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史拾忆｜解放阜宁两淮地区——李延培浴血奋战在苏北

1944年，日军在中国战场上已是穷途末路。垂死挣扎的日军于1944年4月发动了豫、湘、桂战役，企图打通平汉、粤汉铁路；同时以武力迫使蒋介石投降。国民党军队在日军进攻面前闻风丧胆、一触即溃，8个月时间丢掉大中小城市149座，丧失国土20余万平方公里，使6000多万同胞陷于日军铁蹄之下。

与国民党军队的疲软相反，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和新四军在敌后华北、华中各个战场频频出击，重创和歼灭了日伪军大量有生力量，不仅巩固了抗日根据地，而且扩大了解放区，壮大了抗日武装力量，为驱除日本侵略者、夺取抗日战争的最后胜利做好了准备。

勇猛攻击顽强阻敌  顺利打赢阜宁战役

1945年春，美军占领菲律宾后向日本本土推进，兵力不足的日军为防止美军在华中沿海登陆，加强长江下游的防务。新四军第3师兼苏北军区首长遵照党中央、毛泽东同志“消灭敌伪，扩大解放区，缩小沦陷区”的指示，决定趁日军南撤长江沿岸防守，伪军接替据点守备且战力不足之际，发起阜宁战役。

阜宁古称黄浦，宋称庙湾，地处苏北平原，南接盐城、北连灌云、东濒沿海、西邻涟淮，是苏北盐阜地区的经济中心和军事要冲，由伪军两个师一个团3400余人驻守，成为盐阜抗日根据地的一颗钉子和敌南京外围的前哨之一。

针对阜宁守敌兵力分散、内部矛盾深刻等弱点，新四军第3师决心以11个团的兵力，首先肃清城北敌大顾庄据点，然后集中绝对优势兵力攻城。李延培所在的1支队2团负责在城东一线布防，阻击阜宁敌军增援大顾庄。可以说，能否成功“围点”，“打援”是关键。

4月21日，李延培和2团指战员们从条河镇连夜出发赶往阻击地点。为及时到达目的地，部队行军途中几乎人不歇脚、马不停蹄。经过三天三夜连续急行军，2团于24日夜进至作战地域小顾庄，连夜构筑好阻击阵地。

4月25日清晨，传来了兄弟部队进攻大顾庄的消息，李延培对2团战士们说：“那边战斗打响了，阜宁的敌人很可能经过这里增援大顾庄，大家做好战斗准备。”果然，驻阜宁的伪5军军长王清翰率部匆匆赶来支援大顾庄。当敌人增援部队进至小顾庄我军预伏区域时，李延培一声令下：“打！”战士们立刻以猛烈的火力向敌军射击，伪军遭遇迎头痛击乱作一团，又害怕后路被切断，于是扭头就往回跑。李延培率领战士们猛打猛追，直逼阜宁城下，俘敌100余人，缴获意大利造重机枪1挺和一批武器弹药。与此同时，兄弟部队分别对七灶、东小圩子等据点发起进攻，并攻占大顾庄，扫清了阜宁外围据点。

4月25日15时，我军对阜宁城发起全线总攻。李延培带领2团指战员从南门以东突破敌伪军防线，并封锁了射阳河，防止敌人南逃。经过36小时激烈战斗，敌军的阵地和据点逐一被我军摧毁，4月26日上午10时，我军攻克阜宁城，歼灭伪军孙良诚部2400余人，缴获其全部武器装备。

阜宁是我军在苏北战场上从日伪军手中解放的第一座城市，日伪军向苏北根据地进犯的桥头被铲除。此战我军解放村镇580余处，切断了苏北、苏中交通干线南（通）赣（榆）公路，进一步孤立了涟水、淮阴、盐城之敌，使我盐阜解放区更趋完整，粉碎了敌伪扩大“伪化”的阴谋。

参加战略反攻  夺取抗战最后胜利

1945年，中国人民长期坚持的抗日民族解放战争进入了战略反攻阶段。党中央向全国人民发出号召，并指示八路军、新四军及其他人民军队，对一切不愿意投降的侵略者及其走狗实行广泛进攻，歼灭敌人。

遵照党中央和新四军军部指示，第3师和苏北军区分开，8旅、10旅均不再兼任盐阜、淮海军分区，第10旅撤销各支队建制，恢复原部队建制。改编后，李延培所在部队改为第29团，他担任2营营长。

解放苏北重镇淮阴  保卫人民胜利果实

1945年9月2日，在东京湾美舰“密苏里”号上，日本天皇和政府代表外相重光癸、日本大本营代表梅津美治郎在投降书上正式签字。中国人民经历了8年艰苦奋战，终于取得了抗日战争的伟大胜利。

正当新四军第3师部队与当地群众欢庆抗战胜利，并向苏北各地残存的日伪军发起声势浩大的进攻之际，淮阴、淮安等地伪军却准备接受国民党的改编，拒绝向新四军缴械投降，且日夜加紧构筑防御工事，妄图长期盘踞苏北。新四军为歼灭拒绝向我抗日武装投降的日伪军，决定以第3师主力回师苏北，攻击淮阴、淮安两城，发起两淮战役。

淮阴古称清江浦，位于江苏省中北部，古淮河和京杭大运河的交点。这里是南下北上的水陆交通要道，是苏北的重要中心城市，自古以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淮阴城城墙高12米，敌人在城墙上增修了工事，城四角和城门外筑有炮楼，城内主要路口筑有地堡。驻守淮阴的是汪伪军潘干臣部、淮阴保安团和常备旅共9000余人。

1945年8月27日至8月31日，10旅逐一肃清了淮阴外围据点，为最后总攻扫清了障碍；8月26日，李延培所在的29团从高良涧出发北上淮阴地区；8月30日，一举攻占淮阴城南门西侧外围据点的一家蛋粉厂，次日部队直逼淮阴城西门下。

盘踞淮阴的伪酋潘干臣对我军夜战特长十分忌惮，在不少地段安装照明灯，攻城部队很难隐蔽前进。李延培亲自带队，组织侦察组连续几天昼夜观察，终于发现了守敌夜晚警惕、白天松懈的规律。针对这一情况，师首长经过研究，决定我军出其不意，反其道行之，在白天发起总攻，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集结于城东和城南的3师10旅担任主攻任务，李延培所在的29团负责从城东南角实施攻击。接到任务后，他们迅速由城西机动到指定位置，立即进行战前训练和攻城准备。与此同时，我军还向城内展开强大政治攻势，规劝守敌投降。

但潘干臣顽固不化，拒绝了我军两次最后通牒。9月6日上午，我军继续对淮阴城进行时紧时松的试探性炮击，守敌经历一阵恐惧惊疑后精神又慢慢松懈了下来。中午时分，真正的总攻击开始了，我军炮火对守敌进行狂风暴雨般急袭，阵阵巨响撕裂了天空。炮击结束，29团以制高点火力封锁敌人碉堡，团长王凤余指挥1营、2营、3营展开攻击。

进攻刚开始还算顺利，但一到东门城门前，城楼上和城门前地堡里的敌军就猛烈射击，进攻一度受阻。这时，李延培吼道：“2营突击队跟我上，机枪掩护！”他带领突击队在火力掩护下继续冲锋，冲到城门外地堡后，李延培把3个炸药包绑在一起，又塞上8颗手榴弹，并用木棍支撑起来靠在碉堡上。李延培对突击队员说：“你们快跳进壕沟里！”然后，他扶住炸药包，猛地拉动串着手榴弹拉环的细绳。离爆炸只有几秒钟时间，李延培迅速翻进壕沟里。随着几声剧烈的爆炸，气浪卷起的尘土和土块散落在李延培身上，钢筋水泥的地堡被炸得灰飞烟灭。李延培随后站起来抖掉身上厚厚的灰土，吐出3颗松落的牙齿，抹掉嘴角鲜血，率领2营战友们从缺口冲入城内。

攻进城后，李延培派出两个排迅速向两翼突进，并向纵深穿插扩大战果。这时又传来命令，新2团在城西门受阻，前去增援。李延培大喊一声：“跟我来！”带领战士迅速冲向西门增援，对守敌展开攻击。守敌虽然火力凶猛，但架不住29团和兄弟部队内外夹击，猛烈进攻，终于溃散逃跑，我军夺占了西门。随后，3师特务团突击越过护城河架起云梯强行登城。

经过90分钟激战，攻打淮阴的战斗胜利结束，这个被日伪盘踞达6年7个月之久的苏北要地宣告解放。此战全歼汪伪军9000余人，其中俘虏8000余人，伪师长潘干臣被击毙，缴获轻重机枪及长短枪数千支、火炮10门、汽车18辆、汽艇4艘、电台10余部，其他物资大批。

淮阴战斗后，新四军首长来电嘉奖李延培所在的新四军第3师：“淮阴之战赖我指战员奋勇用命，于短促时间内突入敌伪坚固城防据点，击毙敌酋，解放淮阴城，使我苏北、苏中、淮南、淮北打成一片，殊堪嘉慰。”随后，李延培所在的新四军第3师10旅乘胜包围淮安城。战至9月22日15时，我军解放了淮安，全歼守敌5000余人。

1945年9月9日解放淮阴城摄影纪念，前排左二为时任新四军第3师 第10旅29团2营营长李延培

1945年9月9日解放淮阴城摄影纪念，最后排左三为时任新四军第3师 第10旅29团2营营长李延培

1940年到1945年，李延培和战友们在苏北浴血奋战整5年，3师共作战5000余次，歼敌6万余人，开辟与巩固了4万多平方公里土地和800万人口的苏北根据地，圆满完成了党中央赋予的“支援华中、开辟苏北”的战略任务，部队也在斗争中不断发展壮大，由2万多人发展到7万多人。李延培多次感慨地说：“我们这5年，是与苏北人民风雨同舟、患难与共的5年，苏北也是我们的第二故乡。”

淮安战斗结束的第二天，新四军第3师接到中央军委开赴东北的命令，李延培所在的10旅踏上了挺进东北的征途。到达东北后，李延培先后参加了义县保卫战、昌图攻坚战、四平保卫战、三下江南等战役，并于1948年底在黑龙江黑河地区深入虎穴上山剿匪，上演了一段杨子荣式惊心动魄的故事，成功带领鄂伦春民族下山定居，和全国各民族人民一起过上新生活。

（作者褚银、谢浩，分别系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科学院研究员、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