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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迪·沃霍尔 | 美国有条传奇的公路，据说走一遍能实现“美国梦”

2021-10-12 15:20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美国六十六号公路（Route 66），被美国人亲切地唤作“母亲之路”。

1985年6月27日，研究66号公路60多年的学者迈克尔·华利斯说：“66号公路之于美利坚民族，好比一面明镜；它象征着伟大的美国人民一路走来的艰辛历程。

66号公路即使经历了几许兴衰，但它在美国公路史上，永远有著不可取代的地位。它是美国最早由东岸通往西岸的大道，由于其对角线的路径（从芝加哥到圣塔蒙尼卡），打破以往东西向公路皆为横向的限制，更缩短了由东到西的时间。66号公路不仅是美国东西交通的大动脉，它在美国开拓西部（Westward Movement) 历史上，扮演著举足轻重的角色。

美国中西部曾经历过一场大旱灾，广大的土地顿时变成了寸草不生的干旱之地。当时许多的农民被干旱逼至穷困潦倒，于是收拾起仅有的家当，与家人沿著66号公路，一路往加州前进，希望在西部追求财富、展开新的生活。因此，66号公路在当年的美国人心中，是一条象征梦想、实践美国梦的大道。

苏试试/文

1965年10月22日，美国总统约翰逊签署了《高速公路美化法案》。自此，那些60年代曾矗立在美国高速公路两旁的巨大波普风格广告牌开始渐渐消逝在人们的视野中，随着这些广告牌一同失落的还有曾经被称为“美国母亲路”的66号公路，以及那个奇特、疯狂，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美国六十年代。

披头士乐队、猫王、梦露、艾伦·金斯堡、地下电影、波普艺术、爱之夏运动、……这些时隔半个世纪，仍然活跃在文化视野中名词，都来自那个曾经的六十年代，而谈到美国六十年代，还有一位不得不提及的人物：安迪·沃霍尔。

从安迪·沃霍拉到安迪·沃霍尔

1928年8月6日，在匹兹堡的一间老式室外管道的廉价出租公寓里，沃霍拉一家迎来了一个漂亮但虚弱的小男孩。在这座时常浓烟笼罩的工业城市中，与他高大而结实的父亲和哥哥相比，他体质纤弱又性格内敛，与周围的环境有着一种格格不入的脆弱与精致。母亲给他起名为安迪，把加倍的宠爱都给了这个家中最小的孩子。

年幼的安迪性格十分安静，他不喜欢像哥哥们一样去和其他男孩玩一些打打杀杀的游戏，而是更愿意和邻家的女孩子们玩耍，不去学校的时候，他喜欢呆在家里画画、涂色、剪纸。到了中午，哥哥们回家吃午餐，母亲经常为大家煮坎贝尔罐头汤，而安迪最喜欢的就是西红柿口味。

七岁的时候，安迪还央求他的母亲为自己买一台电影放映机，聪明的母亲想办法带回一台二手放映机，于是安迪把卡通片投影在墙上，把自己家的客厅变成了自己的私人电影院。除了在家里摆弄自己的电影放映机，小安迪还喜欢周末到电影院去看电影，他渐渐迷上了当时红得发紫的童星秀兰·邓波儿，幻想着自己也能够像她一样集娴静、魅力、美貌、智慧、名气、财富于一身。他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在电影杂志上阅读着各种名人故事，收集他们的签名照，不断神游着令他向往不已的好莱坞世界。

就这样，在西红柿味坎贝尔罐头汤的香气和对好莱坞的憧憬中。小安迪渐渐长大了，逐渐意识到他具有绘画天赋的父亲和哥哥加倍努力工作将他送进了卡内基技术学院学习商业艺术。毕业之际，安迪本可以继续留在匹兹堡，留在他长大的道森街，去公立学校做一名艺术老师，但是他并没有留下，他开始畅想纽约的大千世界，背上自己的画夹与朋友一起来到了纽约。

来到纽约不久，安迪就很幸运地成为了《魅力》杂志的插画师，在《魅力》杂志的处女秀上，安迪重新命名了自己，他把自己的姓氏沃霍拉改成了沃霍尔，与匹兹堡时代的安迪挥手道别。自此，安迪逐渐以商业插画师的身份在纽约站稳了脚跟，并且变得越来越富有。

也许安迪自己都不曾想到，从此安迪·沃霍尔这个名字将会对美国六十年代的艺术文化产生怎样的影响。在逐渐让他变得越来越富有的商业插画背后，匹兹堡童年时代的好莱坞梦和坎贝尔汤罐头的记忆正在安迪的艺术创作中渐渐发酵，等待着一个属于安迪·沃霍尔的波普时代。

而这一切，又都与美国传奇的66号公路有关。

1948年，安迪（右）第一次来到纽约。

1963年，那是安迪的66号公路

六十年代，安迪·沃霍尔已经逐渐从人们眼中的插画师逐渐转型成为一位艺术家。他用丝网印刷这种先锋而新潮的方法挑战传统的绘画方式，把昔日严肃的名人画像转变成一种兼具流行性与艺术性的绘画风格；他从美国商业广告惯用的重复手法中受到启发，童年时代的的坎贝尔罐头从匹兹堡狭窄的道森街跃然于他的画布，并且在商业、流行与艺术的结合中日益与一场伟大的艺术运动——波普艺术紧密联系在了一起。

1963年，年轻的画廊主欧文·布卢姆邀请安迪到洛杉矶去举办画展；电影明星霍珀也热情地邀请安迪到洛杉矶去，承诺要为他举办一场“电影明星狂欢派对”。于是这一年的9月安迪开始了自己的横跨美国之旅，他选择用汽车来开始自己这场旅行，在这次旅程中他途经的最重要的一条公路就是“美国母亲路”——66号公路。

66号公路修建于美国20年代，是五大湖地区和太平洋海岸之间距离最短、最直接的路线，这条横贯美国的大公路，也和整个国家一起经历了各种时代的变迁，它经历过20年代的繁华，也经过经济大萧条时代的黑暗与悲伤，二战之后，随着美国经济的复苏，66号公路重新繁荣起来。40年代末50年代初在美国兴起的假日那个度假让整个66号公路弥漫着一种狂欢的气息。

越来越多的汽车旅馆和广告牌在这条公路两侧立起来，越来越多的人来到这里观光旅行，并且把它永恒地留在自己的作品中。它成为了纳塔·金·科尔的走红歌曲《Route 66》；也成了作家凯鲁亚克《在路上》中午夜跨越全国之旅的灵感来源；还被哥伦比亚广播公司拍成了电视连续剧Route 66。这些作品赋予了66号公路悠久而丰富的文化底蕴，让它成为了美国最具传奇色彩的一条公路。

1963年的66号公路上各式各样的霓虹招牌和广告牌极大地吸引了安迪的注意力，这些大版面的图片大多数用原色绘制，就像他的波普艺术一样，早期的广告主要通过简单的图片来宣传本地的企业，其重点在于图片而不是文字。这些广告牌的位置也至关重要，1936年，在66号公路这种黄金地段每公里就多达20个广告牌。

白色霓虹翅膀形状的飞行中号牧场广告牌、装饰有多彩图案巨型形帐篷形状的堤比古玩店广告代表正宗墨西哥菜的墨西哥宽檐帽广告牌，印着西部牛仔的汽车旅馆的广告牌……车窗外快速闪过的巨型广告牌宛如幻灯片展览一般，展现着66号公路的繁华，也不断激发着安迪的灵感。

当他真正到达洛杉矶，来到好莱坞，走在日落大道，穿梭于好莱坞明星的时尚世界。他与二十多年前那个躺在道森街小床上翻阅着时尚杂志，做着好莱坞梦的小安迪再度相遇，但是这一次，安迪是这个故事中的主角。

这一年，安迪自己拿起了摄影机，将他画布上二位的波普艺术转化为了三维的影像。安迪的电影与传统电影的叙事艺术截然不同。他的首部电影《睡》长达8个小时，没有任何情节，他的镜头持续地拍摄着演员的自然睡眠，在几乎静止的画面里，观众只能看到演员眼皮轻微的眨动。与其说安迪是在步入地下电影的先锋潮流，倒不如说安迪是在电影世界中继续践行着自己的波普艺术理念。如果安迪的画布是在空间的延展上展现了一个个重复的静物影像，那么安迪的电影更像是在时间的维度上用一帧帧重复的镜头实践着自己的艺术风格，而这种风格在他后来的《吻》《帝国大厦》等电影中一再出现。

这场横跨美国的公路旅行后，安迪彻底变成了人们眼中那个斯芬克斯一般的银发安迪，他的艺术领域涉及绘画、电影，甚至还代为管理地下丝绒乐队。而1963年的美国66号公路也从此与安迪的名字紧密联系在了一起。

永远的安迪，永远的60年代

在安迪的这次公路旅行后不久，美国开始推进高速公路的修建，包括66号公路在内的一众旧公路逐渐被淘汰，随着客流量减少带来的经济衰退，公路两侧的城镇也渐渐变成了一座座鬼城。如今，这条公路的有些路段还展示着66号公路的标牌，有些路段却已经消隐在时代的浪潮之中，旅行者时常在这些路段迷路。而那些繁荣的州际公路，往往就平行存在在不远处，像两个时代的缩影，遥遥相望。

但是这条公路带给美国的文化影响，却永久地留存在了各种艺术作品中，1963年那些缤纷的霓虹广告牌，把66号公路打造成为了波普艺术的天堂，而每一张广告牌背后都是一家家大大小小的商家支撑起的美国商业梦想。

在商业日益发达的60年代，安迪的开创不仅仅在于艺术形式与理念的创新，他找到了一条能够将商业、流行与艺术完美结合与平衡的道路，他用丝网印刷的金色梦露与他的坎贝尔汤罐头，用一种复制的批量化制作的方式挑战着传统的绘画艺术，也从一个侧面反应了一个时代的心态。

如今安迪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三十年，但是他留下的波普艺术元素仍然随处可见，他的坎贝尔汤罐头和66号公路仍然活跃在各式各样的文化载体上，为一代代的年轻人所喜爱。就像安迪自己曾说的：“你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把你当做谁。”从匹兹堡小镇爱做梦的小男孩沃霍拉到一代波普艺术大师安迪·沃霍尔，安迪创造了自己，也创造了属于他的永远的60年代。

想要和安迪一起来一场从纽约中心到广阔的美国中央腹地，一直延伸到好莱坞的奇幻冒险之旅吗？

翻开这一本安迪的资深粉丝黛博拉•戴维斯所写的《安迪·沃霍尔的公路旅行》就能和安迪一起回到令人兴奋的60年代，追随着他的旅程，展开一场时间与空间、身体与精神的双重漫游：从66号公路到加利福尼亚沙滩，从德州狭长地带卡车休息站到贝弗利山庄的豪宅，从圣塔莫尼卡海滩到阿尔伯克基的自助拍照机……

这一路你还会看到他的朋友们：丹尼斯•霍珀、杜尚、杜鲁门·卡波特、彼得•方达、伊丽莎白•泰勒等各界名人，还有大量主流之外的文艺青年们，比如地下电影制作人、新锐艺术家、诗人和嬉皮士等等，他们每个人都在他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黛博拉•戴维斯，在研究安迪的生平和重要时刻的过程中，意识到这次旅行，虽然在大多数的沃霍尔传记中以脚注形式出现，实际上却是他人生中的关键时刻，旅行之后，安迪彻底变成了一个酷炫的、如斯芬克斯般的人物，再一次重新定义了他的自我形象和人生轨迹；同时，这次旅行也是一个窗口，透过它可以看到美国20世纪60年代正在经历的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在一本关于沃霍尔的大事记中发现了那次横贯美国之旅的各种收据，每张收据都讲述了一个故事。其中还包括盖有纽约港务局邮戳的卡片，上面记录了他离开纽约的具体时间：1963年9月24日。

2012年9 月24 日，为了真正了解这段重要时刻中的安迪，戴维斯来到安迪当年位于莱克星顿大道的别墅，从这里出发，沿着安迪当年的路线开启了自驾之旅。于是就有了这一本以这次旅行为切入点的书，戴维斯不断穿插回溯安迪•沃霍尔成长中的重要片段、家人朋友的相处，以及艺术思路突破的各个阶段等，这既是安迪•沃霍尔的精彩传记，也是关于波普艺术世界的一本有趣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