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P.尚利：我像莎士比亚戏剧里的“无知群众”

2005年，由美国著名编剧约翰·P·尚利(John Patrick Shanley)创作的《怀疑》连获普利策戏剧奖、托尼最佳戏剧奖、纽约戏剧评论圈最佳戏剧奖等二十余奖项。自同年登上舞台首演后，屡次被翻译成不同语言，在世界各地常演不衰、票房火爆，更被改编成电影《怀疑》（又名《虐童疑云》）登上大银幕，风靡全球并入围第81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女主角。

2021年9月9日-26日，由吕睿担任复排导演，宋忆宁、刘鹏、刘苡辰、宋茹惠主演的《怀疑》将上演于上海话剧艺术中心·戏剧沙龙。

今年是上话版《怀疑》上演的第十一年，销售依旧火热，可见观众对剧本和演出的认可。

2005年3月，美国克提迪安剧团董事会成员、演员大卫·德博夫(David Dubov)曾对尚利进行过采访，探讨他笔下《怀疑》的意义。

寓言的意义

Dubov

你将这部剧命名为《怀疑：一则寓言》，请问你使用的寓言结构在这部剧里是怎样体现的呢？

Shanley

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在布朗克斯长大，那时是个小爱尔兰天主教徒。星期天我们会去教堂；一位牧师围绕着圣经里的故事和其中的意义来布道。我很喜欢那些故事，而当牧师讲述故事的含义时，我就想站起来，走上前，说：“我觉得不是那个意义。”

而那种非常简单的异见、或者说是表达自我的欲望可以说是引导我成为一名剧作家的首要动力。

所以我感兴趣的是讲述一个故事，留给观众去说：“嗯，这是对我的意义。”

Dubov

你在写作这部剧时有没有在想着某个特定的寓言？

Shanley

其实，想过很多寓言，他们对我来说都有特殊的意义。但是我不会停留在具体某一寓言上，因为我喜欢让观众（为了他们自己）说出他们的想法。

令人窒息的权力欲

Dubov

在之前的一篇采访中，你谈论过你在写作时的思考，有关那时的辩论文化怎样让人们疏远、人们如何打算接受或者抗拒改变（基于天主教和梵蒂冈二世在上世纪六十年代经历的变革）。你觉得这些与今日还相关吗？

Shanley

对，相关。你知道，在政治领域，或者其他有人在交谈、在讨论某个理念的领域，充斥着大量的“权力欲”，人们不仅仅想要获胜。

有一种对话我们都参与过，当我们和某人正在争论时，我们都想要在争论中占领上风，而想要获胜的迫切欲望让我们越走越远（甚至超出我们所确信的），最后发现自己如履薄冰；那时我们想要的只是获胜，却失去了倾听他人、被他人影响或着仅仅从他人那里获取知识的能力。那种在政治领域、宗教领域或其他领域的辩论或对话里的人文关怀的缺失，会令人窒息、孤独，而我反对它。

Dubov

你提到了“窒息”，是什么意思呢？

Shanley

你和对方之间没有真正的东西。你们只是在拉扯。

Dubov

就是说成为了某种权力斗争。

Shanley

是关于权力，而不是理念。肯定不是关于最好的理念，我们人类的能力远远不限于此。

我像莎士比亚戏剧里的“无知群众”

Dubov

你是如何看待阿洛西斯修女和弗林神父这两个角色的？他们是如何发展到那种……?

Shanley

这部剧里有很激烈的辩论，在很多场景里，持有不同观点的人想要试图以他们的观点去压倒对方。

我在这部剧里可以做到的其中一件事是（我以前不常这样做、我应该更多地这样做），我不在这部剧中。

你知道，我写过的很多戏里，我是其中的一个角色，但在这部剧里，我是所有的角色；但我又不是其中任何一个角色，这给了我作为艺术家、或者给了观众作为参与者某种自由，可以跟着这部剧去他们想去的任何地方。如果我存在于剧中，我也是存在于角色与角色之间，这部剧本身是我对生存体验的描绘。

*以下对话节选自上话版《怀疑》剧本

弗林：这是毫无根据的怀疑。

阿洛西斯：完全正确，我就是怀疑。

弗：你知道吗，我对这始终不解的是你为什么怀疑我？我做了什么？

阿洛西斯：你让那孩子喝酒，然后把责任推给他。

弗林：这完全是胡说！你同马克金先生谈过吗？

阿洛西斯：马克金只看到孩子喝酒。他不清楚孩子是怎样弄到酒的。

弗林：他母亲没再说什么吗？

阿洛西斯：没有。

弗林：这就很清楚了。什么也没有。

阿洛西斯：我不相信。

弗林：你不相信，那就问这孩子！

阿洛西斯：不，他会庇护你。他一直在庇护你。

弗林：噢，他为什么这样做呢？

阿洛西斯：因为你引诱了他。

弗林:你这是神经病！在你脑子里，我给他酒喝然后诱惑他。不管我说什么都没用。

Dubov

你说你是所有角色，又不是任何一个角色？

Shanley

我有点像莎士比亚戏剧里的无知群众，他们起义、杀死国王，然后有个人发表了一通演讲，他们就高呼：“你来当国王吧！”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愿意承认这一点，但我是这样的。

如果我在听一群很有说服力的人谈论他们的不同的信仰，那么他们谈论地越久，我就越会在他们的观点之间打转；而当下一个人在表达又一个不同观点时，我也会同意他。

那么问题来了：“你怎么能认同对立的观点？” 但其实，我能。这也是我成为剧作家的原因之一。

美式的“相信我”

Dubov

你说过这部剧是你在创作那时的年代的产物，换个年代去写就不一样了？

Shanley

在写《怀疑》的时候，正好美国在入侵伊拉克，说是那里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但真正入侵了之后却没有找到；那时我很仔细地听新闻、看报纸，想要找到任何可以确认那里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只言片语，但一无所获。然后我意识到，当我再在看那些人在脱口秀上充满自信地讨论我们为什么必须入侵时，我的反应是“哦，这只是出于信仰的行为”。这些人不停说“相信我。请相信我”。现在我们都知道了，没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Dubov

今天白宫里还是有人会不停地说“相信我”。

Shanley

完全没停。那几个月来从很多政客嘴里说出来的莫须有的罪名，听起来很有力，但成熟睿智的群众应该去看穿它，而不是助长这种欺骗。我们给予投出选票的那些人争论与发表观点的权利，我们要了解支撑那些观点的理由及其他细枝末节。

Dubov

但是弗林神父同样在“相信我，信任我，我是个神父，我在这个教区有权利”。

Shanley

所有的角色基本都在以他们自己的方式要求你相信他们。万一穆勒太太关于家里的事撒了谎呢？我们不知道。这样事情就完全不同了，对吧？这四个角色都是这样的，他们都有秘密。我对此深信不疑。

采访翻译：唐诗

文中为2019年演出剧照 摄影：尹雪峰

普利策、托尼、剧评人三料戏剧大奖作品

《怀疑》

DOUBT:A PARABLE

演出信息

演出日期：2021年9月9日-26日19:30（周一无演出，9.12/19仅14:00下午场）

演出地点：上海话剧艺术中心·戏剧沙龙（安福路288号3楼）

演出票价：180元/280元/380元

购票方式

剧场门售：上海话剧艺术中心售票处（安福路288号，工作时间：9:00-20:00），票务咨询电话：021-64730123

天猫购票：上海话剧艺术中心天猫旗舰店（sdac.tmall.com），客服工作时间：（国定工作日）9:00-17:00

团体购票：请致电021-64733789，工作时间：（国定工作日）9:00-17:00

微信购票：上海话剧艺术中心微信公众号（sdac_anfu288）

故事梗概

1964年，一所位于纽约市的天主教会学校，阿洛西斯修女是这所学校的校长，出于本能和职业敏感，她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怀疑学校的弗林神父特别照顾班级里唯一的一个黑人男学生是因为他企图或者已经引诱了这个男孩做了不该做的事情。面对阿洛西斯修女的置疑，神父尽力辩解，可是这改变不了修女的怀疑。两人展开了一场意志和信仰的较量，是修女出于偏见和嫉妒刻意设计赶走神父？还是神父在开明平和的外表下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私心？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我们最终会选择怀疑还是相信呢？

获奖情况

2005年普利策戏剧奖

2005年托尼最佳戏剧奖

2005年纽约戏剧评论圈最佳戏剧奖

背景介绍

■《怀疑》的戏剧版本在百老汇持续上演了一年多，演出了525 场。

■话剧版《怀疑》获得当年戏剧界最高奖项托尼奖的最佳戏剧奖等4 项提名并全部最终获奖。

■改编成电影《虐童疑云》入围第81 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女主角。

演职员表

制作出品：上海话剧艺术中心、上海天首立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出品人：张惠庆

总监制：田水

艺术总监：喻荣军

制作人：唐诗、丁美婷

剧作：约翰·P·尚利John Patrick Shanley[美]

译作、文学顾问：胡开奇

导演：周可

复排导演：吕睿

舞美设计：王晶

舞台监督：薛晨

灯光设计：李泓晔、冯彦臣

服化设计：林青霞、冷佳

道具设计：郁树西

音效设计：罗文、乔国栋

技术设计：赵明、邱松华

特别鸣谢：张露

主演：宋忆宁、刘鹏、刘苡辰、宋茹惠

* 建议年龄16岁以上观众观看

* 具体演出信息与演出阵容以剧场当日公示为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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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J.P.尚利：我像莎士比亚戏剧里的“无知群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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