虽然身处其中,我当时也并未意识到上述倾向。而我提出的方案,就是在这种大背景下,城市计划可以做些什么。
首先,当时的情况是,其实世界并未稳定下来,仿佛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一般,宗教问题、媒体问题、基因问题、粮食问题等,反而层出不穷地暴露了出来。这些矛盾,能否通过立川这个城市反映出来?我对此进行了深深的思索。当下的城市计划中,艺术着眼于“最大公约数”性质的东西,即共通性,做出来的作品概念笼统,掩盖了深层次的矛盾。实际的情况却是,新的一代日趋细分化。我们需要探索,能否为这个世界赋予各种多样性。
第二,在立川艺术项目中,1992年这个阶段,所有建筑计划都已经敲定。我们在思考自己可以做什么的时候,将目光投向了公路护柱、通风口等,它们是公共设施的附属品,是在建筑中被忽略的地方。用艺术赋予它们以生命,尽可能地让这些部位实现功能方面的艺术化。
第三,是将这个城市打造成一个令人愉快的城市,一个可以让不同人都感到亲切的城市。不仅注重城市的使用功能,还要让城市在各种意义上深入大众,让城市与人心相结合。
我们邀请了来自36个国家、不同出生地、拥有不同艺术手法的92位艺术家进行了多样化的创作。我们的构想大致就是这样一个过程。毋庸赘言,美术并不是只集中于一种物体或一种表达方式上,而是呈现于多种多样的事物。地球上生活的73亿人,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个体。这就是美术的思想之源。我们的工作就是将美术的多样性填满立川这个城市。
下面我举几个例子。比如说,放置在FARET立川城市中心的双人长椅,这是法国公共艺术家妮基·桑法勒(Niki de Saint phalle)设计的作品。













这是新加坡艺术家唐大雾先生设计的通风口。








这是我们在城市践行的一种艺术,也是一个模拟的小世界。我们接受着时代的影响,尤其是政治的影响。而生活在时代大背景中的艺术家们,都有着自己的各种想法。他们用艺术的形式,以自己的想法模拟出了这个世界。
回想来看,这一艺术项目是在1992年至1994年之间完成的城市再开发计划。而1967年立川为反抗美军基地展开斗争,为我们这项工程的进行奠下了基石。
接下来,自2000年以来,日本北部的新潟地区由于临近(日本本州)东海(地区)——东海可以说是日本第一,或说世界第一大吸引农业人口的地区,也是一块“豪雪地带”,经常会被大雪所封闭。它不断接纳着来自各个地区,政治、经济、文化、宗教等方面都有着较大差异的人民,成为日本的第一大粮仓。这里是一块收留了最多贫困人民的土地。150年前的明治维新时期,这里也是日本人口最多的地区。
然而,随着现代城市化的发展,政府却开始要求人们放弃太过耗费精力的农业,荒废那些遍及山野的庄稼地。现在日本政府所施行的政策就是,填补法律上的不完善之处。然而这对扎根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而言,却是一件十分令人苦恼之事。
当然,也有人辗转于各地,在不同的地区生活。对他们来说,艺术是断层的。我以前认为,艺术的作用就是跟上人类变化的脚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艺术兴起于任何地方都是一样的。20年前兴起于美国的艺术,最终遍布全世界。人类在不同地方生活,但对于艺术的模式是相通的。我认为这就是文化,这是艺术最本质的作用。

这里是原广司(Hiroshi Hara)建造的交流馆,现在已成为现代美术纪念馆。

然而,大家仔细看就会发现,作品使用了这个地区特产的稻草秆进行装饰。鱼群和小岛的周围不仅是飞鸟,还有很多航空母舰、潜水艇、战斗机等等。这一现代的乌托邦,是否可能演变为现实呢?这对我们的生活,或者是艺术本身,或者是国际关系,发出了十分尖锐的诘问,这也是值得我们许多人深思的问题。
世界上最受赞誉的顶级艺术家伊利亚·卡巴科夫(Ilya Kabakov) 也提议要将这件作品作为美术馆的保留展品。卡巴科夫以前的作品就是大地艺术节美术馆的保留作品,是反映人生的一幅作品。










现在,这里有14所学校、40余间空置房屋,成为放诸世界也颇为罕见的21世纪现代艺术创作的舞台。上一届及本届大地艺术祭期间,有超过50万人次的游客前来参观,滞留期间前后长达50天左右。尤其今年中国游客数量十分之多。我们艺术祭的理念是,将扎根于当地的人们一直以来的生活方式及生产成果,也就是当地的道路、田野、庄稼地等等展现出来,描绘出人类与大自然的关系。从广义上理解,我认为所谓“艺术”就是用来描绘人与自然之间关系的一种手法。日常生活中的道路、食物也都是一种艺术形式。通过这种艺术展现,让在场的人们去发现并确认这个地区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这件作品重现了以前信浓川河道的情景。全长约3.5千米,每隔5米插有黄色的旗杆,一共700支旗杆。


川はどこにいった(2000)
这是在盛夏由13台铲雪车表演的“铲雪工人芭蕾”(Snow Workers Ballet)。观看了这场表演秀的人们,对这半年来为我们铲雪的工人们表示了崇高的敬意。


约4500年前,我们的祖先制作出了各种原始陶器。美术馆收藏的就是这一类有艺术价值的作品。接着,距今约1500年前,水稻种植开始出现。人们在山体土壤松动的地方种植水稻,改变河流的流向等等。
这是刚才我提到的艺术家伊利亚·卡巴科夫(Ilya Kabakov)的作品。在约50米的前方,设置有水稻种植时的5个场景,眼前的棚架上悬挂着文字,构成了一幅立体画册。伊利亚·卡巴科夫(Ilya Kabakov)过去在俄罗斯无法发表作品,储存了大量创作灵感。在这里我们有幸见到了他的作品。



针对那些被废弃的空置房间,我们一方面要想办法吸引原来的房主重新回到自己的家乡,另一方面要把它们打造成与本地艺术要素相结合的设施。比如,在地震中不幸遇难者的老旧房屋中,我们集结了八位代表日本陶瓷器艺术水准的艺术家,在此制作地炉、锅灶等。然后,我们让当地妇女使用这些器具,烹饪当地食材。像这样,原本濒临拆除的废旧房屋,受益于当地美食及艺术家们的帮助,得到了重新利用。




而这件作品也是通过挖掘摇摇欲坠的危房,使其重新焕发艺术的魅力。在这所废弃的学校里,艺术家北山善夫冒着大雪进行了长时间的创作。不仅如此,他还展出了这所学校此前毕业典礼上遗留下来的送别词、致答词、毕业生文集等,让这所学校在村民们的心中获得了重生。进入这间学校时,我似乎又感觉到了孩子们在此嬉戏玩闹。














我觉得,艺术在各种效率化中,在生活在不同地域的人们之中,作为衔接这个地区及人们的媒介,现在又一次获得了重生。这其中的某一部分,以及整个区域,又会影响至整个亚洲人民。这次也有很多中国艺术家参加了我们的艺术祭。以上,就是我们在日本的乡村开展活动的报告,谢谢大家。
(本文系北川富朗在首届“上海城市空间艺术季”开幕式上的分享,王唯斯听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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