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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离还是归来,二本学生的毕业困惑

2021-10-11 18:52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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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我的二本学生》作者黄灯

两份名单包裹不住身边的现实

在我心中,1516045班有两份名单。一份是学校教务处提供的,为了便于管理,有一个顺序,学号从151604102李萌开始,经过李金蔓、叶嘉怡、秦思思、唐睿、严闽轩、雷红霞等三十多人,到151604647刘早亮结束,跨越从山东菏泽到广东江门的距离。但我知道,1516045班,还有另一份名单,一份来自他们自我命名的昵称,和家长无关,也和教务处无关。在班群里,这些昵称,组成了一个魔幻的世界。作为班主任,我一次次在课堂上面对深深的茫然。

在给1516045班上了两个学期的课后,他们身上笼罩的网络色彩,逐渐淡去其神秘面纱,Hazan、Bewilder、Ayden、WyB1tch、Sioubing、Logers、Cy-Elaine、Ste-Max、Cristal li、carrie、Rara、il0v1Xwt,更多时候以何海珊、叶紫晴、苟亚东、钟培栋、陈少彬、罗益鹏、崔奕岚、华柳诗、李金蔓、叶嘉怡、陈阁妹、严闽轩的面目,在我眼前出现。除了“网络原住民”“宅男”“腐女”“颜值”“玄幻”“先修”这一套呈现他们日常的词汇,出现在学院困难名册的“低保家庭”“单亲家庭”“母亲残疾子女”“特殊困难”“困难”“孤儿”,同样是呈现他们真实的另一组词汇。我意识到,在他们的世界中,包含了两组话语体系,在“课堂”“班群”这样的公共场合,他们总是不经意就溜出网络词汇的影子,但进入私下的交流,诸如作为班主任,在与他们的例行谈心中,他们能立即切换到另一套话语系统,一套与他们的父辈、老师共享的话语系统。

青春的本质从未改变,当“丧”“无感”“低欲望”成为亮眼的标签,贴在这面目模糊的一代人身上,我想起陈雪在2017年毕业之前,和我说过的话,“我觉得我们这一代是这样的,真实面目不会从外表看出来,我们都有自己的保护壳,所有的事情,全部都自己吞”。

作者在深职院上课

秀珊:在老家看到了很多,所以不说

在班上的学生中,秀珊总是坐在教室的第一排,和我靠得极近,每次目光相撞,就拿书挡住嘴巴,黝黑的脸庞立即浮现满眼的笑意。她几次兴致勃勃地邀请我去家里看一下,但进入订票的环节,最后反悔,终止了行程。我原本想通过实地感知,去解读与她谈心过程中,被隐匿的诸多“梗”,这个愿望,因为她“没有必要跟别人说太多家里的事”,就此搁浅。

我出生在湛江廉江,家里的门牌都看不清楚,邮政送录取通知书时,要一家一家地问。到目前为止,我们村只有我一个大学生,村子闭塞到什么程度?像我考上大学,村里居然还有人问,毕业以后分配到哪里工作,然后我说没有分配,他说你怎么考上这样的大学啊?我说现在的大学都没有分配,他就觉得我考的大学有问题。

我有一个姐姐,一个哥哥,还有个弟弟,家里太复杂了。我中学时,爸爸在一家石灰厂上班,后来做不下去了,进了一个玩具厂。在我初中以前,妈妈一直在镇上工作,我上初中后,她去了东莞,今年到了广州,住在芳村,家里的主要经济来源靠妈妈打工。家里经济条件不好,父母关系也不好,因为从小封闭,只跟自己玩,处于一种没人管的状态,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长大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从小就喜欢读书,但没什么书读,读的都是哥哥、姐姐初中留下来的政治作业、材料题。

上初中后,基本就我一个人,我都是自己长大的。初三第一次去我妈那里,在东莞,她见到我,不让我叫她妈,因为她跟工友说,只有两个儿子。奇怪的是,我一点情绪都没有,所以上大学后,我也很少去芳村看她。我从小对父母印象不好,他们总是问我,你要跟爸爸,还是跟妈妈?我怎么知道,反正越长大就越无所谓了,也能理解一些东西,是的,从原生家庭的伤害里跳出来,太难了。

我大一的时候,还挺好的,但现在热情被消解掉了,曾经的设想也破灭了,活着就好。活着,要求就这么简单,有时想想,还不如一无所知,比较幸福。我觉得每个时代的事,它的难,在不同的地方。我什么都不想做,我觉得累了,我以后想过很普通的生活,其实我理想的生活,写作就可以了,我喜欢音乐,还可以帮别人填词。谈到毕业以后,要留广州还是回老家?我们很年轻,不想回家,但留在广州的话,可能一个月的工资,付完房租都没有钱买衣服了。

秀珊在和我聊天的过程中,总是说到她的家庭很复杂,但我始终感觉她欲言又止,不愿和我多谈家庭为什么复杂。她跳跃的叙述,清晰地呈现了故乡廉江村庄在她身上打下的烙印。多子女、重男轻女、父母关系不和、一个人长大、封闭的村庄、被引产的堂嫂、像流氓的哥哥、童年捉鱼的快乐、热爱读书的天性、砸粉笔的小学老师、称学生为垃圾的高中老师、妈妈不切实际的期待、热爱写作的梦想、活着就好的淡然,无法留在广州的失落,这所有的一切,在我心目中勾勒出了秀珊成长的基本底色。

她没有告诉我为什么大一还有目标,到大二则突然破灭。她没有改变命运的决心,也不知权衡和计算人生的紧要环节,并且拼尽力气去争取该得的一切。她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消极,但我却从这理性的消极中,在和她小心翼翼的对话中,感受到了一种明心见性的智慧和残酷的真实。她看到了很多,明白很多,懂得很多,但她不说。

胡小芬:回老家的目标非常坚定

胡小芬1996年出生在湛江徐闻锦和镇,有四个兄妹,在家排行老大,下面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大妹妹2017年考上了华南农业大学,弟弟在徐闻中学读初中,最小的妹妹在念小学六年级。爸爸之前在家务农,因为收入太少,只得离家寻找门路。由于没有技术,爸爸主要在徐闻周边建筑工地打小工,工作缺乏稳定性,收入并无保障。妈妈先后在湛江、徐闻打工,主要是在广场擦皮鞋。初中三年,她一直跟着爷爷奶奶过,有一段时间的留守经历。

妈妈是家里第一个外出打工的人,小芬曾跟随妈妈到了湛江。六年级第一学期,她就读在湛江市区一所私立学校,因为学费贵,妈妈负担起来过于吃力,小芬懂事地要求回家。从第二学期开始,她就回到了村里,此后一直到初三毕业,都待在奶奶身边,和奶奶共同承担起照顾弟弟妹妹的工作。小芬到现在都记得,自己给最小的弟弟妹妹喂饭、洗衣服,“除了晚上,最小的妹妹,几乎就是我带大的,大妹妹也是小孩,总是将他们弄哭,而我必须想办法将他们哄住”。

到小芬念初二时,爸爸也决定外出打工,并带上三个弟弟、妹妹。小芬选择独自留下,一个人守着奶奶,初中三年的学费,靠父母打工支付,而生活费主要依靠奶奶去海边挖螺、种甘蔗、养家禽。奶奶出生在对面的海岛上,从小在海边长大,人非常灵活,爷爷很早就去世了,是奶奶一人独自将孩子拉扯大的。

相比秀珊的村庄,小芬显然更幸运。村里有一个图书馆,是她经常去借书的地方,也是她和妹妹最喜欢去的地方。奶奶只要两姐妹进入图书馆,就很开心,在老人家看来,只要翻开书,就是在学习,哪怕她们看的是《爆笑校园》。事实上,乡村图书馆的书几乎全是盗版,图书的质量也粗劣不堪,但小芬还是为此庆幸不已。除了图书馆对小芬的滋养,乡村对小芬的馈赠,更多来自徐闻村庄随处可见的戏台,每年的演出,是小芬的节日。奶奶生命中,唯一和艺术有关的事情,就是看雷剧,带上孙女小芬一起观看,无意中培养了小芬对雷剧的兴趣。

小芬一直深感庆幸的事情,是父母尽管重男,但不轻女。他们四姊妹的学习,始终是爸爸妈妈最为看重的事情。高中阶段,小芬考上了徐闻一所中学,父母承担不起孩子们在湛江的学习费用,决定转移到徐闻打工,既可以更好地陪伴小芬,也可以省下留在湛江不得不支付的高额学费。对于父母的外出,小芬的态度极为矛盾:一方面,她极为感激父母能够陪她上到小学五年级,而不像弟弟妹妹那样,很小的时候,就留守家中;另一方面,她觉得就算到了五年级,也还是不宜离开父母,小孩天然就应该和父母在一起。小芬知道,大妹妹极为内向的性格,就和父母过早离开她有关,堂叔的两个儿子,原本成绩很好,也是因为堂叔、堂婶闹矛盾,导致堂婶外出后,两人的成绩急剧下降,三科加起来都不到一百分,而且总是恐吓养育他们的爷爷。但她明白,父母没有办法两全其美,若不外出打工,一家人的生活,真的会难以为继。

多年来,真正让小芬一家人发愁的事情,依旧是捉襟见肘的经济状况。爸爸在徐闻打散工,一年的收入仅有一万多元;天气冷的时候,妈妈擦鞋一天,勉强可以挣到一百元,而天气暖热,连买菜的钱都挣不到。但广东的天气,真正寒冷的时光,总是出奇的短暂。奶奶年龄已大,没有任何收入,除了两个姑姑偶尔接济一点,还得靠政府补贴。小芬深知家里的状况,从上大学开始,就一直在外兼职,不找家里要生活费。大一在肇庆校区,她在学校旁边找了一家小饭店,中午和下午上班,一天干四五个小时,每月能挣六百元,基本能维持生活开支。轮到递交补助申请时,她也会按时填表格;而就读华南农业大学的妹妹,来自同样的家庭,就是不向学校递交任何助学金申请表,这让父母恼火,也让小芬恼火。小芬最大的心愿,是希望大学的课程能够少一点,这样她就有更多的时间,做自己的事情。

临近毕业,家里都希望小芬能够考公务员,尤其是奶奶,更希望孙女可以获得一份稳定的工作。小芬尽管对未来并没有确定的预期,但回湛江的目标非常坚定。

与2006级班上的学生见面

莫源盛:“从未想过留广州”

毕业季来临,校园内到处都是穿着白衬衣、黑裤子、打着领结、穿着皮鞋的年轻人。他们脸蛋洁净、身材挺拔,迷惘的眼神和刚刚进校时的好奇、新鲜,形成了鲜明对比。大学的时光确实很快,熬过大一的迷茫,进入忙碌的大二,大三倏忽就溜走了。大四已经不再属于他们,在学校和社会之间,大四是他们沟通两者的时间窗口。属于他们的网络世界,一到毕业的关口,便显示了二次元的无力,便捷的电子设备,除了让他们更快地叫上快餐,更方便地办理“花呗”,现实的逻辑,依然没有改变。

龙洞的房价,随着六号线的开通,已经毫不掩饰地嗖嗖上涨。“房价”这个词,从未进入他们大学生活的视域,谁都没有想到,“房子”在他们毕业后的日子,悄然成为同窗分化的关键。

课堂上,莫源盛坦称从大一开始就关注房价。他们那个小镇,在他念高中时,首付只要一万多就可以办理入住。他外婆的那个广西小镇,一百多平米,首付同样只要一万多就可以换来钥匙。他不能理解,2016年从肇庆校区回到广州时,龙洞的房价还不到三万,怎么突然在一年之内,像服了兴奋剂一般飙升到了四五万,数字的变化,恰如魔幻,让他诧异,也让他心惊。

校园内弥漫的金融氛围,对任何专业的学生都有渗透,一场和数字有关的游戏,看似和这个群体无关,但实际上和他们的关系最为密切。和秀珊一样,源盛考上大学时,村里的人都用羡慕的眼神对他说:“你就好了,读大学了,可以包分配了。”他感觉无奈,不知怎样回答。从郁南遥远的大山,到达广州算不上中心的龙洞,赤裸的房价,将他生活的底色,暴露得一览无余。这个有着文学梦想的年轻人,在大一的时候,曾偷偷写过几十万字的作品,在第一堂课的发言中,曾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告知他上小学的时候,还要打着火把才行。他来到广州念大学后,没有像同龄人一样,习惯性地沉湎在二次元的虚幻和抚慰中;他悄悄地关注现实,房价一直是他丈量自己和未来可能性的尺度。他原本以为通过高考可以改变很多,现在发现,自己能握住的东西并不太多。

大二时,他曾偷偷留意师兄、师姐的招聘信息,稍微好一点的单位,“非985,211,非硕士不可”;为了体验真实的上班族生活,他挤地铁、挤公交去市内兼职,“上一天班,什么都不想干,真的很累”。他渴望拥有自己空间的生活,他知道在同龄人中间,流行“活着就好”的信条。他想起村里人对大学的想象,但坚硬的广州,算来算去,仿佛无论如何努力,都难以在此驻留。他在默默的观察中,和小芬一样,已打定主意回到郁南的家乡。

刘早亮:在收割红薯的地里,叹息广州的房价

临近毕业,大学时光还不到一年。刘早亮对自己的梦想,有过明确的描述,“有个稳定、简单的工作,有套房子,像普通的打工仔一样,娶个老婆,有个孩子,没有要发大财、开豪车的想法,只想过得简简单单”。

早亮从来没有想过待在乡下,他目睹父母干活的辛苦,对此深有感触。妈妈为了增强他读书的动力,他很小的时候,就让他干活,从无任何娇惯。他从小体验过割水稻、插秧的滋味,做饭、喂猪这些同龄人陌生的活计,他拿捏准确、得心应手,对劳累的家务和农活,他保有深刻的记忆。父母最大的希望,是他不要回到农村,他们所经受的辛劳,不忍儿子复制。早亮理解父母的心思,他还未到结婚的年龄,但不让自己孩子受苦的念头,就牢牢扎根在心底,这种生命的直觉,显然来自父母的灌输。他偶尔会有留在广州的愿望,但“看到房价,心都凉了”。他以此度量回到家乡小城的可能,他感觉要过一种平凡的生活,都非常艰难、非常不易。

早亮妈妈来自四川偏僻的山村,在广东打工期间,认识了丈夫,生了第一个孩子后,妈妈留在家里,再也没有外出。2017年12月,我曾到他家拜访过一次。我想起早亮妈妈在收割红薯的地里,谈起大城市的房价,一种难以置信的空茫,跨越广州到小江的距离,逐渐弥漫在那张乐观、坚韧的脸上。我第一次意识到,城市和乡村的隔离,并不如我想象中那样确定,农村妇女,也并不支持我此前的成见,她们对城里的事情并非一无所知。早亮考上大学,一直是这个远嫁的四川女子最强大的支撑,她此前所有的生活信念,就是努力经营好家里每一寸土地,咬牙坚持每一项能给家里带来收入的生计。

村里没有孩子念书的家庭,早就建好了气派的楼房。妈妈对早亮毕业以后的处境,没有具体的感知,儿子带回来的关于广州房价的叙述,叠加上她熟知的家乡小城的房价信息,这冷冰冰的数字,不经意中瓦解了一个女人朦朦胧胧的确信。无论她如何强调,“不怕的,没有关系的”,我始终难以忘怀脑海中的一幕:在落日余晖的傍晚,在收割红薯的地里,在谈论房价不经意的叹息中,一个农家妇女,对房子和孩子命运之间关联的在意。

班主任:九年带来的差别

是的,和062111班相比,“房价”已成为我和1516045班同学之间不愿面对的话题。相比062111班将近三分之一的学生留在广州、深圳的事实,1516045班没有一个外来的孩子,理直气壮地和我说起要待在大城市,更没有一个孩子相信凭自己的能力、工资,能够买得起一个安居之所,能够在流光溢彩的城市立下足。对我而言,这明显的蜕变,中间的距离只有九年,如果说,062111班已经显露的分化让我担心,那么,对1516045班而言,孩子们不约而同的缄默和放弃,更让我直接感受到一个群体根深蒂固的困境。房子、房价对国家而言,只是一个经济维度的术语,但对1516045班的孩子而言,则是他们在离开学生宿舍后,锅碗瓢盆必须搁置的地方,他们的前途、去向、家庭、生活质量,都与此紧密关联。

随着对1516045班学生了解的深入,我发现从刚接手时的隔膜,网络的屏障不再成为我担心的理由。我真正担心的,是他们用网络以外的语言,对自己生存困境的叙述。在孩子们偶尔扮酷的表达中,我分明感受到一种无形的东西,对年轻人的挤压,飞涨的房价、贬值的文凭、日渐减少的工作机会,已成为他们不得不面对的生存真实。他们一出生就面临的这些现实,会妨碍他们从更多的层面去理解自己的成长,妨碍他们从个人成功的价值观突围出去建构自己完整、充实、自我主宰、充满力量的生活。时代就这样将一群孩子架在钢丝上。1516045班的孩子,是这个群体的一部分,作为班主任,我见证了他们的成长。

李陀 梁鸿 贾樟柯 韩少功 特别推荐

作者黄灯在一所二本院校从教,长期的课堂教学以及课后的师生交流,使她成为这群学生成长变化的见证者。《我的二本学生》相当于她的教学札记,这里面有她15年一线教学经验的分享,对4500个学生的长期观察和长达10年的跟踪走访,也有两届班主任工作的总结思考,更有近100名学生的现身说法,是黄灯向读者描摹一群年轻人生活剪影的尝试。

截至2020年6月,全国有3005所高等学府,其中本科院校1258所,人们熟知的985和211院校只占100多席,二本及以下学生面目是有点模糊的。为了让读者真切了解二本学生这一群体的社会性现实,在书中,黄灯做了跨越时间的、空间的、地域文化的差异性对比,借以考察时代变化、生源地、家庭流动情况对学生就业去向和人生目标设定的影响。

书中最真切动人的,是一个个具体学生的采访日志。在这些用学生名字命名的章节中,访谈个体向读者倾吐着他们对于高考的回望、对于城市生活的生疏、对于毕业的迷茫以及就业的慌张。在这些倾诉中,你将了解他们彼此之间的社交距离、他们和这个社会的认识过程;他们与父母兄妹之间交流的阻畅、与故园乡土的亲疏;他们对于网络文学和游戏的认识、对于新媒体时代的适应和迷失;他们对于考公务员和考研之间的权衡,对于安稳和漂泊的抉择。还有他们对自己人生还有父母、乃至国家责任的担当与跋涉。这每一个被当事人讲述出来的故事,都带着看得见的呼吸、烟尘、脚步还有凝视。在这些极为细致和具体的生命切片中,我们看到的已经不再是二本学生,而是八五后、九零后这一批年轻人,他们所有人。他们所遇到的困惑和难题,并没有将他们彼此区分很开,反而,成为他们共享的课题。

原标题:《逃离还是归来,二本学生的毕业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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