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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孝孺后代在上海

2021-11-17 18:22

来源：澎湃新闻·澎湃号·湃客

方孝孺是我国明代著名的政治家、思想家、教育家、文学家。方孝孺从小聪慧过人，被乡人称赞为“小韩愈”，成年后师从大儒宋濂，在一众门生中脱颖而出，无人可与之比肩，深得朱元璋的喜爱与朱允炆的欣赏。洪武三十一年(1398年)，明太祖朱元璋去世，建文帝朱允炆即位。即位后不久，他便遵照太祖遗训，召方孝孺入京委以重任，先后让他出任翰林侍讲及翰林学士。后因辅佐建文帝实行建文新政，又被称为“帝师”。

方孝孺品行严肃，举止端正，连敌对阵营的智囊也对其敬重有加。当燕王朱棣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发兵南下发动“靖难之役”时，道衍和尚姚广孝到北平郊外送行，临别突然跪下，向燕王低声密语，说南方有一个方孝孺，素有学问操行，请不要杀他。如果杀了，那么天下的“读书种子”就断绝了。洪武三十五年（1402年），朱棣率军攻陷南京。在对建文帝旧臣赶尽杀绝的同时，他唯独对方孝孺网开一面，想借重他的名声，为自己起草即位诏书。方孝孺抵死不从，掷笔于地，怒骂道：“死即死耳，诏不可草。”他的行为最终惹怒了朱棣，不仅本人惨遭凌迟之刑，身边亲友、门生也被牵连，导致了“诛十族”的惨剧。那么，方孝孺一族真的在这场惨剧中彻底消失了吗？

（《宁海县志》）

在史书中，我们可以找到一些线索：在明朝的《皇明名臣记》与《两浙名贤录》中，都明确提到了“孝孺有后”，这是当时的文人留下的确实记载；而在崇祯年间的《宁海县志》中，有一篇名为《遗胤备考》的文章，里面收录了两段引文，也讲述了“孝孺有后”：一是《吾学编》一书中的“录孝孺时，得魏典史泽周旋，藏其幼子，以故孝孺尚有后”；二是《万姓谱》一书中的“魏泽，字彦恩，溧水人，有学行......悉力保护周旋，以故方氏有遗育。”紧接着，这篇《遗胤备考》便非常具体地讲述了一个类似“赵氏孤儿”的传奇故事。

（电影《赵氏孤儿》剧照）

方孝孺在南京被凌迟后，在身边的妻子郑氏与长子方中愈自知时日无多，先后自杀而死。朱棣对行刑人员发布密诏，要对在宁海的方氏一族斩尽杀绝。时任宁海县尉的魏泽早在密诏到达前就听闻了南京城的巨变，也猜想到方氏一族将要遭灭顶之灾。出于对方孝孺的同情，魏泽乘夜将方孝孺九岁的次子方中宪和方孝孺存留在家中的文稿连夜救出匿藏。

（魏泽画像）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此次绝密行动还是被人泄露，很快就传到了台州秀才余学夔的耳朵里。幸运的是，余学夔也对朱棣篡位一事有所不满，他钦佩方孝孺的铮铮铁骨，愿意冒着杀头的风险，帮助魏泽救助方中宪。为了和魏泽碰面，他在街头装疯卖傻，看到魏泽的马车便扑上去，大声颂念春秋时程婴等人冒死救护赵氏遗孤的行为，暗示自己愿为救助方家遗孤出力。余学夔的诚意打动了魏泽，他一方面将余学夔当做疯子对待，降低周边人对他的戒心，一边暗中便将方中宪、方孝孺的文稿以及事先写好的密信托付给余学夔，要他去松江找方孝孺的门生俞允寻求帮助。

（俞允画像）

余学夔是个胆大心细之人，他立即带方中宪秘密逃出宁海，来到当时的松江府华亭县白沙乡的青村（今上海市奉贤区奉城镇），将魏泽的密信交付给俞允，请他收留方中宪。俞允看完密信，见送来的孩子是老师遗孤，又惊又喜，当即二话没说，一口应承，留于自己家中。为了防止外人生疑，他让方中宪改名为“俞德宗”，并将自家养女俞氏许配给他，对外说是招进门的女婿。待俞德宗长大成年，俞允担心青村过于热闹，易于暴露，便举家搬至金汇塘西一带，不仅让俞德宗去余学夔族弟余豹那里居住，还让他再次改姓为“余”。就此，方氏遗族就在这里扎下根来。

（方孝孺文化弘扬纪念馆）

方中宪改名余德宗后，“为人谦虚谨慎，教书为生。”为了活下去，方孝孺的后裔们一直隐姓埋名，提心吊胆地谋生活，直到朱棣去世后才有所改变。即位的明仁宗朱高炽曾亲自为方孝孺平反：“方孝孺辈皆忠臣，诏从宽典。”对方孝孺一族的追杀与批判也偃旗息鼓。到万历三十六年（1608年），时任南京提学御史的杨廷筠在认定余德宗为方孝孺嫡系且繁衍至二百多人后，便允许其后裔复姓方；天启二年（1622年），方孝孺十世孙方忠奕入京参加贡生考试，遂上书明熹宗朱由校，请求正式为方孝孺恢复名誉。皇帝因而下旨：“方孝孺忠节持著，既有遗胤，准与练子宁一体恤录。”至此，隐居奉贤、南汇等地区的方孝孺后裔终于得到官方认可，方孝孺的冤案得到平反昭雪。