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评｜选秀节目的黄昏和娱乐生态的重构

8月25日，爱奇艺创始人、首席执行官，中国视协理事龚宇在“中国视协电视艺术工作者职业道德和行风建设工作座谈会”上表态，“取消未来几年的偶像选秀节目和任何场外投票环节”。

作为2021年公布了五大类20档综艺节目制作计划的平台，爱奇艺率先表示“取消未来几年的偶像选秀节目”，被外界认定是断臂求生。想当初，主推选秀节目，爱奇艺可谓急先锋。如今走到这一步，只能让公众感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虽然其他平台暂时还未表示跟进，但偶像选秀节目的黄昏，确实已经到来。曾经被认为可以为娱乐圈提供新鲜血液、可以丰富公众娱乐生活的选秀节目，落到今天这般田地，完全是咎由自取。就拿爱奇艺来说，为偶像“倒牛奶打投”事件早已说明，选秀节目只顾赚取利益和流量，早晚要走到末路。

容易吸引眼球，容易吸引流量，也最容易“收割”粉丝，选秀节目盛极而衰，也是近年来整个娱乐行业的缩影。这几天，娱乐圈风波不断，监管部门重拳打击“饭圈”乱象、吴亦凡涉嫌强奸被批捕、郑爽偷逃税被罚、赵薇作品被全网下架……一系列现象也预示着整个行业文化生态即将重构。

道理是一样的：只顾赚取利益，不把普通观众放在眼里，东窗事发是迟早的事情，洗心革面是唯一的出路。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从选秀节目的兴衰里透射出的，也是近年来整个文化娱乐行业表面的变化和内在的规律。

当年的“超女”，主阵地是电视平台，主打的是草根概念，选拔的是个人偶像，诞生了李宇春张靓颖等实力歌手。而近几年的选秀，主阵地是网络平台，走的是流量路线，选拔的团体偶像，催生出的都是所谓的流量明星。

由电视转战网络，平台的挪移给偶像选秀带来了巨大的生机，但因为核心的利益诉求没有变化，导致网络偶像选秀综艺不断“垮塌”。尤其是“饭圈”“出道”“成团”“打投”“C位”“应援”等令人眼花缭乱术语的出现，加快了新一轮选秀的衰败速度。

选秀的本质，应该是选出有实力的艺人，用优秀的作品来证实自己的价值。但近年的选秀，的确极度缺乏优质选手，往往成团出道之日，也是被遗忘的开始。“饭圈文化”取代“粉丝文化”，导致非理性追星形成燎原之势，“割韭菜与心甘情愿被割韭菜”，形成了选秀明星背后的平台与受众之间的畸形关系。

选秀形式自进入综艺娱乐形态以来，人为操控一直都是公开的秘密。打着“公平透明”旗号的规则设定，干着对既定规则随意修改的勾当，主要的目的就是挑动受众的消费情绪，使其消费欲望不断高涨。

事态不断恶化，直到“倒牛奶打投”等这种触及公众接受底线的事件发生时，无法克制与约束自身的偶像选秀，终于亲手把自己送进了自己挖的坑里。明知自己制造的偶像与粉丝的畸形关系无法长久，但却无法停止近乎疯狂的堕落，这是一种短视与不自信的体现，也是资本与人性的贪婪本能使然。

从文化层面看，早期的选秀，虽有运作上的出格，但没有摆脱大众流行文化的范畴。节目在价值观方面，仍有积极能量，符合主流价值观；但近年的选秀，把主要的利益诉求建立在“饭圈”的基础上，让“饭圈”这一属于青少年亚文化的奇葩站在了中心位置。失去了公众的支持、喜爱，选秀走上歧路是必然。

总而言之，从电视到网络，从草根到人设，从自然到造作，选秀节目的堕落，也正是受到资本侵蚀、操控的娱乐圈突出症状。流量明星、烂片炒作、粉丝乱象……从内在机制上来说，选秀节目和它们并无不同。

因此也不难理解，当下综艺生态也正面临诸多相似的问题。“饭圈文化”早已溢出选秀节目，渗透到整个娱乐形态中。诸如综艺主持人接受粉丝送礼的不良现象已经说明，不少节目正在偏离正规，不再把观众的需求摆在第一位，看重的只有流量、话题、热搜……或者说，就是一个利字。

就在今天，中央网信办发布进一步《关于进一步加强“饭圈”乱象治理的通知》，提出取消明星艺人榜单、严管明星经纪公司、规范粉丝群体账号等十大措施，其中明确要求加强对网络综艺节目网上行为管理，不得设置“花钱买投票”功能。 

选秀节目走到黄昏，也是对大众娱乐生态的又一次警醒。选秀本身可能不是错，但它不该异化为博眼球、割韭菜的工具，不能成为滋养资本，挑动情绪的温床。从业者们应该扪心自问，选拔实力过硬、德艺双馨人才的初衷还在不在？让观众满意，符合社会主流价值观的理想还在不在？

整个内娱生态环境正在净化与重构，需要严格接受审视与纠偏的，绝不只是选秀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