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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少人想回到2019年?

2021-09-07 11:37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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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少人想回到2019年 原创 素质单男格罗斯曼 X博士

策划:素卡

中国人一般不大喜欢怀旧。

遥远的年代总是和历史课本上那些沉重的话题联系在一起,成为试卷上的考点,而刚刚过去的时代往往又因为亲身经历让人觉得平平无奇。

特别是在一个昂扬向上的年代,怀念过去多少显得有点不合时宜。

但是随着2021年的夏日逐渐终了,日历被撕得越来越薄,我发现有不少人居然开始怀念起2019年了。

“新的人间化装舞会早已经开演。”

记得2019年时,很多人对那一年的评价是:“这可能是过去十年里最差的一年,也可能是未来十年里最好的一年。”

这句有点狄更斯风格的话,当时听起来多少有点矫情。关关难过关关过,夜夜难熬夜夜熬,中国人差不多每一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只不过当人们跨过这个十年之交,度过了接下来十分潦草的两年后,终于发现2019年可能的确比我们曾经想象得“美好”。

那一年看似即将为上一个十年收尾,实则也成为不少新事物的“元年”。

蒸汽波、梦泡、低保真,日本泡沫经济时代的审美财富,随着中国人均GDP突破一万美元大关,突然在这一年回潮。

而来自祖国高纬度严寒地带的嘻哈歌手老舅甚至创造出了东北蒜味蒸汽波并将之引进了说唱领域。

伴随着雪花啤酒般浓烈的后现代赛博朋克风格flow,尚未成为大专人专属厂牌的说唱,也从前一年的寒冬中复苏,从地下重回地上,焕发了第二春。

迎来第二春的不止说唱,每隔几年就火一次的东北与华北文化在2019年又一次实现了文艺复兴,双雪涛和班宇也都成了各大文学奖项和电影编剧的宠儿。

那一年据说还是中国的科幻电影元年。

春节期间上映的《流浪地球》,让无数走进电影院的观众高呼,属于中国人的科幻电影时代终于来了。

对此我表示赞同,但是同一年看了《上海堡垒》的群众可能会持反对意见。

当然我们都还能嚼着蚯蚓干,继续等待答案揭晓的时刻,只不过达叔已经等不到那一天了。

有些东西在那年开始,有些东西则在那一年迎来了终结。

对漫威宇宙第一纪元来说,2019就是告别的一年。

电影院外如同过年般的人潮,似乎已经预示了灭霸响指的失效。

当然有些告别就明显少了几分诚意与体面,比如《权力的游戏》。

七国的故事草草收场,似乎给二十一世纪一零年代的“终局”开了个坏头儿。

那一年,一个叫“乐队的夏天”的节目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

在那个摇滚歌手还是褒义词,长文章还有人看的夏天,国内某著名音乐人对我感叹:“这是一次成功的、用心的中国摇滚商业化尝试,让人恍惚有了94红磡的错觉,摇滚乐可能真的要出圈了。”

他可能没有料到,两年过去了,摇滚乐现场低迷,新作品乏善可陈,摇滚队伍里混进了很多墙头粉,但依旧是小圈子的狂欢,连摇滚青年也获得了一个新称号:亚逼。

其实不止摇滚乐,所有音乐爱好者们当时大概都没有料到,2019年是时间留给他们的最后窗口,之后的两年任何演唱会都成了遥不可及的幻想。

那一年,有些人则迎来了命运最终的裁决。

高承勇,白银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在多享受了2019年的三天光明后被执行死刑,带着他隐藏多年的罪恶与“杀人回忆”彻底坠入黑暗深渊。

而有的人在当时尚未意识到他们之后的离去将给这个世界带来多大的遗憾。

2019年初到深圳出席篮球世界杯抽签仪式的科比·布莱恩特不会想到,一年之后,一架在大雾中迷航的直升机结束了他传奇的一生,也把无数不知所措的球迷留给了迷茫的2020。

“向前走,你的路,猜猜未来会给你什么礼物。”

2008年的北京奥运会结束了21世纪的00年代,00年代早三年结束。

所有人都意识到一个大时代要来了,但却没有人猜到它到来的方式。

那一年,758万高校毕业生走出象牙塔,他们成了10年代最后一批能自由进行毕业旅行的年轻人,同时在毕业前夕的三四月间,他们也第一次听到Jack Ma提及996的福报论,第一次听说Richard Liu说“混日子的人不是我兄弟”。

而相比第二年未经心理按摩就被投入“内卷”大潮中的874万学弟学妹,不知道他们是幸运的还是不幸的。反正在大风大浪中学游泳的后者估计已经喝不动了。

那一年的江苏卫视跨年晚会上,朴树时隔20年,又一次唱起了那首《白桦林》。

很多人都记得这首歌出自那张划时代的专辑《我去2000年》。

朴树最美好的时代大概永远留在了上一个千年的尾巴上,而带着世纪末畅想的new boy们却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流行以十年为期,给人划代的社会。

80后、90后、00后,规整的时间切割着这个时代,把人分成想象的集合,仿佛能抵消一代人的不安。

但显然,人生不是猪肉,没有机会给你一刀一刀地按斤切,仿佛每一个十年之期来临前的节点都孕育着不安分的因子,还没做好准备的人,被迅速推离了21世纪的第一个十年。

后来发生的意外,曾让很多人以为那不过是2003年的重演,一切灾难都会在夏天到来时偃旗息鼓,然后第二个夏天转瞬即逝,口罩俨然成了脸上的第二器官。

不过除了每天都要自问“扫多少次健康码才能证明我健康”这样的问题之外,大多数人的生活似乎依然在两点一线之间,少有变化。

只有朋友圈里越来越少见到的游客照,时不时地提醒我们,这两年的生活确实是被按下了一个小小的暂停键。

但是当空间上的移动被限制,人们对时间的感知又变得格外敏感。有人觉得被按下的不止是暂停键,还有加速键。

而在等待世界恢复正常的日子里,有些东西的确在加速,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

眼前大大小小的电子屏成了沟通广阔天地的唯一窗口,每日铺天盖地的信息像漫天的雪花,落下来就积成一地鸡毛。

几个小时前的热搜,转眼间就变成冷饭,前一个瓜刚吃饱,第二瓜又快熟透了。一个关于社会新闻的照片,五分钟就能在成千上万个微信群里被转到“包浆”。

而唯一没有加速的是病毒的消失速度。

2019年,这颗名为“旅行者2号”的卫星飞出了太阳系,从此一去不回头。

而在此之前,它已经在太空中漂泊了四十多年。

种种过往,皆是序章。

所谓的失落感,不过是书写一个旧时代的小小元素,人们怀念2019年,但并不想真的回去,他们只是在镜子中向一个年代告别,同时努力寻找一个未来。

设计/视觉 Elaine

原标题:《有多少人想回到201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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